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闹矛盾了吗?”楚亦烟小声问。
“也许吧,她只是和我闹矛盾。”煜棋幽幽地回答,重重叹了口气。
楚亦烟沉默一会,柔声道:“小殿下,你不是说要把我当妹子吗?那你可以把你的不快乐倾诉给我听吗?也许说出来,心情就不会这么沉重了。”
煜棋遥望漆黑的天空,沉默半响之后,和楚亦烟说起了萧虹进宫后的点点滴滴。
“我感觉她说的不是真话,她留在秦王府,一定另有目的,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煜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楚亦烟。
楚亦烟站在风口听他说了这么久,已经冻得浑身都僵了,但她还是强撑着温言细语,不想错过和他说话的机会,一来她可以和他更加熟悉融洽,二来也可以从他口中更多的知道萧虹的状况。
她已经深深地体会到煜棋对萧虹的感情,所以她不能造次地去说萧虹的不是,她在心里斟酌再三才委婉开口:“从头到尾,我也想不明白,她能有什么隐情呢?再说了,煜棋哥哥和她生死相依,有什么真相不能跟你说呢?”不知不觉中,她已改口叫他“煜棋哥哥”。
煜棋微微点头,皱眉说道:“原来我以为她是想留在王府伺机报仇,可是我杀了四皇叔,她还是不肯跟我走,我以为她真的是不想跟着我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但她偷偷潜入皇宫,协助我们救出皇上,又让我改变了想法,她留在王府,似乎是还有什么重要的打算。”
“不管什么打算,她都该和你商量呀,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呢?她也不想想,你会为她担忧。”楚亦烟嗔怪中带着担心。
“是啊,我最怕的就是这点,她可能有什么危险的计划,想要一个人去完成,撇开我也许是怕我受到伤害,但她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她自己受到伤害,我会怎么样?她就一点都不能体会,我在时时刻刻地担心她吗?”煜棋的语气有些激动。
“煜棋哥哥,你说萧虹有遁地符,一般情况她还是能够逃脱危险,所以你别太担心,太着急了。”楚亦烟柔声宽慰。
煜棋叹了口气道:“她那遁地符,关键时候经常出问题,我怎么能不为她担心呢。”他说完回头看楚亦烟,见她双手环抱着,在风中瑟瑟的,一张小脸都冻紫了,忙从身上脱下斗篷,披在她身上,歉意地说:“你这丫头,这么冷也不说,陪我在这里喝北风呢,快进屋去吧。”
楚亦烟披上煜棋带着体温的斗篷,脸刹那红了,她娇羞地低下头说:“不碍事的。”
“亦烟,你怎么和小殿下在这风口里说话?师父在厢房生了火炉,你们快进来坐吧。”如花师太适时出来,站在东厢房的走廊喊他们。
“哎!来了——”楚亦烟娇声回答,抬眼对煜棋说:“我们进屋去吧。”
“好。”煜棋笑笑,楚亦烟的娇柔,让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似乎声音大了,就会把她吓着似的。
进了东厢房,如花师太和三疯道长随意说了几句话后,都借口离开了,火炉旁只剩下煜棋和楚亦烟两人。
“煜棋哥哥,道长的宝镜呢?不如我们看看,萧虹现在在做什么吧。”楚亦烟提议。
“我也正想拿出来看看,道长叮嘱了,宝镜看太久会吸收人的灵气,所以不敢随意使用。”煜棋早就把三疯的宝镜讨要在身边,他从怀里将它拿了出来。
楚亦烟点头,“是呀,从前我想用宝镜寻找我父亲,他也不肯给我,我就看过一两次呢。”
“我们看一下就收起来,我有内力,还不碍事,你身子弱,对你身体造成伤害就不好了。”煜棋温和地说。
“我知道。”楚亦烟甜甜一笑。两人凑到一块,凝神看着宝镜。镜中渐渐出现一间闺房,轻纱幔帐,很是奢华。随即,两个人影出现在镜中,两人也是坐在暖阁的火炉边,不时说着什么,看上去甚是融洽。
煜棋的脸色不觉阴沉下来,眉头锁成疙瘩。楚亦烟悄悄打量他,小声问:“煜棋哥哥,这位就是煜枫世子吗?”
“正是他!”煜棋点头,看着萧虹和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很是愤懑。
楚亦烟察言观色,小心地说:“煜棋哥哥,他们看上去挺好的呀。”
煜棋没说话,继续看着镜面。煜枫站起身,似乎是要走了,萧虹居然也站起来,还从榻上拿了煜枫的斗篷,替他披在身上。
煜棋脸都绿了,将宝镜翻过来不再看了。
“煜棋哥哥,也许她跟你说的就是实话吧,不想和你逃亡,只想安逸地找个归宿。”楚亦烟把自己的手放在煜棋的手上,温柔地宽慰。
煜棋收起宝镜,怔怔无语。
“煜棋哥哥,人各有志,你别太伤心了,她说得也对,在经历了一些苦难后,也许会对苦难充满恐惧,就像我一样,那场杀戮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现在还是会经常在噩梦里惊醒,那种恐惧,也许一生都难以从心底抹去。”楚亦烟一边说,一边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煜棋看着她,忍不住伸手,用手指将她脸颊的泪水拭去,说道:“你受苦了,你放心,等我做完这件事,就接你到我身边,尽力保护你,不让你再看到任何血腥。”
楚亦烟噙着泪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信赖。
煜棋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煜枫那么坏,怎么可能给她安定,等皇上的毒解了,回宫后便能平息这场政变,煜枫也势必不保。”
“煜棋哥哥会原谅她吗?不管怎样,她都不曾有过坏心——”楚亦烟表面求情,实则试探煜棋的心。
煜棋苦笑着打断她的话:“会原谅,不管她犯下多么大的错误,我都会原谅,何况她只是因为缺失安全感,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楚亦烟沉默了,微微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煜棋看她一眼,温和地说。
楚亦烟乖巧地答应,出了厢房。
煜棋烦恼地靠坐在椅子上,心如乱麻。
秦王府。萧虹为煜枫系好斗篷后,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后,才将寝殿的门关好。
煜枫被“冤魂”吓到后,内心很脆弱,加上皇上下落不明,更令他惴惴不安,和父亲这么多年的苦心积虑,眼看着成功在即,却突然有一种土崩瓦解之势,让他很是恐慌。
他似乎没有一个可以贴心说话的朋友或者亲人,竟然把萧虹当成了依赖的对象,不时过来她这里小坐,虽然只是普通的嘘寒问暖,萧虹却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孤独。
萧虹没有对他恶语相向,也没有可怜他,他的恶贯满盈注定他要承受惩罚,而她很快就会让他得到惩罚。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决定在皇后娘娘头七的前几天,和他好好相处,等到那天晚上,就会让他有个终结!
楚亦烟回房之后,仰躺在床上陷入沉思,煜棋的举手抬脚,一颦一笑都在脑海浮现,他高贵英俊的面容,他温暖明朗的笑容,无一不让她着迷。
但她想想他对萧虹的感情,又有些沮丧,好在他们之间现在有了隔阂,或许正是老天给她趁虚而入的机会吧,只是煜棋现在不会带她进宫,这机会会不会就此失去呢?
她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直到东方拂晓时,她恍恍惚惚地似乎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屋子,屋子里侍女成群,齐齐跪地,称呼她为“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得意地微笑,享受这种至高无上的尊荣。
“你是什么娘娘?我才是娘娘!”随着一声怒喝,她突然被一个女人跑过来推到在地,吓得两脚一蹬,坐了起来,却是一场梦,再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她怔怔回想,梦中那个推她的女人,分明就是萧虹!
“到底谁会是未来的娘娘,现在我们谁也说不准呢!”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起床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着意打扮一番,换了件粉色绸缎小夹袄,衬托得更加云红水白,清秀美丽。
她走出房间,习惯性地拿起她的竹笛,去前院廊下练曲子。
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箱,师父和道长都在后院熬药,前院静悄悄的,也不知皇上和太子、煜棋他们哪去了。
她拿起笛子吹奏起来,笛声清扬婉转,虽然不及如花师太吹奏得如魔音一般,但也算很不错了。
一曲完毕,轻轻的掌声传来,她含羞抬头,却见煜棋和太子扶着皇上从外面进了院子。
“皇上,太子殿下,小殿下,亦烟献丑了。”楚亦烟万福行礼,声音娇柔甜美。
“楚姑娘果然天资聪颖,笛声虽然称不上上乘,但对于初学的人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太子微笑着夸赞。
“谢太子殿下夸奖。”楚亦烟又是一礼,脸又飞起红霞,她低眉垂眼,轻声问道:“皇上好些了吗?”
“朕感觉好多了,在外面走走,吹吹冷风,精神清爽很多,只是全身乏力,肌肉酸痛。”慕容瑾回答她,中气明显虚弱不足。
如花师太从里间走了出来,说道:“皇上服食毒药时间不长,戒断还不算太难,随着时间推移,发作的周期会越来越长,也一次比一次轻,最痛苦的时刻基本上是熬过去了。”
慕容瑾面露喜色,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朕熬过去了?朕再也不会受那种如撕裂般的痛苦了吗?”
“只要皇上不再受人欺骗,乱服丹药,就再也不用受这痛苦了。”如花师太过来,抢过煜棋的手扶住皇上,柔声道。
慕容瑾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朕一时糊涂,想要长命百岁,才着了那狗贼的道。”
“皇上要长命百岁不难,待您毒性戒除之后,贫尼为您好好调理一番,自然能延年益寿。”如花道。
“嗯!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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