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儿不知是听不到，还是不想离开，更或许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般若只见它金色的鳞甲又变回透明，身体缩回尺余大小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般若却只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偏这时又听到云晞微弱的叫声：“般若，这里危险，你快走！快走！”

她仰头张望，竟在魔塔第五层窗阁中发现云晞的半张脸。他似被夹在那里，表情痛苦，嘴一张一合的叫：“般若，快走！”

般若泪又落了下来：“晞哥哥，我不走，都怪我，把这些魔怪引了出来。”想着自己若是不来，云晞也不会遭遇这样的劫难，不知这一战下来，他还有没有命在。心下忧急，又愧又悔，如果晞哥哥和火儿出了事，自己也不想活了，索性纵身一跳，抓着魔塔的檐角荡进塔里。

奇怪，魔焰并不灼热。拂在脸上温如夏日微风。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若干影像，零碎的拼接不起来，般若顾不得细想，沿着塔廊寻找上塔的梯子。

魔塔上的邪灵恶鬼躁动起来，开始四下逃窜，躲避般若的触碰。

魔焰似有些慌了，发出呜呜的低嘯，般若觉得热度上升，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更急，好在已经寻到楼梯，不管不顾地一步两级向上跑去。楼梯在她脚下分崩离析，魔塔开始摇摇欲坠，般若顾不得担心害怕，叫着晞哥哥一路向上。

第五层里竟没有云晞，般若又向上跑去。

魔焰越来越炽热，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姑娘，我不为难你，你快出去吧！”

般若不知是谁，但一定和魔焰脱不了干系，她咬咬牙擦一把额上的汗，喘息着说：“不！除非你把晞哥哥还给我！”

“他出不了这销魂池，让我如何还给你？我保他性命无忧，丝毫无损就是了。”

“你是谁，我都看不到你，让我如何信你的话？”般若倚在塔壁上，汗如雨下。塔壁在她倚上去的瞬间向后一退，汗落处腾起一阵白雾，她脚下的邪灵吱吱尖叫着闪避，般若一脚踏空，由第八层摔落下来。

在掉落的空当，般若看到忘川河面上腾起一条透名的巨龙，身上金色脊椎骨和巨大的龙角闪着耀眼光芒，忘川河巨浪滔天，与魔塔间形成一道屏障，在骨龙身后是无数大大小小的鱼类列队待命。

耳畔响着尖利的怪笑：“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我却还记得你呢！你叫这小鱼儿走，我便放了你的晞哥哥！”

般若忧心火儿和众鱼的安危，听这魔焰开出条件，心下一松，叫道：“你要说话算数！”

“骗你有什么好处！”那声音满是不屑。

“好！一言为定！”般若大喊。她感到下落的时候身体轻飘飘的，似有无形的巨手托着送她回到地面。刚一落地，她便向魔塔与骨龙之间冲过去，小小的人儿伸展双臂试图阻挡这场恶战。

魔塔已在她落地的间隙修复完整，魔焰高涨，周遭的空气被烤的咝咝作响，般若身后热浪烘烤着她的脊背，前面忘川河这侧却一片清凉彻骨。骨龙垂首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身后魔焰不甘示弱，也传来一声低嘯。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般若隐约猜到这条骨龙就是火儿，拼命对它跳着叫着：“不要打了！火儿，带着鱼儿们回去吧！”

骨龙张口向她吹过一口气，般若飘飘摇摇腾空而起，向奈何桥另一侧飞去。她又气又急，怒吼：“火儿，你不听我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