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48 承诺

会议按时结束，参会人员纷纷离开会议室，留下仍在思考着的许涛和D先生。后者的爪子在桌子上的控制面板上按了一下。

许涛回过神来一看四周，窗帘盖住了环绕全屋的落地窗，而在落地窗外，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茫茫的雪花覆盖了整个科马鲁多，D先生知道，这是那场天灾的先锋云团。这一场降雪中的源石颗粒浓度虽然达不到警告的标准，但足以导致某些感染者的病情进一步恶化。

白绒绒的雪如同被子一样掩盖了其下的罪恶，待白雪融化，剩下只有一地狼藉。

摩尔曼斯克不出意外地留了下来。许涛抬起头，把做好记录的稿纸揣进兜里，刚要站起身的时，却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住。

“博士，需要您帮一个忙。”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摩尔曼斯克，“您可以去一趟彼斯洛姆镇吗？带着您现在的记忆去见一见里安。”

“我……”一说到里安，许涛头一低，便看见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头又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他赶忙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听摩尔曼斯克的委托。

摩尔曼斯克希望许涛去见卡罗琳娜和里安之后，跟他们一起登上移动城邦，远离即将到来的天灾。

摩尔曼斯克站起身，双手递过一封信件，许涛起身接下，看着上面的收信人正赫然写着。

“卡罗琳娜”

临走前，D先生嘱咐了许涛很多的内容，但由于持续的头疼，他只听了个大概——离开城市需要办理临时通行证，但由于许涛入城手段并不正规，并无在入境处有登记的记录。至于剩下的消息让随行“秘书”格拉尼好好记录就行。

D先生已经托人安排，只让许涛前往附近的警察局即可。

……

在警察局门口，许涛遇见了马库斯。

说来也巧，他就是D先生安排的人。

看见眼前的人是许涛，马库斯的负罪感顿时降低了几分，但随之涌上心头的是愧疚。

如果许涛能读懂马库斯心中所想，必然会感到无语——一个被自己痛殴的警察居然会因为认错人而感到愧疚。

马库斯很快帮许涛办完了剩下的手续，通过人脉办事果然事半功倍，很快许涛手上便拿到了纸质的临时出入通行证。

“我请你喝一杯要不？”许涛问马库斯道，“辛苦你跑这一趟。”

马库斯摆手拒绝，却被许涛拉着往前。

“我很好奇普伦盖对我的看法，咱聊聊呗？”

马库斯一脸无语，但是看在他是罗德岛博士的面子上，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两人来到离这最近的玻利维亚之风，很快坐在了吧台前。

几杯热饮下肚，再冰冷的心也逐渐融化。马库斯也放开话匣子，跟许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跟着许涛一路的格拉尼见两人的聊天中没有任何她能插入的话题，很快失去了旁听的兴趣。格拉尼转头环顾整个酒吧，燃烧着的壁炉提供了室内的热源，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顶着蓝色光环的萨科塔在一众靠窗的座椅之间异常扎眼，格拉尼定睛一看，居然是安比尔。

安比尔正优先地喝着咖啡——即使换班期间的休息也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酒水是合同中令行禁止的饮品。她正思考着自己的酬金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闪过，那位老同事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边上。

“咋，上班摸鱼？”格拉尼凑过来低声问道。

“咳咳，轮换休息……”安比尔差点被手中的咖啡呛到，“再说，我在罗德岛上有……”

安比尔的的大脑突然停了下来，剧烈的思维惯性却带动着她的思考飞速运转。

罗德岛？她离开罗德岛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却经历了无数个无法入睡的夜晚。

“喝的啥？”格拉尼支开话题，安比尔也从一片凌乱的思维中摆脱出来，回到现实当中。

“黑咖啡，哥伦比亚风味。”

格拉尼皱皱眉头：“不会很苦？”

“习惯了，这几个月一直上夜班，必须要保持精神。”安比尔苦笑道。

“你现在做的啥工作。”

“私人安保，我签了一份雇佣合同，详细信息不能讲。”安比尔将手中的苦咖啡一饮而尽，“但我想在合同结束后回到罗德岛。”

“博士也会回去的，你可千万不要失约噢。”格拉尼拍了拍安比尔的肩膀，“我们舰桥再约。”

马库斯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打破了酒吧柔和的气氛。

看到手机上的人名，马库斯有些紧张的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应了两句。和许涛摆了摆手，示意有公务在身，转身离开酒吧，只留下风铃清脆的声响。

像是一首送别的歌曲，铃声与酒吧中悠远的吉他扫弦声交织在一起，许涛闭上眼，感受酒精的气味与音乐的节奏带给他精神上的松弛。

正当许涛起身的时候，一杯“格雷姆斯”被端到许涛面前。

“这杯酒是安比尔小姐请您喝的。”酒保说。

“安比尔？”

只见安比尔正径直地走来，随意地坐到许涛身旁，双手撑在吧台上，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许涛。

“怎么？喝一口试试呗，我请你。”

许涛看出了安比尔满脸的坏笑，这让他不由得一乐。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上一口。开头的依旧是那股辛辣，前调的口感足以消磨大多数探索者的勇气。

许涛可是评鉴过这杯酒的先苦后甜，他面无表情地喝下又一口，辛辣的口味再次在他嘴中炸开，却微微带着水果的清香，回荡在唇齿之间。

很好，现在的口味愈发清甜。安比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涛面不改色地喝下最辛辣的第一口，直到酒杯见底。

许涛此刻已然微醺，乌萨斯伏特加的后劲直冲脑门，却让他的思维如同洪水般喷涌。

向着一脸震惊的安比尔挑衅似的挑挑眉，结完了马库斯的账单，带着格拉尼离开了“玻利维亚之风”。

“真是有趣，博士。”安比尔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