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怎么哭了？”孟婆笑道：“可是心里闷的慌？”

般若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近来不知怎么了，心里只觉得满满的，总象有什么堵在里面，想掏又掏不出来，闷的很，只是想发脾气，一时想哭，一时又想笑。婆婆，我是怎么了？”

孟婆拉她坐在身边，让她头靠在自己膝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这便是七情六欲中的七情了。你初尝七情的滋味，难免有些异样感受，慢慢学会控制就好了。”

“七情六欲？”般若喃喃念道，“那是什么？”

孟婆笑道：“七情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你初来时一派懵懂欢喜，就是七情之一：喜；现在满心忧伤，便是哀；你怕去销魂池，便是惧；见到好看的便喜欢，便是爱，看到形容丑陋的便厌弃，便是恶；其余怒与欲，你慢慢都会体会到。”

“那，婆婆有七情六欲么？”

孟婆微微一笑：“六界中除了神魔两界外，包括仙人在内，凡是生灵皆有七情六欲，婆婆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婆婆昔年曾有恩遇，学得一套心法，早已摒弃了七情六欲了。”

般若奇道：“既然大家都有七情六欲，为何要摒弃呢？”

孟婆郑重道：“六界纷扰，皆是为了一个欲字。有情则易伤，无欲则无求。摒弃了七情六欲，才能不被情所困，不为欲所扰，心思澄明，便不为外物所伤。”

见般若一片懵懂之色，知她听不懂，笑笑停住，道：“我将那套心法传给你，你无事时可以修持，能助你修神养性。”

般若点头应个“是”字，又笑道：“那我也能修仙了。”

孟婆笑容一滞，抚着她的发笑道：“你想修仙？”

般若想了一想，问：“婆婆是神仙吗？”

孟婆道：“现在还是。”

般若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也不要做神仙。我只陪着婆婆就好。”小小脸儿贴在孟婆膝上，一双眼睛明若春水，无限依赖地看着孟婆。

孟婆便笑了：“你没听鬼差说，女大不中留。在人间，你这么大的姑娘好找婆家了。”

“鬼差大哥净爱胡说！”般若脸腾地红了，抱着孟婆的腿撒娇：“般若不找婆家，般若哪也不去，只在这里陪着婆婆。”

厮缠了一会儿，孟婆便将那套心法传授给般若，般若心思聪颖，一学就会。不过片刻功夫，便学着孟婆的模样坐在灶前的石头上打起坐来。

过了不过半刻，便有些坐不住，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孟婆正在入定，便不敢动，依样闭着眼睛坐好，心里却想，常见婆婆如此盘坐在灶前，原来竟是在练这个心法。婆婆说练了这个心法便能摒除七情六欲，无欲无求。不知婆婆究竟还有什么欲什么求，竟然一直练到现在还没有练好。

一时想到销魂池里的云晞，自己答应他去看，却每每走到奈河桥下，望见那片迷瘴便觉害怕，畏缩不前了。不知他在池里怎么受罪，有没有怪我言而无信。。。海马天空的胡思乱想起来。

越想，胸口烦恶之感越重，忽然头顶一疼，忙睁开眼睛，原来是孟婆见她神色不对，把她拍醒了。

“练习心法时最忌胡思乱想，要宁神静气才好。”孟婆见般若额上冷汗涔涔，爱怜地替她擦净：“既静不下心，出去走走也好，你去提桶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