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所不知,当日你在云阳宫见到的我,为什么是那个样子。我本以为当初兰陵王挫伤了宇文护,宇文护会有所收敛,亦或者是因重伤而退居朝堂。没错,他的确是受伤了,可他的势力在朝廷盘根错节,是我如今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撼动的。不仅如此,我还丧失了忠心耿耿的臣子和下属,亲眼看着宇文护的人将其杀害却无能为力,那种心情,任谁都无法承受。是我太急功近利,太天真的以为宇文护受伤,政权就会回归我手,是我的无知害了那些忠义之士。”
宇文邕悲愤不已,一面说着一面紧握拳头,砸向凉亭的朱漆柱子。
砰……
一声巨响,澜叶身体一震,忙紧张的上前去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带着责怪的口气道:“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呢?即使如今还没有亲政,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我需要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也只有你,最了解我,所以,即便这次来齐很冒险,可我还是来了,我不放弃任何能争取到你来我身边的希望。”
澜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怎可能再去他身边呢?马上就要做齐国的皇后了,她已经身不由已了,可为了救出四哥,她只能先答应他。而关于她要做皇后一事,却只字未提。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齐宫了。四哥的事情,就麻烦你到时候配合一下了。”澜叶向宇文邕鞠躬。
宇文邕却猛地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低声在她耳旁说:“我在周国等着你,兰陵王是我周国的心腹大患,你应该明白我帮助你的话意味着什么?”
说完,他将一枚羊脂白玉的龙形玉佩放入澜叶的手中,澜叶低头望着这块白璧无瑕的龙形玉佩,疑惑不已。她虽然对玉没什么研究,可这块玉晶莹洁白,细腻温润。曾经她听人说羊脂白玉属于玉中的极品,韧性和耐磨性是玉石中最强的,入土数千年,也不会全不沁染。
在古代,也只有帝王能配得上如此如此珍贵的玉。
她不明白为什么宇文邕要将这块玉交到她的手上,如此珍贵的龙形玉佩,对他来说,应该是相当重要的才对。
宇文邕望着她说:“这块玉是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他希望能带给我好运,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不要食言。”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更何况这是你父亲给你的平安符。”澜叶想要将玉佩还给他。
宇文邕摇摇头,“我以后的平安符是你,所以,不要推辞,它陪着你一起助我铲除奸佞小人,我在周国期待这一天。”
澜叶惆怅万千,心中滋味难辨,这一天,怎么可能会实现?于是她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跑去。
可跑出去没几步,又回过神来,转身对宇文邕道:“你要多留心那个叫蓁儿的女孩,若她对你不利,你就告诉她,她的好姐妹在我手里。”
说完,澜叶将玉佩紧握在手里快步而去。
宇文邕嘴角终于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还是那么关心他,一如从前。
回到上阳宫,澜叶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高纬还没有上香回来。
“郡主,郡主,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九月匆匆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澜叶心中一咯噔,忙放下手中的热茶,起身问:“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刚刚十分愤怒的回宫了,我问及随驾的宫人,听说今日琅琊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淮南王。”
“这么说和士开死了?”澜叶惊喜地问道。
九月继续说:“据说是琅琊王在寺院外的行宫里撞见了胡太后跟淮南王那个……”九月羞红了脸,难以启齿。
“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当时琅琊王还带着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一起,被逮了个正着,琅琊王气愤不已,愤怒地拔剑一挥,将淮南王就地处决了。”
澜叶没想到琅琊王办事如此果断利索,这样的快与狠,倒真让她刮目相看。
只是他惊心策划这么一出护国寺上香事件,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九月,胡太后如今怎么样?”
“太后有点神志不清,已经回她的仁寿宫了。”
澜叶想,这样的措手不及和打击胡太后肯定一时间是难以接受的,好好的一个辞旧迎新的春节,却成了她心中的噩梦。
和士开死后,高纬又气又恨,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做出这样淫乱后宫的事,还被他抓个正着,他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更可气的是他的皇弟公然之下不顾及母后的感受将和士开一剑劈死,鲜血不仅溅了满地,还喷到了高纬的脸上,他又惊又惧,这些天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和士开死前可怕的样子,他吵着闹着要澜叶来昭阳殿陪他。
夜深人静十分,高纬躺在床榻上,澜叶坐于榻的一侧,正在喂他喝药。
“吃了这个药,你就能睡个好觉了,只要不刻意去想那个人,就没事的。”澜叶安慰道。
“叶姐姐,朕总觉得他已经上了朕的身,朕想赶他都赶不走,怎么办?怎么办?”高纬神志不清道。
“皇上,这都是你的心病,澜叶知道你心思单纯善良,根本就见不得血迹,琅琊王的确做的不对,可你想想,任谁看到那一幕不气愤呢,太后是你的母后,是尊贵不可侵犯的,他和士开花言巧语迷惑太后,逼迫太后与他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仗着太后的宠信,越来越嚣张,若不将他处决,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忤逆之心呢?”
“叶姐姐也认为母后是受了和士开的蛊惑才做出这样有违妇道的事?”
澜叶认真的点点头,哄着高纬说:“太后当然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和士开的错。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他如今权倾朝野,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后都赶做出那种事,太后的身份何其尊贵,他都有胆公然冒犯,万一哪一天眼下的官职和权利不能满足他了,起谋反之心也是说不定的。”
高纬的神情有所缓和,若有所思的想了一瞬,他只知道他的皇位一定得保住,只有皇位能让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一切危及他皇位的行为必须毫不留情的斩断。
在等待宇文邕制造边关“战争”的日子真是难熬,如今胡太后正在仁寿宫养病,这次的打击对她实在是大,她暂时没有心思去干涉朝政之事。
而高纬也借病推脱,不去上朝。纵然满朝文武大臣想替兰陵王求情,也是有理无处诉。
至于迁灵大典一事,澜叶本就不赞同大张旗鼓的举行盛大仪式,可高纬却要坚持,即使称病不理朝政,但东平长公主的迁灵大典还是命令掌管祭祀的官员风风光光的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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