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2024-03-22 作者: 竟成书屋
(七十七)

七十七 坟前报仇

赵荣镇蒲公英寨东部独界坡会议室里,参加会议的有三十几个人。巴北行政委员会副**郭坚主持会议说:“今日会议的议题就是正本清源,平反昭雪,将颠倒了的事实恢复到本来的面目。肃委会里有那么几个人以权谋私,公报私仇,飞扬跋扈,胡作非为。他们对知情人肆意折磨,妄图制造伪证,同时百般诬陷正直的革命同志,掩盖他们曾经犯下的罪恶行径。……组织上对受到迫害的同志是十分关心的,最终采取断然手段将他们从死亡线上解救出来。……我们要关心这些同志,这些同志身心都受到了无情摧残。……下面请巴北行政委员会**谭新明讲话。”

谭新明站到桌子跟前说:“女士们,同志们: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但使命不忘。当前抗日战争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我们的革命事业方兴未艾。但是,民族败类还大有人在,他们死心塌地充当日本鬼子的走狗,干尽了大量的丧尽天良的坏事。不管他们气焰多么嚣张,总有一天会落入正义的法网。我们革命队伍里也有一些人极端自私,至于人民革命事业根本不放在心上,如若膨胀开来是极其危险的。至于在我们这里吸及到具体的人,我就不说了。……匡苕子、冯景民等十二人无端被打入监狱,身心都受到了摧残。慕容荷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狠心,削发做了广华县雪镇水云庵的尼姑,实在可惜。十一位同志归来,加上吕佐周、宗云、任小妹三位,十四位同志参加了今天的会议。会后,你们将奔赴新的岗位工作。今天的会上宣布你们各自的职务,你们将以新的面目出现在革命同志的面前,你们也会受到新的地方的同志们欢迎。……对于那些犯了严重错误的同志,我们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允许他们改正错误,回到正确的路线方面来。一棒子把人打死,这是封建专制制度下的极端做法,应予以取消。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是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一道工作的。但是,我们要正告那些犯下严重错误的人悬崖勒马,认真改过,绝对不能再阳奉阴违,继续向着错误的方向迈进,最后是绝对没有好结果的,只能落得个可悲可耻的下场。”他接着讲了抗日战场的形势,预言日本鬼子将要被赶出中国。号召人们为这一天尽早到来而顽强战斗。

巴北军区政治部主任孟思一宣读关于给匡苕子等四十三位革命同志平反的决定。决定中说,推翻一切对他们诬蔑的不实之词,恢复他们的名誉,重新安排工作,让他们继续为革命事业发挥作用。

军区政治部敌工部部长兼组织部副部长任凤萍身穿灰色军装,她代表巴北军区宣读命令:任命关粉桂为巴北行政委员会保卫局副政委;任命王玉坤为卧龙军分区副司令员;任命盛奇伟为元东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任命吕佐周为新隆军分区参谋长;宗云为本扬县保卫局局长;任命任小妹为重洋县保卫局政委;戈桂章为广华县保卫局政委;冷箭为扬平县保卫局副局长;费兰珍为胡龙县保卫局第一副政委;胡坤英为新竹县保卫局副政委;王俊权为隆县春花区区队政委;褚如功为隆县九荣区区队政委;郭匣锋为隆县荣庄区区队政委;王旭红为元东军分区副参谋长;程体学为新隆军分区副参谋长。

李雁波代表巴北行政委员会宣布任命决定:匡苕子为巴北行政委员会妇救会第一副主任兼社会部副部长;巫萍为顺平县县委书记;严秋英为扬平县县长;况毅为薛城县委副书记;冯景民为薛城县副县长;向秀菊为胡龙县副县长;徐全友为安阴县副县长;胡继光为永乐县委民运部部长;龚广志为阳山县民政局局长;庄纪平为重洋县农抗会会长;曾敏兰为永乐县妇救会主任;向志英为本扬县妇救会主任;张春荣为广华县保卫局第一副局长;苗建德为广华县委民运部副部长;刘多荃为隆县统战局副局长;门庭杰为青城县统战局副局长;卢兆显为隆县财粮局副局长;芮巧玲为重洋县青救会**兼妇救会秘书长;韩粉英为顺平县农抗会第一副会长兼办公室主任;刘马小为广华县范集区区长;李龙宝为广华县赤瞳区区长;昌广泉为本扬县五山区区长;高明超为广华县宣安区区长;徐军为广华县冲平区区长。

散会后,范景惠抓住匡苕子的手说:“大肚子,今晚跟我宿在一起。我喊几个人陪你聊聊。好不好?”匡苕子笑着说:“我到了这里就成了你的俘虏,还能说什么呢。”“唉,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哪是钱广用、年鹏举、恽道恺他们这些虐待狂?我可是开明人士呀。”“范副**,你的恩情我是忘不了的。妹子当然听你姐姐的话,就是今晚打扰了你。”

范景惠摸了摸匡苕子的鬏儿说:“苕子,你个大肚子什么时候生养?”匡苕子挺着肚子说:“快当了,估计也只得一个月的光景。唉,我这回怀孕的孩子跟了我吃大苦,好了,眼下已经是平稳时期。景惠姐姐,你给我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范景惠说:“好呀,我给你想想。等吃过夜饭我说给你听。”

晚上,任凤萍、巫萍、芮巧玲三人陆续跑进范景惠的住处。匡苕子跟她们一一握手,随后给三人沏茶。任凤萍说:“你个匡苕子不听话,他们把你撸下来,你就做你的夫人行当。你不听,说的是要为革命事业多做点工作。你就不晓得,你做的工作越出色,那些气量狭小的家伙就越加嫉妒你,时刻要对你下毒手。”

匡苕子说:“任部长,你光晓得说要我安稳点,可是我闲落不下来,老有人找我做事。有一次,我家男人回来过夫妻生活,天一亮就有三发人找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巫萍说:“任部长,她蹲过的部队打了败仗,痛定思痛,自然还要找她这个老领导出谋划策。你说说看,苕子她怎忍心不闻不问的呢?”

芮巧玲划着手说:“年鹏举这家伙蟊得凶的,只要他发现哪个人说了肃委会人的坏话,马上就带人把哪个抓起来。大凡被他抓住的人轻则打嘴巴,重则投进牢房。晚上五六个人坐在亭子里谈家常,我跟我家庄纪平说肃委会老抓人,人抓多了,鬼子倒要给他们发奖章。年鹏举路过的人,他第二天就将我家夫妻两个抓了走。也许是我为你匡苕子鸣不平缘故,被年鹏举打了五六个嘴巴。我跟牵云两个人在元辰庄戴高帽子,每个巷子都跑转来了。我之后还被揪出来批斗一次。年鹏举问我够再嘴作淡胡说八道,我划招说以后再也不嘴作淡了,这才放我和我家男人一起回家。”

范景惠说:“芮巧玲呀,这回你们夫妻两个都安排在重洋县工作。庄纪平做农抗会会长,你是一官两职,青救会**、妇救会秘书长。家里人都能接到来亨镇居住,这条件多好呀。”芮巧玲说:“我打心眼里感谢领导对我和庄纪平的关怀。”

巫萍皱着眉头说:“任部长呀,我有个疑惑,这就是钱广用他们这些人犯下的罪行怎不曾清算呢?”任凤萍摆着手说:“巫萍呀,你想想眼下是什么时候?抗日战争正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咱们革命队伍里不宜大动干戈,应该维护抗日大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党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所以,我们对肃委会全体人员办了学习班,普通的战士先行分配工作。对犯有严重错误的人进行个别谈话,待他们写出检讨书后,再重先分配他们工作。”

巫萍继续问道:“分配了这些人是什么工作?”任凤萍笑着说:“范副**,这些人都是在你手上安排的。眼下你说给巫萍和匡苕子她们两人听听。”范景惠坐下来说道:“主要的是这么十二个人:钱广用任顺平县农抗会副会长,李文监任商会副会长,郑若曙任妇救会副秘书长。恽道恺任重洋县农抗会副会长,李芳任财粮局副局长。年鹏举任胡龙县青救会副**,毕建荣任商会副会长,呼延源任民运部宣传科副科长。徐乐星任本扬县抗日阵地各界联合委员会副主任。林根轩任薛城县民运部副部长。汤才英任广华县妇救会副秘书长,林根妹任青救会副**。”

匡苕子说:“这十二个人真的要把地底下跺了个洞,再怎么想骄横也骄横不起来了,唯有规规矩矩做人才是他们正确的路径。如若心里头还存有害人的念头,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巫萍说:“说他们犯错误,实际他们种下的是万恶罪行,日本鬼子不晓得要多么感谢钱广用、恽道恺、年鹏举这些人,真的值得给他们发勋章。他们整我们是往死里整,尤其是你匡苕子,落到他们这帮人手里,九死一生。”

匡苕子摇着手说:“不谈了,有三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他们逼我寻死,说的话相当难听。现在谈起这个家常,叫个眼泪往肚子里淌呀。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得以抗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一切向前看啊。”

巫萍忽然换了个话题说:“唉呀,任部长,你孩子多大呢?”任凤萍说:“我只有一个九岁的男孩,现在胡龙县鲍庄学校上学读书,跟婆奶奶在一起。”“孩子的爸爸呢?”任凤萍望了望巫萍,说:“你查点我的身世,好,现在我告诉你,我男人在巴北军区里任政治部副主任,原先他任的是政治部里面的组织部长。”范景惠说:“你这一说,我晓得了,他叫景禹。是不是?”

任凤萍说:“范景惠,你男人徐方进曾跟景禹搭档做革命工作的。你怎地不晓得我的底细?”范景惠捋着头发说:“我真的不晓得,一是我不曾跟你在一起工作过,二我平日里忙得很,也没空打听别人的事。”

巫萍看了钟,惊讶地说:“我们只顾谈家常,眼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任凤萍说:“眼下已经是子夜辰况,睡觉吧。”

顺城县人民抗日机关驻在上坪镇,钱广用在这里感到实在孤单,虽说有李文监、郑若曙夫妇也在这里工作,但很少跟他来往。他走进李家,说道:“若曙呀,文监在家吗?”“他离家了。你找他有什么事?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他。”钱广用泄气道:“他怎老不在家呢?我焦杀了,在这上坪镇就找不到一个人一起玩。”

郑若曙说道:“有的人忙了做工作,连吃饭都没工夫。其实闲落的人要找事情做,也忙的呀。实在没事做,看看书,学点门道山,乐趣上来,一点都不作焦啊。”钱广用摇摇头,说:“你不懂。人不得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我们这些人从雪镇来到来亨学习班,之后分配工作,分配的都是些什么工作?全是些靠边站的工作,而且还都是副的,一个正的都没有。反过来看看,那些翻过身的人不但复了职,有的人还升了职。巫萍做顺平县委书记,严秋英做扬平县县长,关粉桂做巴北行政委员会保卫局副政委,胡继光做永乐县委民运部长,龚广志做阳山县民政局长。被我们斗得烂死的匡苕子,这会儿你晓得她做上了什么官儿?巴北行政委员会妇救会第一副会长兼社会部副部长。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这满肚子的苦闷、哇屈跟谁说去呀!”

郑若曙说:“我家文监他一回来,我立即叫他去找你聊聊。”钱广用厚颜无耻地说:“他今儿不在家,我们两人到房间里玩玩,你、我两人都打发时光嘛。”郑若曙一脸正气地说:“你别要耍流氓勾当,如今我有丈夫,再说我已经有孕在身。你实在作骚,回去跟你家女匠秀蓉玩去。你不走,我喊人了!”

钱广用垂头丧气地说:“若曙,你这么绝情,要么我蹩脚了,你瞧不起我呀。好好,我走。……唉,人倒霉,屌子屙尿都咬了手。”

其实,李文监就在房间里,一直在谛听着。他走出来,说:“钱广用这家伙真够婆婆妈妈,唠叨个不停,眼下显然已经成了癞皮狗了。怎不早点死掉的?走到末路还把个淫欲放在心上,真够龌龊死了。”郑若曙说:“你在房间里都听到了,我说的你不能再搭他,否则的话,你就没路走。”夫妻两个一商议,随即动身到卧龙镇的乱石岗拜访李文监的姑父牵文锦,准备过五六天。

钱广用形影孤单,说的话没人听,遇到其他人又不敢声张。他已经七八次跑到李家都吃了闭门羹,除了李家,他还能找哪个同道人说话吗?也就过了两天,他在镇子北头陡然望见一辆马车上坐了两三个人,喜出望外地说:“年鹏举呀,你怎么也学了赶马车?”年鹏举张眼一望,喜滋滋地说道:“唉呀,想不到在这里望见老首长。我老发狠到上坪镇会会你老首长,可一直没有机会。在鲍庄,毕建荣跟呼延源这两个鬼一天到晚都在单位上做事,老是遇不到他们两个。今儿我到了秀畦镇,根妹、才英她们两个也要到上坪镇上看望你,我想,跑呀要花多少功夫,一路上还要遭到人盘问,不如赶个马车,耍脆。”这时候,车上两个女人要下来跟他打招呼,钱广用摆摆手,说:“你们都别说了,赶快到顺丰旅社住下来,有话再说不迟。”

年鹏举先给两个女人找了个隐蔽房间住下来,他自己住的小房间也不惹眼。四个人在女人房间商议,投奔哪个的部队有前途。年鹏举说:“鬼子那里不能去,你对他们有作用,也能弄点好处给你,对他们没什么作用,才不理睬你的。我看呀,要投奔下家,只有投奔正规的国军,也就是中央军。”

林根妹说:“我们一路向西或者向南,都有部队,就是不晓得哪个部队属于中央军。”汤才英说:“附近没有国军,南边有国军部队。”钱广用说:“才英,你管理过档案的,说起来也七不离八。”

年鹏举随即拿出自来水笔和一张纸头,记录着汤才英所说的部队。顺平县城东边有伪暂编第九团团长伍广法、伪保安第六旅旅长张金林、伪独立十六旅旅长支富贵;向南有伪七十六师师长黄天放、伪十四师师长邱季斋。钱广用叹了一口气说:“附近的都是二黄,而且都是旅长,高的也不过是个师长,其实又不足编,我们怎能投奔他们呢?一是掉了价,二是二黄部队,说出去名声不怎么好听。你们都想想看,离我们这里最近的有没有国军部队。”

汤才英忽然说道:“有这么一支国军部队,眼下驻扎在薛城县南边的一个炮头镇。这是的的刮刮的中央军,原先是三八九团,眼下改编为五十八师。”年鹏举问道:“他是哪一个?”“五十八师的师长是徐昌垚少将。”钱广用低吟了一会,说道:“这个炮头镇说远也不怎么远,它还在苏岗镇的北边三十多里的呢。我们要去投奔徐昌垚,怎么到达炮头镇呢?”

年鹏举说:“跑了去肯定不行,这里的变数谁也说不清。依我看,最好拦截一辆轿车,然后开车去。”钱广用说:“拦截轿车要有一点本事,拦截得不好,暴露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不谈,说不定把命都搭上去。”他说到这里,忽听到有人招呼要见年谦保。

年鹏举赶紧跑出去跟来人相见。不一会儿,年鹏举返回来,说:“我还当是哪个的,原来是道恺。他见旅社登记的是年谦保,所以就喊要见年谦保。”钱广用笑嘻嘻地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呢?”恽道恺说:“我到你家问夫人的,夫人说不晓得你上了哪里去。我摸到你办公室,你不在。我问人的,有人说你在大街上散步。我上大街问了好多的人,最后才摸到顺丰旅社。”

林根妹将刚才商议的行动说给恽道恺听了一下,恽道恺马上赞同年鹏举的做法:“当然拦截车子走呀。我们都上了车子,要不了三个钟头就到了炮头镇。其实,徐昌垚他跟我家女匠云红慧是姑妈妈表儿,我表妹夫找到了他,他肯定热情接待。再说咱们这些人都是有特长的人,徐师长他会重用咱们的。”

年鹏举说:“今日早上我家女匠征兔英问我上哪里,我说到靖卫镇望人家打猎。我到秀畦镇遇才英、根妹两人,这个事全鲍庄镇没一个人晓得。今日晚上在这顺丰旅社过一宿,明日早饭一吃,我们就要想办法拦截过路的车子。”

钱广用说:“不能在镇上拦截,最好放在稍微冷僻的地方拦截,这才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汤才英说:“到山洼里找一个陡转弯的地方,放一根树段子。只要开车人下了车子,我们就能放倒这个人,而后我们都上了车,直往南面开去。”几个人都说这个方法可行。

恽道恺下了个大的房间,钱广用便跟他宿在一起。吃过夜饭,五个人在他们两人的房间聚集在一起,再次谋划开车的路径如何避开来亨镇。

年鹏举满有把握地说:“你们别要焦愁,我不直走,绕一点路,从东面的一条路走,就是多走一点路。我开车开快些,也就能把绕道走的功夫补回来。”

恽道恺幽怨地说:“如若分配我们这些人新的工作,能够说得过去,我们也就不烦这些神了。哼,老子安排在重洋县农会,做了个第三副会长,纯粹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用哪个也用不动。到下面的村庄,跟平民百姓吃一样的。吃个烙饼,真的要把我吃了咯杀的。”

林根妹说:“我在广华县做了个末了的农会副会长,第五副会长,就是到下面的几个区里跑跑,能吃什么好的呀。翻了身的匡苕子,她个死囚犯,竟然还升了官,坐牢的人坐出了功劳。她担巴北行政委员会妇救会第一副会长,还兼社会部副部长。巫萍担顺平县委书记,关粉桂担巴北行政委员会保卫局副政委,严秋英担扬平县县长,冯景民担薛城县副县长,龚广志担阳山县民政局长。这些鬼都跟匡苕子一样翻了身,做上了高官。唉,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年鹏举恼怒起来,说道:“当时我们怎就都弄昏了的,没曾杀掉他们几个。这会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的哇屈往哪出啊!”

钱广用也懊悔不已,说道:“我们一手的好牌,竟然就打糟掉了。比如我们曾五六次杀匡苕子,就都不曾杀得成。没办法,天不灭曹啊。”

汤才英尖着嘴说:“匡苕子她装个可怜相装得好的,有时候还装得活活抖抖的。叫她跪下来,她就跪下来,服服帖帖的,哪个还想到她会咸鱼翻身呢?”

林根妹笑着说:“这个匹装个可怜相是装得好的,肩膀一个高一个低,头低下来,鬼事形样子。加上她戴了身子,故意做出个痛不欲生的样子。社会上的人望了她,多多少少都同情她。我们要是贸然杀了她,对各个方面都不好交代。”

年鹏举嚷着说:“哪说的呀,我们不曾狠了心。狠了心,杀掉她这个九尾狐妖精,眼下就不会得是这么个局面,最起码我们心理也没这么大的反差。唉,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当时仁慈手软。”

钱广用说:“我是下狠心杀掉匡苕子这个瘟女人的,但是受到多方面的掣肘。匡宣、景禹等人一再打电话查点人犯,不许伤害。巴北分局也明文下达,要我们绝对保护人犯生命安全,如若有闪失,要我跟恽道恺、年鹏举你们几个人承担一切后果。宣显荣也作明确指示,不许虐待匡苕子他们这些人犯。最后陈树德竟然直接派兵干涉,将我们的手全都扎了起来。就因为这些原因,我们的计策才都泡了汤。”

牢骚发了一晚,五个人最后也只能回到现实中来,一切从长计议,又一次商量如何顺利跑到炮头镇。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悄然跑出了镇子,到了山沟里四处打探。到了西南方向,走过果子沟、落鸟坡、鞋子弯三四个险要处,都没有等到过路的车子。恽道恺说:“我们到那个西山坡望望,凡是到南边过路的车子,非得从那里走。”

五个人跑到那里,发现这里一马平川,不适宜拦截。年鹏举说:“再向前跑跑,总归有个陡转弯的地方,车子一拦截下来,咱们赶紧上车。车子能够开动起来,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年鹏举这个矮小的精灵,也许为了能够活命,跑起路来快得不得了,他接连拐了几个弯子,最后发现拐子沟是下手最稳当的地方。于是他返回身招呼同伙快点跑到拐子沟。

五个家伙埋伏起来,第一辆车子是个小轿车,开得快,他们没有动手。第二辆车子也是小车子,第三辆车子是个大车,正当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发现后边有车子开过来,只得作罢。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装载车子开了过来。钱广用说:“就这辆车子吧,不能再等了。”恽道恺说了声“好的”,便将木头段子放到路的中间。

装载车子发现路中间有木头段子,两个人便下车搬开它。恽道恺、年鹏举两人拿着树棍子上去就将这两个人打晕了过去。钱广用率先坐进了驾驶室里。恽道恺爬进了车厢里,站在上边拉着汤才英的手,汤才英上了车厢,随后林根妹也登了上去。年鹏举坐进驾驶室执掌方向盘,脚一踩,装载车便向远处奔驰而去。

由于慌张,年鹏举走错了路,又返回来。“妈的,开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回到走过的地方。”钱广用说:“怕的你走的岔道。这回你直开,绝对不会得再绕回来的。”

车子直开,就得要经过来亨镇。年鹏举觉得不妙,便往另外的岔道上开。走了一会,不料,前面有个卡子。一个军人挥了挥小红旗,说道:“全部下车接受检查。”钱广用惊骇道:“没得了,这道关卡我们不得过去,怎么办呢?”年鹏举不言语,急忙倒车,想掉过车头逃逸。

他们哪里料到关卡已经开出两辆车子追过来了,年鹏举眼见逃逸不成,只得抛锚。追上来的车子走出一个军人,喝道:“叫你们下车接受检查,为什么掉头逃跑?全部下车!谁顽抗就开枪打死谁,快点!”

驾驶室车门打了开来,钱广用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两个军人上前抓住他的膀子押开去。“高个子男人下车子,快的,不许磨磨蹭蹭的!”恽道恺只得下了车,紧跟着是汤才英下车。

正在这时,年鹏举猛地踩上了快当,装载车飞也似的奔逃而去。恽道恺见一辆车子追击过去,撒腿就往山坡上奔跑。“站住,站住!”这家伙哪里肯听,还是卖命地跑。军人鸣枪警告,他却反过身对追在前面的一个军人开了枪,那个军人当场牺牲。后边跟上来的军人向他开了一枪,恽道恺栽倒下来。他爬起来还要拒捕,追上来的三个军人一起开枪。恽道恺身子歪倒下去,再也行凶不起来了。

军区派出两辆车子将钱广用、汤才英二人带到赵荣镇进行审讯。巴北行政委员会保卫局抽掉八个人组成钱广用专案小组:组长任小妹,副组长程体学,组员郭子豪、费兰珍、高明超、丛维敬、石荣、高莲子。这八个人工作起来效率特别高,因为他们大多是见证人或知情人。找证据,理头绪,顺藤摸瓜,钱广用、汤才英二人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的。

钱广用本来是本扬县李家集的小混混,因为跟严聚敬等人摘骰子赌博,输掉大洋三十九块。身上分文不存,还背上了债务。他开始以偷窃营生。有一次在程杰银饰店进行偷窃,被主人发现。他只拿走了五块大洋,随即撒腿逃跑。

钱广用到了龙头山投奔牛八爷,做了三个月的土匪交易。有一次,跟随邹老三到胡家坡抢劫,他没有得到财物,一气之下投奔了国军连长居荣。嫌当个小兵达子没意思,正巧遇到日本鬼子找向导,竟然主动去做向导。由于他能说会道,当上了安阴县夜莺队副队长。半年后,做上了鬼子的翻译官。徐昌垚率领一个营伏击了安阴城出动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兵,钱广用当了俘虏。三个月不到,开小差来到永乐县城,当上了谷胜治的保安第六团军需事务科中尉科长。日寇打进永乐城,钱广用追随谷胜治投降,枪杀顽强抗击日寇的陶必铨排长三人。他接受鬼子的任命,担任伪连长。一年后,投奔康人林,做上了中尉特工。时间不长,混进了黄天放的九十六军,担任一个团的上尉军需官。在任期间不住地贪污军饷,终于被隋团长发现,钱广用仓皇逃跑。

混进安薛游击队,由于他携带了一笔款子,吴队长便让他担任副排长。有一次,他带领一个班成功伏击了日本鬼子的一个分队,打死鬼子兵九名,缴获长枪十一支。钱广用凭借这个战绩当上了三连连长。三连开到本扬县,他这个连长被提拔为本扬县保卫部副部长。有一次他陡然发现匡苕子在五山区工作,害怕以往的劣迹被匡苕子说出来,萌生了杀人灭口的邪恶念头,此后一直没有消除掉。不能得手,便大肆散布谣言,对匡苕子进行栽赃诬陷。

钱广用自从邦上了孙善信,摇唇鼓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军区成立肃奸委员会,当上了副主任,将恽道恺、年鹏举、汤才英等十多个人网罗起来,拉进了肃委会。一度成了整个巴北军区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凡是他认为碍手碍脚的人,都遭到他无情打击,甚至逮捕下狱。被他杀害的有季精一、康旭定、禹谐、李纯、白雪宽、让学文等十四人,其中康旭定还是他亲手开枪打死的。

由于他跟恽道恺、林根妹、年鹏举三人一再诬陷匡苕子,如愿以偿地取代匡苕子担任延河支队政委。在范集跟日本鬼子作战,他一再阻扰司令员郭坚进行灵活机动的指挥,甚至剥夺他的指挥权。后来范集形势十分危急,加上多数人反对死守范集。部队转移时,钱广用行走不坚决,不迅速,做了日本鬼子的俘虏。被鬼子识破身份后,当即叛变。担任伪范集治安维持会会长、伪范集区皇协军少校副司令、伪范集治安警察大队长等职务。积极为日本鬼子出谋划策,鼓动成立伪女子日中同心会。推荐同伙焦煜华担任其秘书长。由于逃跑失败,怂恿焦煜华嫁给松本常三作缓兵之计。

后来在高莲子帮助下,逃了出来,再次钻进了肃委会,担任政治部主任。伙同恽道恺、年鹏举、覃作衡等人诱捕匡苕子、慕容荷等十几人。先后六次密谋杀害匡苕子。

撤销肃委会后,钱广用来到了重洋县来亨镇,进了学习班,情绪严重低落,虽然也做了三次检讨,一直阳奉阴违。安排他在顺平县担任农抗会副会长,消极怠工。纠集年鹏举、恽道恺、林根妹、汤才英等四人阴谋叛逃。

钱广用这些罪行罗列出来,他一个都没否认,只是哀叹道:“控告书说的都是事实,我承认自己是个叛徒、汉奸、法西斯迫害狂、反革命杀人犯。唉,早晚都是死,我作孽自然担罪,能有什么办法呢。”

审讯汤才英,这个女人嚎哭着说:“我认罪,我认罪。”任小妹说:“汤才英,你哭是没用的,只有将你所犯下的罪行全部坦白出来,我们考虑你认罪的表现,可以减轻对你的惩办。”

汤才英听了,揩了眼泪,交代了她的罪行。她说:“我原本是永乐县城脚下的山庄谭家集的女私塾先生。张全奎副县长把我找了去,担任永乐县机关文书。谷胜治见我精通四书五经,叫我调教落难的匡苕子,我便恶作剧般的折腾她,特别卖力。谷胜治投降日本鬼子后,我担上了伪保安第六团文牒上尉副官。谷胜治被新四军打败后遭到处死,我做上了解放战士。开始也积极投身抗日活动,跟鬼子作战,也奋勇向前。自从钱广用把我招进了肃委会,便跟他厮混,做了不少的坏事。……”

任小妹说:“汤才英,你基本上将你的罪行交代出来。你回到牢房里,再想想你还有没有哪些罪行没有交代出来,否则,我们就说你隐瞒人不知鬼不觉的罪行,惩办起来还是比较严厉。你晓得了吗?”汤才英低下头说:“我再想想,如若有遗漏的,我想起来,一定好好交代。”

此后,汤才英做了两次补充交代,悔罪态度比较好。巴北行政委员会保卫局作出裁定,判决汤才英五年监禁。

钱广用的恶劣行径曝光后,人人喊杀。严秋英、向秀菊等三十一人联名要求将钱广用押到康旭定坟前枪决,为死难烈士报仇雪恨。

巴北军区同意行政委员会保卫局裁定钱广用死刑判决,但说择日押赴革命烈士康旭定坟前处死。

听说匡苕子生养了孩子,范景惠、巫萍、芮巧玲和韩粉英四个人跑进蒲公英寨脚下的巴北行政委员会妇救会院子里。芮巧玲先到了匡苕子的宿舍,警卫员刘金梅招呼她坐下喝茶。芮巧玲说:“小刘呀,我可以进房间吗?”刘金梅说:“等我进去通报匡主任一下。”

过了一会,刘金梅出来招呼道:“首长同意你进去。”芮巧玲笑嘻嘻走了进去。她看到匡苕子趟在床上,额头上扎着手帕,戴着一顶棉帽。芮巧玲轻声地说:“匡主任,你生养的是男孩还是女娃?”匡苕子说:“芮**呀,是女娃。”芮巧玲上前看了看被单里婴孩,笑着说:“这个孩子眼睛神的,好像嘴还动的呢。”

匡苕子说:“巧玲呀,你坐下来说话。”芮巧玲说:“还有三个人要看你,叫我打个前哨。”“哪三个人?”“范景惠、巫萍,还有韩粉英。”“你叫她们三个都进来吧。”

范景惠三人进来,整个房间热闹了起来。匡苕子想坐起来,巫萍制止说:“你刚生养的人不能劳神,还是趟下来说话好,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交流。”范景惠说:“匡苕子,你这回生了个公主。”匡苕子说:“我老早就请你给我这个孩子取个名字,你只是口头上答应下来,可一直没有给我个答复。”范景惠笑着说:“是我不好,值得打板子。……唉,这个女娃就叫朵兰吧,小名多多。”

巫萍、芮巧玲、韩粉英三人品评,都说好,因为妈妈怀孕期间多灾多难,吃尽了坏人的苦头。匡苕子也说这个名字取得好,前世之师,后事不忘。“钱广用、汤才英这两个人的案子定下来了,对他们是什么样的惩办?”范景惠说:“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钱广用判决的是死刑,择日执行。汤才英是五年监禁。”

匡苕子说:“给他们这样的判决,我认为是恰当的。只是还有恽道恺、年鹏举、林根妹他们这些人还没有逮捕归案。”巫萍说:“恽道恺过关卡拒绝查验,逃跑时开枪打死一名战士,随后被击毙。年鹏举、林根妹这两个人都畏罪自杀了。年鹏举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枪对住太阳穴开了枪。最先进去望他的人,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头上汩汩的流血。林根妹在她宿舍里吃了砒霜。看她的人说鼻孔和嘴里流着乌黑的血。”芮巧玲说:“这两个家伙坏事做绝,畏罪自杀,但他们的丑恶灵魂永远得不到解脱。”

范景惠说:“李芳跑进了来亨镇东边的山庄徐家岩天池庵削发做了尼姑,徐乐星也在本扬县许甸区白浪寺出家做了和尚。林根轩这个家伙逃跑,进了薛城投奔他的叔伯哥哥林根茂当起了汉奸。他逃掉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最后绝对没有好下场。剩下的就是毕建荣、郑若曙、李文监、郤准、窦定武、程德旺、徐三虎、曹二、许乐三这些人。”“还有个龚子维。”“判决龚子维两年监禁。你对毕建荣这些人是怎样的处理意见。”匡苕子说:“我的处理意见,叫这些人做深刻的检讨。态度好的就不再追究了,允许他们改过自新;那些没有充分认识错误的人,也给他们认错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范景惠站起身说:“匡苕子,你有气魄,度量大。自己经受那么多的人为苦难,居然还有宽容之心。钱广用、年鹏举、林根妹这些人眦睚必报、嫉妒烈火、心肠歹毒,在你匡苕子这座大山面前就如同一抔泥灰,大风吹起来就无影无踪。”

五天后,严秋英来到了赵荣镇会见了匡苕子,两人相互抓住手致意。“秋英呀,请坐下来说话。”严秋英拿出一个红封儿说:“这是我给孩子的百岁钱。”说着便低下身放到摇床里的婴儿怀抱里。匡苕子说:“严县长,你太客气了。今儿在我这里吃饭,不要推辞。”严秋英笑着说:“这么说,我倒是来抛砖引玉的呀。”

吃过饭后,两人坐车来到上坪镇。两人走进钱家,钱广用老婆见了她们二人,立即下跪。匡苕子上前将她拉了起来,说道:“杜秀蓉呀,我们这些受到钱广用迫害的人,不会迁怒于他家人的。请你放心,他是他,你是你。即使钱广用本人,我们也不想像他那样虐待人。那是你家两个孩子吗?”

杜秀蓉说:“大的十岁,小的六岁。”严秋英说:“两个小伙头叫什么名字?”“大的名叫钱袍,小的叫钱泽。”“袍泽?”匡苕子摆着手说,“钱广用他给两个孩子取名字也晓得袍泽之情,可是他实际行动与之却是两码子事。他跟我可以说是同乡,我家在秦家店,我姐姐嫁到李家集,我在李家集蹲过两个多月,钱广用跟严聚敬到我姐姐店里买了好几回东西。有几次他和我在一起工作。我就不知道他竟然一点袍泽之情都没有,三番五次把我往死里整。”

杜秀蓉听了又要下跪,匡苕子拉住她,说道:“你别要这样。往后你做好你的工作,把两个孩子培养成人,教育他们千万不能害人,要助人为乐。”杜秀蓉双手抓住匡苕子的手说:“想不到你十分宽宏大量,是个活菩萨,我一定好好教育我这两个孩子。钱袍、钱泽,过来给两个奶奶鞠躬敬礼。”“唉,别要别要。”匡苕子、严秋英都摇手劝阻。两个孩子走过来还是弯腰敬礼。

匡苕子、严秋英也就告辞而去,杜秀蓉带着两个孩子把她俩直送到车子跟前。杜秀蓉弯腰敬礼,两个孩子也行大礼。

到了雪镇监狱,巫萍已在那里等着匡苕子、严秋英二人。巫萍说:“保卫局马上派人将人犯押到康旭定坟前处决。我们要亲眼看看钱魔王的可耻下场。”匡苕子说:“我们来望临死之前的钱广用,并不是为了报复泄私愤,而是看他有没有悔过之心,否则,我们就让他的灵魂得不到超升,永远承受着鞭笞。”巫萍点头说:“好吧,我们来看看奸诈小人临死之前到底有没有点愧疚之心。”

三人走进重犯牢房,看到铁栅栏里边的钱广用,这家伙两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半死半活的样子。匡苕子说:“钱广用,我们三个人来看你来了。”钱广用站起身说:“我是死罪,我钱广用临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由你匡苕子对我开枪,算是我的赎罪。”匡苕子说:“钱广用,你弄错了,时下我并不想报复你,组织该对你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告诉你,我和严秋英是从嫂子杜秀蓉跟前来的,叫她把钱袍、钱泽弟兄两个好好教育,培养他们成人。我们还叫嫂子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来看你,是看你临死之前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钱广用听了,身子马上抖动起来,忽地双腿跪了下来。“我对不起你们三个,尤其对不起你匡苕子。匡苕子你跟严秋英两人大人大量,善待我的家人,我赴死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钱广用沙哑着喉咙说。

此时,行刑人走了过来。匡苕子说:“我们已经看了钱广用,他上刑场他的。我们顺便去望一望汤才英这个帮凶,也看看她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有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巫萍、严秋英两人赞同,便在一个狱警陪同下走进了女狱。

康旭定坟墓跟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黑压压的。五十多个警察维持一个通道。整个场面鸦雀无声,静静的。忽地五六个人押着五花大绑的钱广用,到了坟墓跟前。“钱广用跪下!”钱广用弯腿跪了下去。

卧龙行政公署保卫局局长查水全充当监刑人,他走上来看了一下人犯,威严地喊道:“行刑!”两个头戴钢盔,戴着黑色口罩的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个拿出短枪对准钱广用的头部就是“砰砰”两枪,转身就走。

警察们陆续离开,天上陡然堆满了乌云。大风刮了起来,原先熙熙攘攘的场面转眼间空无一人。大雨肆虐地砸了下来,忽地里四下里起了烟雾,“哗哗哗”的下了起来,……

这真是:天公施威耍脾性,原是拿办罪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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