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突然竟都没由来的同时闭了嘴,胡莉儿定定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华煜宸,毫不意外的在对方脸上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表情。
有那么一刻,她只觉得周围吵杂喧闹的人声都在这一瞬间归为沉寂,这种寂静犹如凌迟,让她整个身子都怵然紧绷起来,空间仿佛就此凝固,她忘了呼吸,浑身冰冷,整个人僵硬得甚至麻木。
华煜宸保持着这种半坐的姿势,已经足足有两分钟之久,短短两分钟里,他几乎是度秒如年,其实他很想转过头去朝那个方向看一看的,可是他不敢妄动,就在他刚刚醒过来时就已经下意识的看过周围了,房间很是空旷,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藏匿人迹的地方,他可以确定,除了他跟胡莉儿之外,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眼下这种被不明物体窥视的感觉真的非常恐怖,就在刚刚,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房间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亦或者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东西的具体位置,却可以很分明的察觉到,此刻那东西正冷幽幽的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如有实质,冰锥一般静静划过自己的喉咙,一瞬间就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一阵战栗。
最恐怖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你看不到它,却可以清晰感觉得到它的存在,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甚至远远超出了贞子从井中慢慢爬出来时的极度惊悚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然是汗湿衣背,脸色煞白得仿佛见了鬼一般。
好吧!或许也说不准,他们是真的见了鬼了。
突然————
空气中似乎荡来一道低低的轻笑声,似是轻蔑,又似不明就里的一声喟叹,两人全身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华煜宸的手指已然摸上腰间软鞭的暗扣。胡莉儿也悄悄将手掌移向了大腿的位置,没人知道,在她大腿的外侧缠了一柄极薄的匕首。
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房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紧接着江若离与栾树便飞快闪身冲入房中,两人显然极有默契,江若离提刀在前,三两步便窜至房间正中位置,而栾树则无声无息站在距离她约有两三米的位置。表面看来他只是垂手而立,但明眼人一看即知,在他的两手之间,俱是一片寒光凛然。
江若离凤眸微眯,冷眼扫视着房中每一处角落,除了床上那两个脸色异常苍白的人,房中再没有半点生人气息,可是刚刚她明明感觉到有人潜入房中了呀!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不用找了,那个家伙儿已经离开了。”
华煜宸故作无事的枕着手臂躺回炕上,刚刚被吓得冷汗直冒。才擦干净的身子又是一片恼人的粘腻,此时汗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背上,实在难受得紧。
可他是谁?他是华家大少爷,全X市谁不知道他的名号,他会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开玩笑呢?别说他还没来得及尿,就是真尿了,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怎么说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吓尿了这么磕碜人的事,是绝对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可恶!竟然让他给跑了。说吧,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无力感实在叫人不爽到了极点,她们刚刚就在不远处,甚至距离这房间还不足五十米。竟然就让那人来去自如,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摆明了就是挑衅,是**裸的蔑视。
“不是我说,江老大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没问你。”
江若离将斩马刀随手放在桌边触手可及的位置。目光却直直望向了躺在炕上故作深沉的华煜宸。
“华煜宸,你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我有什么用?我也没看到那是个什么东西。”
回想起刚刚那种恐怖至极的感觉,华煜宸仍是全身不受控制的僵了一僵,虽然他什么都没看见,却实打实的感受了一回‘尖刀划过喉咙’的濒死感,那滋味儿,说实话绝对比连坐十回过山车还要刺激。
“呵呵!密宗苦修七年,伐折罗上师的关门弟子,如果你真那么不济事的话,丢得可不止是自己的脸。”
江若离说着,手指肚不自觉的缓缓划过刀锋,白皙的长指根根分明的倒影在雪亮的刀刃上,平白竟生出一种近于妖异的美感来。
“华煜宸,难道小时候你祖母没有教过你吗?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首先付出相等的代价,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太多,傻子却明显有点紧缺,还是你觉得,我比较像个傻子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煜宸想再继续装傻,基本已经不可能了,江若离敢跟他挑明了说,自然就是认准他肯定发现了什么,他若不说,自然她也不会逼他,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人,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很强大,不过他似乎只是来看看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动手的话,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华煜宸倒也没说假话,不过他也没完全说实话就是了,刚刚有那么一瞬,他被压制得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意,那人并非不想动手,而是根本不屑动手,它若要杀他,几乎易如反掌。
想到那家伙儿竟然压根不屑对他动手,这种认知简直令他屈辱到了极点,骄傲如华煜宸,自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枕在脑后的手掌仍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不全是惊惧所致,同时还有他强烈的情绪使然,他决不允许今天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他要变强,他要变得更强,绝再不让任何人如待蝼蚁般俯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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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近于压抑的静默过后,江若离竟突然轻笑了起来。
“很好,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哪位故人,故人竟先一步前来见我了。”
话音未落。叶南便如风一般卷入屋中,见屋内几人都安然无恙的或坐或卧,他这才多少放下心来。
“刚刚我见房中隐约似有一道黑影闪出,就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哪知追了没多久那黑影就不见了,我担忧它是故意引我离开,就没敢继续再找下去,你们没事吧?”
“没事。”
江若离言罢,随手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也出去看看,既然是来参加喜宴的,总要有个参加喜宴的样子嘛。”
说着江若离便将斩马刀收入腰间,姿态从容的向门外走去,只是在经过叶南的身边时,手掌有意无意的碰了碰他的手腕子。
叶南明显愣了一下,从江若离的表情来看,他再自恋也不会认为她这是在勾引自己,见他一脸茫然的僵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也不询问,江若离不由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肩膀擦着他的胸口便走出门去。
栾树一直跟在江若离身后,对二人私下里的动作却竟视而不见,只是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叶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好不好?为毛要对他如此敌视?话说他才是受害者好伐?
“江老大,等等我呀!”
胡莉儿刚刚被吓得不轻,这当下却是说啥也不敢再自己呆在这个房间里了。只是她初时还不觉得,这会儿才暮然发现,自己早被吓得腿软如煮熟的面条,别说是走路了。眼下便是爬下床去都成了问题。
实在受不了她的聒噪,江若离只得皱着眉头,一脸忍耐的又返身回到屋内,见胡莉儿正两手撑着身体,无比尴尬的冲着自己傻笑,当下也是没了脾气。就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人,你跟她发脾气,只能平白气得自己胃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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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原本寂寥冷清的农家小院已然是人满为患,院中这些人兀自匆匆忙碌着,有贴喜字的,有贴窗花的,还有人端着几盘供果,正一盘一盘的往房中的供桌上摆。
之前就说了,刘老汉家有三间房,一间他自己住,一间他儿子住,这第三间空出来的,自然就是准备着拜堂用了。
随手将胡莉儿放置在自己拎出来的条凳上,江若离抱臂而立,背倚着泥墙,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院中忙碌的众人。
华煜宸明知道那人不会再回来,可还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中,胡莉儿自然可以耍赖让江若离扶她出来,他个大老爷们儿可是万万说不出口这么丢人现眼的话来。
站在院中的那一刻,华煜宸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江若离说的没错,他作为伐折罗上师的关门弟子,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可懂并不代表就完全不会害怕了好吗?瞅这一院子的人,哪有一个像活人的样子,一个个行尸走肉似的来回的乱窜,简直快要把人吓尿了,有木有?
“客人,你们起来了?”
刘老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没人看到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是等到众人看见他时,他似乎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早就醒了,刚刚正好闲来无事,就想到附近去随便逛逛,谁知走了没多远就有些累了,所以便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江若离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极淡的浅笑,看似温文有礼,实则尽是数不尽的淡漠与疏离,两人隔着两三米不到的距离悠然对望,明明都是微微笑着的,偏偏竟看得华煜宸硬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话说这女人竟如此变|态,叶南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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