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困境(免7k)

2024-03-18 作者: 道戈
第112章 困境(免7k)

第112章 困境(免7k)

游戏地图-北院

“哪吒胎就是这样,不好出来——对付这种状况也好弄,老祖宗自然有传下来的法子。”

黑黝黝的屋子里点着昏暗的油灯,产婆看着两个男人把床上的少奶奶抬起来,那年轻女人因为难产弄得身上全是汗和血,面色灰白,混杂出一种油尽灯枯的垂死气息。

“把牛牵住了,把少奶奶抬上去。”

大少爷下了令,纸仆人便牵了牛进来——

那纸牛完全是白纸糊成的,尖锐的铁刺立在纸牛的脊背,比活牛的骨头更伤人,撑起的弧度更为嶙峋不平,在幽暗光下闪烁着寒光,看着便让人渗出冷汗。

“这牛背不平整,这大肚子往下压一压按一按,牛背一扎这肚子就缩了。”

产婆歪斜着坐在贵妃椅,笑着吐出一口大烟,指挥着纸人动作:

“用点力,摁得用力些,这孩子自然而然就平安出来了。”

“都听你们赵奶奶的。”

慕家大少爷寒着脸,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冷眼旁观。

那两个纸人得了令,举着已经晕过去的产妇按向起伏的牛背,一个纸人鞭打着牛身向前拉,骨头在挤压下重力碾过皮肉——

“啊——!!”

惨叫声撕裂黑夜,刚刚开了瓦片向里看的宋旌云被满地鲜血扎了眼,权珩攥紧他的肩膀,帮他稳住晃动的身子。

权珩看他瞬间苍白下来的面色,瞳仁微微晃动:“你可以不……”

「叮咚!KP提示:请玩家耐心观看情节,干涉无效,请耐心获取线索」

Keeper的话先行截断,声音冰冷——

「此为关键线索获得处,请玩家认真对待」

权珩心里微动,垂了眸。

系统的交换条件是(3,8)PK地图,但内容偏偏是宋旌云最害怕的鬼新娘,还有铜镜女鬼和这些强迫观看的Keeper提示……

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权珩一件事——

这次的地图,就是针对的宋旌云。

“哎呦,这血流这么多,少奶奶怕是不好了。”

产婆依旧拿着烟枪,坐在一侧的贵妃椅上,“这肚子可真够不争气的。”

“今晚就叫媒婆子来,”大少冷着脸,“就着明天好日子给我续个弦。”

“也不用叫媒婆,想要的话库房里放一个就是。”

产婆笑笑,“都和少奶奶一样是外面的大学生,也有小白领——我们这些和外面有生意的,用几个干净女人多生几个聪明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受害者痛不欲生,施暴者不以为然,侃侃而谈——只是几步的距离而已,痛苦和欢愉便清晰地被划分。

“我看不下去。”

宋旌云颤着呼吸偏开眸,“我看都看不下去,她……”

“把牛牵一牵,不要只拘在一个地方。这样不够疼,这孩子可不能好好地生下来!”产婆提声嘱咐。

“不用管着少奶奶,只管保着小少爷。”大少爷冷声下令。

产婆和大少爷的话音混在一块,冰冷地旋转在浑噩的房间,老牛被鞭打的声音,大出血的嘈杂声,脆弱皮肉压在牛背上的撕裂声。

“啊——!!”

女人绝望痛苦的惨叫声尖锐如利刃,一刀刀割在脊背,让他四肢都悚然发冷,他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就是牢笼,四处都是吃人的大嘴。

“别看了权珩!”宋旌云一把扯住抱臂静静望着房下的权珩,差点就破了音,“我求你别看了!你就不难受吗?!”

“我不看,它也在那。”权珩垂眸,面上看不清情绪。

宋旌云看着她依旧平和的眼眸,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倍感荒唐:“你难道一点都不……”

“都不什么?都没有一点同理心,没有愤慨吗?”

权珩微叹,偏眸看着宋旌云扯住自己胳膊的手,声音很轻:

“游戏地图喜欢取材双世界现实。宋旌云,我虽然不如你年长,但在见过的脏东西比你要多得多——你知道女性生孩子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宋旌云张了张嘴,最终抿唇摇了摇头。

“但你一定知道普遍意义上的宣传内容。”

权珩笑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女人生子维护家庭和谐,公婆满意、丈夫乐见、延续香火。

“难产、炎症、刀疤、妊娠纹、骨痛,这些仅仅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我当年重伤在私人医院养病,看到被推进手术室的女人含泪对大夫说‘如果难产,不要听婆婆和丈夫的,她要保护自己’。后来我才知道,她的丈夫和婆婆曾强制要求、胁迫医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保孩子。

“是不是很奇怪?明令禁止的事会成为可以交易的灰色地带,荒唐的事情变得司空见惯。权力不分大小,压迫就在身边,为什么这么难解决?

“就像月子病并不存在,都是生产后遗症,美名其曰「月子病」,这叫遮羞布,这叫缓和带。

“你看,这就是现实里的‘少奶奶’。”

权珩又看向屋里欢声商讨续弦的产婆和大少,几步远的地方两个男人架着赤身的少奶奶往牛脊上压。

鲜血与惨叫都被人扼死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就产子这一件事来说: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在乎女性会不会得这些病,会不会难产而死。甚至会用人类繁衍这样大的理由来强压女性,用自然恩赐「子宫」这样的理由强制她们使用,并冠冕堂皇地将其命名为责任与义务。

“它们甚至说动物都是这样繁衍的,这是自然选择。”

血流得越来越多,沾满了牛的整个后背,流淌着往下,积成一处深深的血泊。

“但人不是只寻求本能的动物。它们总是这样精巧地用双标把男女权利分离,用这种巧妙的偷换概念让人陷入思维误区,乃至洗脑控制,把她们的反抗都打上激进与不理性的标签。

“不许她们深究痛苦,只要求服从奉献,只呈现鲜花与光鲜,进而美化这些苦难与压迫。”

牛背上的女人痛苦地垂死挣扎,所有的反抗都被强行按压,有形的无形的那么多双手都在束缚她,推她走向既定的悲剧,渐渐没了生息。

“况且人类总是自己受了苦,就要诱拐别人一起下葬,受过苦的女人甚至会拉着别人一起入棺,大家都觉得只要哄骗着强迫着女性结婚、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没人会在乎这个女人到底愿不愿意结婚,愿不愿意当母亲,愿不愿意放弃事业,也没人在乎这个女人到底愿不愿意为了一块没见过的肉团放弃自己的生命——

“社会、家人、亲人、朋友乃至同事和陌生人都在推着她走既定的一条路。”

婴儿的啼哭在下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昏暗的房屋。

“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我当年生孩子可没有少奶奶这么费劲,哎呦,还是要生一个才知道这女人肚子好不好!”

“可算是生了!没用的东西,不用管了,直接拿席子卷下去埋了吧。”

权珩静静观看这一场荒唐悲剧的尾声,声音轻轻散在冰冷的风里:

“她会被打上固有的标签要求付出,不会有人在乎她怎么想,大家都觉得她该这么想——她的命运被无数双手强行锚定,她的反抗也会毫无作用。”

产婆笑着越过少奶奶的被撂在地上的身体,去接出世的孩子:

“这要是一个都生不了,换就换了吧——别说当年这少奶奶还读过书,死活不乐意嫁人生孩子,您下次挑个听话的不是更好?”

权珩闭了闭眼,声音很轻:

“人类从女性的衣摆下诞生,却不允许她们衣摆飘扬,这「秩序」多美好啊。”

阴婚、人口买卖、拉皮条、思想压迫、重男轻女、家/暴、生育……

阴缘镇就像一个精致的缩影。

不,或许人类世界远比这个小镇更为残酷无情。

隐型或显性的压迫无处不在,性别定论潜伏在世俗各处。

男同事们在单位里跟领导邀宠,嫉妒发疯的样子和后宫妃子没有任何区别,当你把男人放到女人的位置上,「男人」也就成了「女人」。

——女性往往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

宋旌云看着那已经断气的女人被毫无尊严地被卷进草席子里,苍白青紫的皮肤裸露,黑色的长发乱作一团,和死不瞑目的眼睛撞进脑海里。

【高波动警告:玩家宋旌云san盘幅度达35%,请注意san盘波动影响!】

宋旌云脑子里刺痛,忍不住急喘了几口气,颤着双手捂住脸,呼吸都压抑着显而易见的崩溃。

【高伤害警告:玩家宋旌云生命值-8!请玩家及时脱离危险处境!】

……

[我操!掉这么多?!搞什么!!什么情况?!]

[没有物理攻击,这就是精神崩溃到极点了才行!居然连HP都掉了!!]

“你那么痛苦,只是因为同理心吗?”

权珩缓缓蹲下来直视宋旌云,“宋旌云,你为什么那么怕穿嫁衣的女鬼?

“我一直想知道,你一个道士为什么会那么怕鬼?还限定到穿红嫁衣的女鬼。”

“我,我……”

宋旌云颤了颤唇,双手不自主地攥紧。

权珩把目光从他手上移开,对宋旌云很轻地笑了下,声音温和: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不说。

“以后你想说了,我随时都在听,这样好吗?”

宋旌云沉默着垂首,把手肘搭在两膝,散开的长发擦过他英气的眉眼,眼眶泛红,似乎在这一瞬间涌出无尽的孤寂落寞。

“……好。”他张了张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我猜过宋旌云是有啥心理创伤,但他自己非要说是他师父以前扮鬼吓他]

[宋旌云一遇见红衣女鬼就慌,还会乱san盘,这次直接连生命值都掉了,这要是真打职业赛可是要玩完的]

[以后高序列对决,一点漏洞都不能有——权珩为啥不继续问,找出原因来??]

[你傻啊?在这种情况强制挖出来也不能解决,还不如宋旌云以后自己说出来,这些能玩别人心理的,自己的心就脏!权珩连“自己”都敢搞心理战弄死,你想到的她能想不到?]

“好了,宋道长。”权珩无奈地叹息,“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哭了。”

宋旌云强行缓了缓,试图稳下情绪,顺嘴怼回去:“……你别给我打标签。”

“倒也不是打标签。”

权珩偏眸用小指挠了挠眉角,最终诚恳道:

“主要是你留着胡茬,哭起来不太美观,感觉怜悯不起来。”

宋旌云:“…………”

“权珩!”宋旌云瞬间火气上头,撸袖子站起来,“你丫的,是不是真想让我砍你?!”

【温馨提示:您使用的隔音物品“掩耳盗铃他人版”已失效】

“谁在上面?!”慕家大少厉喝。

宋旌云的尾声还没散尽,失效的隔音道具把声音传出。

数个纸人瞬间抬头,直勾勾地盯下破损的瓦片,张嘴时纸片长舌刀般射向屋顶。

权珩和宋旌云几乎同步反应后撤,原本所在位置被无情捅穿,纸如利刃,削铁如泥锋利难挡!

纸人紧紧盯着屋顶,在二人每次的落脚点步步紧逼——

听声辨位!

权珩即刻抬手,“天枢”迸射电流,横扫屋顶瓦砾!

瓦片石子嘈杂的声音将落脚声掩盖,纸人眼珠乱转,长舌胡乱攻击。

二人抓住机会撤离屋顶。

“嘤——”纸人啼哭般嘤叫,血红长嘴咧到耳后,直舌头随意卷在下巴位置,作势要冲出——

“不用了。”

慕家大少凝视着被抽裂的屋顶,忽然扯了扯嘴角冷笑,抬手阻止了纸仆人的动作。

“我知道是谁,去了也没用。”

纸仆人歪头,傀儡般死气沉沉地垂下脑袋。

“大少爷知道是谁?”

产婆把孩子交给小屋等待的仆从,又拿起烟枪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给家弟配的亲,”慕家大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着神色,“过了明天,就是弟媳了。”

“原来是二少奶奶,”产婆乐道,“这未出阁的女人家就是不懂事,什么都好奇,等成了亲训一训就好了——还得是男人管着才会听话。”

“就说这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产婆抽着大烟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以后结了缘分,二少的孩子我亲自接。”

……

“我去,那些纸人都是吊死鬼吗?舌头那么长!吓死了。”

宋旌云随着权珩落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偏头,看权珩一脸思索,不由得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些问题而已。”权珩道,“宋旌云,阴婚镇压鬼新娘的怨气需要什么?”

宋旌云眼神躲闪了下,“我……我想想。”

“你不需要说过程,”权珩淡声,“我是问工具。”

“桃木锥,鹅血,朱砂。”宋旌云拨了拨葫芦,“你问这些做什么?桃木锥、朱砂我可以给你,但鹅血我办不到。”

权珩:“不急,先和小五会合,别让他等……”

“呦,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远来的声音打断了话,拖着不正经的长调,带着嗤笑。

权珩顺着声音看,那挑染着黄头发的男人穿着身荧光黄的上衣外套,手里拿着大功率的手电筒,随着步子灯光乱晃。

“还省得我去找你们。”

浩啬笑得恶劣,故意把大功率的手电筒举高,意图将明晃晃刺目灯光照向对面两个人的眼睛——

权珩站姿从容,连躲都没躲。

光线照来的瞬息忽地伸出手,一面半臂长的凹面镜从背包掉出,稳稳落在手中,浩啬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

凹面聚光,本就刺目的灯光“唰”地反射。

“啊!我艹!”

浩啬眼睛剧痛,眼前画面曝光后一片漆黑!

权珩抓住时机甩镜跃出,“天枢”电光急迸,暗红色电流刺亮昏暗小路。

宋旌云手忙脚乱地抱住权珩丢来的凹面镜,一脸懵逼:

“我靠!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大一块镜子??!”

浩啬脑中浑浊,下一瞬破风声斩近,序列加持促使他反应,一个滚地要躲开!

“天枢”堪堪抽过他的肩膀,电流灼破衣服炸开皮肉!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生命值-2】

大功率的手电筒摔在鹅卵石地面,手电前端的玻璃罩“啪”一声四处崩碎!

杂音遮盖蝴蝶刀的斩风声。

配合天枢的进攻围堵,把浩啬逼入既定区域!

一连环的攻击流畅精准,蝴蝶刀杀意如压境海啸,直逼脖颈,快出残影——

鲜血溅射!

【叮咚!KP提示:玩家浩啬生命值-8!】

浩啬防不胜防,仅仅几秒已经被收割了十点生命值!

浩啬急喘,眼前恍惚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只见蝴蝶刀回旋,被站立在黑暗中的人握在手中。

手电滚落在权珩脚边。

浩啬捂住出血的脖颈,迅速用道具止血,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身冷汗。

刚刚要不是他最后躲了下,序列素质也高,那一击起码要他二十点生命值!

“趁人不备,你也只会搞这些脏手段了!”浩啬站直,咬牙骂道,“看老子不……”

“权小姐!权小姐——!”

慕家少爷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浩啬的话。

他想起卢蟒说过NPC对女玩家的特殊性,冷笑道:“先饶过你这一次,再见面有你好受的!”

浩啬说完,立刻就走。

[艹!权珩怎么不乘胜追击啊?!!这一套连击简直漂亮,多好的机会!!]

[怕了吧,也就搞个偷袭,序列B就他妈弱啊]

[楼上真可笑,你咋不说浩啬直接跑了?小黑子能不能滚啊!]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镜子?”

宋旌云看权珩回身,立刻转转手里的凹面镜,还是懵到震惊,“还他娘的是凹面镜?!”

“在游乐园玩具屋的时候拿了不少,只是没和你说。”

“那你什么时候察觉的啊?”

“你说攻击?刚刚他晃着手电筒来的时候。”权珩道,“我猜到他会拿着手电照我们,就借机动手了。”

“不是,为什么?他傻逼啊?”宋旌云瞪大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权珩沉吟,认真道:“可能,犯贱吧。”

不像她,那黄毛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大爷的,脑子有病。”宋旌云不得不承认,腾出手比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好有道理。”

“权小姐!权小姐!”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旌云看权珩毫不意外的姿态,心里微动:“你……不会已经推到NPC会来找了吧?”

“嗯,毕竟我们没去吃饭,npc也该来了。”

权珩倒也没瞒,“我们还没到正式对决的时候——现在时机合适,也正好借助NPC停战,可以给个下马威讨清净。”

宋旌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你……脑子外借不?”

“我们先去和小五会合,估计已经等急了。”权珩道。

“哎,”宋旌云点头,忽然低声问,“不过刚刚那种事,还有工作证……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权珩看他:“会有人解决的,不用担心。”

……

“唐副,唐副!”

队员拿着报告跑向正在收容“骨盅”的唐君屹。

“有发现了?”唐君屹瞬间直身,语气微肃。

“有!”

队员立刻翻开文件夹,把名单递给唐君屹,汇报的声速微快:

“我们用特殊方法检索了近六年的失踪人口,把范围缩小到在摩登玫瑰工作、实习、面试的人。发现每年都有十多个实习生,二十几个面试者,还有几个正式工作的职员失踪。”

“这么多人?”

唐君屹眼皮一跳,“这些失踪人口甚至都和这个公司有关,就没有有关部门的调查员发现吗?”

“这就是重点,副队。”

队员咬了咬牙,绷紧了神色:“上次的任务我们搜查了摩登玫瑰,但到达时巡逻队已经检测不到污染了。

“队长不放心,进游戏前让我们搜查摩登玫瑰的底细,我们也动用了特殊渠道……并没有任何收获。”

唐君屹瞳孔一缩,心中结论和队员的汇报几乎同时响彻在脑海——

“我们推测,这些线索是被人用特殊物品掩盖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规则级。”

“……规则级?”唐君屹瞬间神经一绷,“派人查封摩登玫瑰,逮捕总裁温熙然。”

“可能不行,副队。”

队员一脸为难,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要逮捕温熙然时,摩登玫瑰的员工和我们的队员起了冲突,不允许我们带走温熙然。”

“什么?”唐君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们说我们是对手公司买通来搞破坏的。”

队员不由得低了声,实在无奈,“让我们滚,不要破坏她们的‘乌托邦’。”

……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直接说是就是啊!我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你们这个部门!”

“就是啊!凭什么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我们摩登玫瑰已经因为开盘的事情受到损失了!你们是想彻底毁掉她是不是?!”

摩登大厦门口,队员被一排排女职员拦在外面。

这些女性职员都是高学历的女强人,职场上大风大浪也见得多,根本不会怕事。

“昨天摩登大厦开盘的时候出事,今天你们还随便找了个‘谋害、拐卖女性’的名头来抓我们熙然姐。怎么,一环接一环想搞垮我们?”

“谋害拐卖,你们可真敢说啊!她要是害女职员,那这世上就没个好人了!”

“我们是有证据的,请各位配合。”

特遣队根本没办法强行进入,只能耐下性子严肃警告:

“清者自清,没有犯罪自然会安全释放。如若再阻碍我们的行动,只能彻底封锁摩登大厦,拘留各位了。”

“没有证据就抓人?”领头的女秘书冷哼,“几百个人,都拘留啊!”

“说什么清者自清,要是真的进去了还能清白着?什么屎盆子都得扣上去!”

现场嘈杂纷乱,场面一度失控。

队员看着依旧堵在大厦前的女职员,十分为难:

“副队,到底该怎么办?这么堵着不是办法,如果强行闯入一定会伤到普通人。不然我们把部分证据告诉她们?”

“没有用,那些线索都是我们用特殊方法搜集的,普通部门都没有记录和线索。”

唐君屹绷紧神色,“就算说出来,逻辑也是有漏洞的,根本骗不了她们,反而会弄巧成拙。”

更何况这里面有很多是坐在谈判桌上打天下的铁娘子,思维反应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君屹按了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权珩——

那人处理这些事应该很有一套,女性的身份也更有优势,主要是那话术也一套一套的。

“她们这都是被洗脑了吗?”队员看着那些围堵了前后门,甚至窗户边都有巡逻的女职员,忍不住埋怨。

唐君屹摇头,叹息道:“有一部分原因,但也只是一部分。

“如果说起职场上打拼,女性其实比男性更有毅力更有韧性,也更具有创造力。但是刻板印象、性别歧视都造成了她们在职场的劣势处境。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上午搜查时尚芭蕾的时候,发现那些工资条吗?”

队员微微愣了下,迟疑地点点头。

“时尚芭蕾和摩登玫瑰一样,除了主编外都是女职员,甚至在外界风评也很好,有很多不得志的女文学工作者去应聘。

“但我让人查了下时尚杂志的平均工资和相关职位,和时尚芭蕾的工资进行对比。发现同样的工作,时尚芭蕾的员工能拿到的薪酬要比外界低上百分之十。”

“这是违法的,早就规定男女同工同酬了,”队员瞪大眼睛,“就算是每年年末的检察也能查出来啊!”

唐君屹无奈又气愤地冷笑:“「同工同酬」的前提是「工作的岗位、职级、内容相同」,而且并非「绝对相同」,允许上下浮动。

“同样能力甚至更出色的女性职员就因为性别被压低职位,合理地「做同样难度的事情拿少份的工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被有心人利用的规则漏洞,一种名正言顺的剥削。”

“那她们还受这种委屈做什么?为什么不举报?!”队员气道。

“何不食肉糜?”唐君屹看他,“她们要是有其他地方能去,或者有可观背景,又何必去时尚芭蕾呢?”

队员怔愣,忍不住攥拳:“怎么能这样!”

“不应该这样,可人性难料。”

唐君屹抬头,似有所察地看向摩登大厦的顶楼,眯了眯眼睛:

“所以营造了「优待、重用女职员」的公司风气,并且接纳了其他公司里被排挤压榨的女高层后,摩登玫瑰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职员乌托邦」。

“别说她们的总裁温熙然白手起家,还被男老板压迫过,可以说是一个同病相怜的榜样。

“她们这么警惕、排斥,一是因为真的有被污蔑陷害的经历,甚至有人在警局诱导供词,这些事涉及的人太多,时尚芭蕾还有几个类似的案子;二是因为对「乌托邦」的维护和不舍。

“或许她们之间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不对,但对于这个乌托邦……她们就是骗自己,也是想要维持下去的,因为外面更痛苦,她们也可能没勇气再经受一次‘崩塌’了。”

可「乌托邦」三个字永远都是「Utopia」的音译,那是「没有的地方」,中文里的「空想」。

——不会长久,终将坍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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