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观察了很久范茗烟的姿态,南宫如墨可以断定,她身体之所以这么差定是中毒所致,至于为何无人知晓,还弄了那么多流言蜚语,大约就是家丑不可外扬了呗。
“公主,妾身倒觉着,五皇妃说的话有些道理,来者是客嘛。”在君红宁左侧,着淡红色掐牙镶边襦裙的女人搭腔道。
南宫如墨还以为她被接纳的程度变高了,可她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女人,那不正是君长熙的正妃叶昭吗?
男人之间的斗争没完没了,女人之间的斗争又何尝停过?
当前几日君长义在下朝后公然找君长夜的事情传开后,君长熙能够想到的当然是要牢牢抓住君长夜这张王牌,以便他在必要的时候还剩下一层屏障。
叶昭一开始确实没想过要招呼南宫如墨,她和君红宁的关系亲密,君红宁有多讨厌南宫如墨,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君红宁下逐客令的情况下,她何苦自讨没趣帮忙留人?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范茗烟表态了,如果她不站出来说句话,岂不是所有的好处都要被范茗烟给捞着了?
君红宁张了张嘴正要辩驳一番,叶昭就已经在桌子下面轻轻扯上了她的袖子,示意她还是接受为好。
心中有气的君红宁是万万不想与南宫如墨有任何牵扯的,可叶昭都开口,她又不能损了叶昭的面子,也只能吩咐道:“来人,给镇宁王妃赐座。”说是赐座,其实就是在最底下多添一张椅子就是了。
君红宁有意要让南宫如墨脸上过不起,把她安排在最角落里,按礼说来,君红宁的私人宴会上根据她的喜好来安排座次是很正常的,不过,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皇室宗亲的颜面不能够丢,就算君红宁再怎么想要打压人,也不该做的这么直接。
南宫如墨一点都不介意地坐在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始终脸上带笑,期间她还向范茗烟和叶昭分别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南宫如墨接到请柬的时候还意外了一下,君红宁和她是死对头,如果请了她,当然是要给她难堪的。她心里知道这些,却还是来了,主要是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让君红宁更下不来台。
如今南宫如墨已经妥善处理了她和韩旭阳的关系,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可君红宁自己上门找她麻烦,还能怪得了她吗?
女人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南宫如墨没有心情去掺和那些八卦,坐在一边该吃吃该喝喝。君红宁有意要孤立她,绕了一圈说些开心的事也没有给机会让她开口。
南宫如墨夹起一块肉正要往嘴里放,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黑色,她微微抬眼,却见是范茗烟走了过来。
“镇宁王妃。”范茗烟微微颔首,在南宫如墨边上加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南宫如墨故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问道:“五皇妃这般帮我,就不担心公主不开心吗?”
范茗烟掩唇苦笑,应道:“公主向来看轻我,我怎么做,公主大概不会在意吧。更何况,我们这些人,不就是被她们拿来取笑的吗?”
南宫如墨抿着唇淡淡而笑,也不表态。范茗烟自觉找上她,还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里,真的会是别无所图吗?至少,她现在还不能相信这样的说辞。虽然范茗烟很有灵气,可再有灵气的人也有污浊的一面,没有绝对的黑,当然就不会有绝对的白。
“五皇妃是觉得本宫亏待了你吗?”君红宁看到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二人,忍不住扬声问道。
“公主误会了。”被点到名字,范茗烟立刻起身回应。
“那你为何径自换了座次?”君红宁轻哼一声,教唆道,“该不是觉得本宫不公吧?”
“这……”范茗烟垂下眼眸,好似不安地在那儿站着,局促得很。
“公主确实是误会了。”南宫如墨不急不慌地站起身,帮忙解围,“五皇妃只是向本妃求医罢了。”
范茗烟身体不好,南宫如墨传闻医术高明,这一解释,看似合情合理。
君红宁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她的目光在南宫如墨和范茗烟之间来回穿梭了几回才转移了话题。
重新坐下之后,南宫如墨一如既往地与食物斗争,一旁的范茗烟见她正忙着下咽,只压低了声音说道:“谢王妃。”
“上次五皇子来府中,招待多有不周,还望您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擦了擦嘴,南宫如墨淡淡笑着说道。
“他并未觉得王妃有什么做得不好,所以王妃不必挂怀。”范茗烟轻笑着,亲自又给南宫如墨把快要空下的茶杯给满上了茶水。
南宫如墨推说着不能接受,但对范茗烟的动作其实不加阻拦。旁人要示好,她却不给机会,怎么说都不太对吧?
恰恰有人注意着南宫如墨和范茗烟的动作,叶昭目光一怔,附耳到君红宁那儿说了几句。
君红宁盯着范茗烟的动作,脸色越来越阴沉,可几秒之后又犹如雨过天晴的艳阳,灿烂到不行。
“镇宁王妃。”
南宫如墨犹疑着望向喊她的君红宁,心下揣测这女人又要怎么对付她,一边应道:“公主有何事?”
“五皇妃颇有教养,与你同座时还为你斟茶。这倒让本宫想起,你在这儿算是年纪较小的了吧?”君红宁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问道。
君红宁的私人宴会上多的是女眷,这些女眷年纪都不小,多为人妇,年纪小的那些几乎都是跟着家中已经嫁人的长姐而来,为的是能够稍稍崭露头角,在君红宁面前博一个好印象,为日后进入皇室做准备。
当君红宁说到斟茶的时候,南宫如墨心里已经有了数目,不过,君红宁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么做让南宫如墨有了报复的机会。
“本妃该为各位斟茶。”南宫如墨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起身,轻提着茶壶走向上座。
君红宁还以为南宫如墨会和她争辩上好一段时间才会同意,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尽管她怀疑是不是有诈,但见南宫如墨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得意。
南宫如墨到桌前的时候微微福身,这算是刻意降低身份了,紧接着,她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按着壶盖,将手稍稍抬高,往君红宁的茶杯里倒下茶水。
纤细的玉手叫人羡慕,南宫如墨刻意把手往君红宁眼前托了一下,观察着君红宁说不上喜悦的脸色。
满满的一杯茶倒下,南宫如墨收回手又走到一侧,开始给另一妇人倒水。
此时,君红宁端起茶杯,正当她要喝下去的时候,南宫如墨脚下踹了一下桌子,整个桌子向君红宁等人的方向稍稍移动。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君红宁惊叫了一下,诧异地颤抖双手,而茶杯中的茶水自然洒了她一身。受害人当然不止君红宁一个,不过,其他人南宫如墨也无法避免。
“呀,公主,您的衣服……”方才南宫如墨行至面前的那位妇人不顾自己身上泼翻的水渍,急忙用帕子擦拭君红宁的裙裾。
只是一件衣服受损,君红宁身后三四个丫鬟同一时间都围了上来,急急忙忙要帮着擦,但为时已晚。
君红宁让人端到南宫如墨桌上的那壶茶泡得时间很长,已经失去了茶水原本的清香,变得苦森森的,颜色又重,所以,她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下座的小姐们伸长了脖子想看了究竟,可哪知还没看出是发生了什么,君红宁已经拍着桌子怒道:“镇宁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妃手拙,怠慢了。”南宫如墨淡淡说着,不过,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你……”君红宁受窘,气得开始厉声指责,“你知道这衣服是哪里买的,花了多少价钱吗?就算有钱都买不了,你知不知?”
南宫如墨听着君红宁的胡言乱语,忍不住想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君红宁身上的这件三镶盘金百合裙不就是玉衣坊做的吗?至于多少价钱,她也了解得不能再清楚,因为价格是她给定的。
君红宁花高价买下一件玉衣坊的衣服,还自得其乐,殊不知旁人只要用她三分之一的价格就能买到一件。她办私宴,作为主人当然要穿得光鲜艳丽,为了显示她的人脉,她还特意穿了这件在玉衣坊定制的裙子。
清了清嗓子,南宫如墨应道:“本妃会赔您一件的,还请公主息怒吧。”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君红宁站起身,面色冷峻,盛气凌人地骂道,“玉衣坊的衣服从来都是精而又少,这一款还是本宫寻了许久再寻到的,你三言两语就想把本宫打发了?”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衣服,本妃不能做担保,但只要是玉衣坊的,本妃一定会让公主您满意。”南宫如墨笑着说道,“本妃的衣服大多都是在玉衣坊定制的,玉衣坊的温老板与本妃是忘年交,取一件衣服并非难事。所以,公主还是不要继续放在心上了。”
传闻得到证实,下面的夫人小姐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玉衣坊的衣服对她们而言就好像是一句咒语,存在着无限的魅力,她们好几个月才能去求得一件,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她们当然争相去购买。
几个眼尖的妇人在南宫如墨说完之后就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玉衣坊出品,足以证明她与玉衣坊关系匪浅。
君红宁因为一件衣服而大怒,可南宫如墨却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这么一比较下来,谁占上风自然不言而喻。
君红宁感觉她的一颗心都冰冷了,在场的人里有多少是她看好的,但出来给她说句话的又有哪个?
“这氛围倒不像是宴会了。”突出起来的男声惊扰了一席的女眷。
女人们纷纷起身,低头示好:“驸马安好。”来人正是刚回府的韩旭阳。
君红宁收敛了一声的戾气,温情地望着自己的夫君,上前搀紧了他的胳膊。她看到的,是满座待嫁少女眼中的惊羡,是他人对她的妒忌。韩旭阳有多么优秀,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那么不顾一切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韩旭阳轻皱了一下眉头,可到底没说什么,任由君红宁挽着:“听闻争吵过来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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