开封护城河码头边,停靠着几艘大宋转运司的货船,船头船尾竖着两杆大旗,船头锦旗上绣着一个金黄色的“宋”字,船尾锦旗上秀着“运”字。
大宋转运司,负责各地货物联络运输。若运输的是军方或者官家货物,则由官兵押运,若是普通民间商贾货物,则交由民间一些江湖帮派押运,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开封漕运最大的势力便是徐鼎天的兴义帮,九成的押运都是兴义帮接手。据传闻,二十余年前,老帮主元兴在江南道被一伙盗匪劫船,命悬一线之际被江湖游侠徐鼎天所救,后便邀其加入兴义帮,而后仅仅半年时间,徐鼎天便踢了开封所有漕帮堂口,兴义帮就此一家独大。徐鼎天也娶了帮主的女儿元英,后生下一儿一女,渐渐的就接管了兴义帮。如今开封漕帮无人能望其项背,而徐鼎天神出鬼没,帮中九成帮众都未曾见过帮主,只知道帮主武功很高,至于有多高,也没人见识过。
惊蛰,天微凉。
“老大,今晚你又要在船上睡啊!”
天色渐黑,一艘官船上,几个壮汉卸完了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各自领了工钱,略现疲惫的身躯瞬间精神抖擞,嘀咕着要找个地方哥几个喝点小酒。
“那能怎办,徐一航,一航一航,一辈子恐怕都在船上了。”徐一航发完最后一人的工钱自嘲笑道。
“论功劳,武功,江湖阅历,人际关系,咱少帮主哪点比得过您啊!真搞不懂帮主怎么就不待见您。”
“就是就是,老大您跑的船从来就没丢过一件货,少帮主跑的船不是碰到马贼就是遇上水匪的。还不是您把货追回来给他擦屁股,这些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呢!”
“也真是的,以老大的功劳,混个堂主绰绰有余,天天陪我们跑船,大材小用了。”
“急什么,老大这是厚积薄发,老大与大小姐那是郎才女貌,等老大娶了大小姐,那小日子就不同了咯”
徐一航顺手就把其中一人拽到桌子上一顿胖揍吼道:“有完没完了。不嫌累就都留下来跟我守船。”一听守船,几人一溜烟就都跑没影了。
一人一船,徐一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独自一人靠在桅杆上,惬意的吃着花生,喝着小酒。回想十五年前,那时他才八岁,晋虽然把燕云十六州拱手让于契丹人,而契丹人从来就不把汉人当人看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民不聊生。那年若不是元英把他救了回来,还收为义子赐名徐一航,他早就饿死了,虽然帮主徐鼎天并不待见他,但是元英却如亲娘般疼他,何德何能,还要把女儿徐珊珊许配与他。
三更过后,码头上一阵打斗声把徐一航吵醒,赶忙爬起来擦了擦眼睛,趴到船头观望,码头上一个黑衣人正追杀一个少林寺的僧人。徐一航虽然从未正式拜师少林,但也算得上是少林的半个山门弟子,少林的僧人们也喜欢他,对他也是照顾有佳,一身武艺也都是来自少林。
看到是少林寺的僧人,徐一航片刻都没有犹豫拿起剑一跃而下,拦下了黑衣人吼道:“何人再此斗殴!”
“阿弥陀佛!贫僧智瘾,多谢徐少侠出手相助!”
徐一航并不认得智瘾,但是智瘾却认得他。这也不觉得意外,少林僧人众多,他那里认得全。
“大师先上船,我拦住他。”
“徐少侠小心,此人乃是东瀛人,身法及其诡异。”智瘾说完便跃上了船。
黑衣人见智瘾登上了船,再看了看船头的“宋”字大旗,加上徐一航的口气,自然以为徐一航是官兵,迟疑了一下用听起来很别扭的汉语问道:“朝廷从来不管武林中事,让开。”
“你叫让我就让?看到没,官船,我现在怀疑你要劫船。”徐一航指着船头“宋”字旗趾高气昂回道。
黑衣人犹豫不决,夜闯官船,那可是大罪。追了几天,看着身受重伤的和尚就在眼前,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踌躇不前之际,黑衣人咬咬牙突然举刀一跃而起砍向徐一航,看这阵势是想速战速决。然而他却低估了徐一航闯荡江湖十五年的实力,各种马贼水匪,杀手盗贼,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什么样的招式没拆过,基本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又时常得少林的指点,虽然无门无派,武功却也达到武林“一”流水准。只要不是武林高手,寻常习武之人一两个还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你来我往的拆了十几招后,黑衣人面对徐一航毫无章法套路可言的武功招式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黑衣人拗口的汉语让徐一航听着很不舒服:“说的什么鸟语,听又听不懂。还能不能打了,不能打就赶紧滚蛋!”
如此挑衅,黑人气不打一处来,提刀就砍上来。徐一航这时竟然变换了招式,大开大合,破绽百出。黑衣人看到这破绽百出的招式,也不敢贸然进攻,又拆了几招,看到智瘾和尚正在甲板上疗伤,若是和尚伤势好转,再看看徐一航毫无章法的招式,两人联手他可要吃大亏。
黑衣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了,看准一处下盘破绽一个前滚长刀横扫砍向徐一航小腿,而徐一航似乎来不及躲闪,黑衣人以为一刀便可结束,只听“铮”的一声,长刀砍在徐一航小腿上。
然而,刀,竟然砍断了,而且还震得手臂发麻,虎口撕裂,渗出的鲜血浸红了刀柄。
黑衣人爬起来转过身抬起发麻的手不停的揉搓,直接弃刀离去,边走嘴里拗口的汉语喃喃骂道:“神经病,谁半夜三更还把铁块绑腿上啊!”
徐一航收起剑抱在怀里“咯咯咯”的笑道:“喂!还打不打了?喂!”
淡淡的着看黑衣人消失在黑夜里。
回到船上,看智瘾和尚似乎伤得不轻。
“大师,你这伤势可还好。要不要找个大夫?”
智瘾回道:“伤势并无大碍!徐少侠,这船要往何处走?”
“明天装船,后天往苏州,大师可是要送什么东西吗?”
智瘾拿出一个黑盒子交到徐一航手上叮嘱道:“徐少侠,此物非常重要,切不可落入贼人手里。烦请少侠送到苏州,贫僧在苏州等候,那黑衣人此时当在某处等着,贫僧会将他引开,少侠务必要保管好此物。”
少林的东西徐一航自然不会拒绝,默默的接过盒子应了下来。智瘾一步三回头,不知有何犹疑。
“大师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智瘾沉默片刻走到徐一航面前严肃的说道:“少侠切勿打开盒子,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第三人知晓。阿弥陀佛!”说完便跳下船往城里去了。
智瘾和尚对着盒子如此在意,想必是少林重要之物,徐一航不敢怠慢,寻了一方布包好盒子紧紧的背在身上。
而那黑衣人正如智瘾所料,下了船之后果然就跟了上去。
“交出东西。”
“阿弥陀佛!东西已经不再贫僧这里,施主放弃吧!”
智瘾说完,黑衣人恍然大悟,又想起方才于徐一航一战,官不像官,侠不像侠。看不出武功门路,也看不出何门何派,就连剑法都不像是剑法,心有余悸。而且半夜三更把铁块绑腿上,谁知道身上还绑了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八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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