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滚,如同蜿蜒的巨龙,在天空中肆意的摇摆着自己的身姿。光明仿佛在一瞬间抛弃了新都的人们,黑暗吞没了大地。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或是尖叫的崩溃,或是跪倒的虔诚,甚至是呆立在原地的手足无措,都显示了他们内心的悸动与恐慌。
末日来临!谣言在城市里快速的传播。几乎是所有人都对这样的谣言深信不疑。
他们震惊了。
没有前兆,但同时也没有委和,仿佛这天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滚滚的黑云他天压的很低很低,这是一种压抑的情感,却在普通人的心头爆发来开。
“狼神啊!您是要抛弃我们了吗?”
老人们虔诚的跪倒在地上,他们在祈祷,甚至是在祈求——祈求这黑色的云迹能够缓缓的散去,祈求太阳的光明能重新眷顾这片大地。
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奢望而已。
天空没有任何的变化,黑色的依旧是黑色,翻腾的依旧在翻腾,那些跃动的,急促的,焦躁的,所有的情绪汇集到了一处,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此刻的新都,说是地狱也不为过,那黑色的云团笼罩了整片的天空,阳光仅仅是透出了一点惨红,如同地狱里火烧的天空。
“轰隆隆!”
仿佛是雷声在呼啸,但没有任何闪电的影子——即便是闪电的光,也无法穿透黑云的层层阻隔;甚至那声音——都如同被锁住了一样,闷闷的在空中咋开了花。
“末日!这是末日!末日就要来了!来了!哈哈哈!”
街道上,疯狂的人们在大声的呼喊着,他们高昂着头,扬起手臂不断的挥舞。
赤红的颜色攀上了他们的双眼,疯狂的面孔变的狰狞。没有一丝的犹豫,他们仿佛被这末日的奇景激发出了内心深处最原始的罪恶——那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禁区。
潘多拉的墨盒被打破,道德的枷锁被碾成了碎片,人们肆意的宣泄着情绪;律法的链条被抛弃,被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狠狠的踩踏。
新都的东面,那富丽繁华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往日衣冠楚楚的老爷们,终于露出了表皮包裹下,深藏在内心的锋利爪牙——是那样是恐怖,那样的阴森。
反倒是贫民窟一般的西区,成为了这疯狂都市中唯一的天堂。而这天堂中的人却还不知道的,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生,快下雨,您进屋吧。”
对于吴有间来说,今天是奇怪的一天。喧闹离去,剩下的只有寂静,即便是在西区——这个贫民聚集的地方,人们也大多早早的出门了——他们去看金大师的论法,而且只为了得到一个前排好的位置,他们宁愿早早就去排队。
对于金大师,吴有间是不怀好感的,甚至是充满了厌恶。特别是经过了阿大阿二阿三的暗杀之后,他更是看清了天一教的真实面目——那丑恶的滴着脓水的狰狞,如同猛兽一般妄图吞噬新都所有的一切。
甚至对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符水,他也是嗤之以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的人都为之疯狂——这其中,包括了他的老朋友,老街坊,他了解这些人,他们都是善良的普通百信,并没有什么疯狂的愿望。可即便是这些人,也无法抵挡符水的诱惑——应该说是,金大师的蛊惑,投入了天一教的怀抱。
在这种近乎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吴有间选择了噤声——很明智的选择,却很无奈。
“当我无法改变别人想法的时候,那我就独善其身吧。”这是吴有间单纯而朴素的想法。
可即便这样的独善其身,让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客人,就连那些平时熟悉的老朋友,老街坊们,也不与他来往了。所有的人,都在孤立着这家客栈,只因为吴有间是唯一个对金大师不怀好感的人。
“也不知道武者大人怎么样了?都好多天没回来。”吴有间一边随意的拨弄着算盘,一边的浮想,甚至连算珠被拨乱了也没发现。
“掌柜的,算珠乱了。”一声沉稳的男声将吴有间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算盘,上面的算珠果然已经全乱了。
“算了。”他讪笑了一声。
“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算了,赔了就是了。”他轻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起了脑袋,目光正好迎上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奇怪的男人。
即便是流火的天气,这个男人依旧选择每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兜帽,面纱一个都没有少过,一连住了几天,吴有间就没有看到过这名男子的真实模样。他甚至怀疑过这男子是不是官府缉拿的逃犯。
再看看他登记的名字——罗门,和新都原来的将军是一个名字。
“许是同名吧。”吴有间总是这样的提醒着自己。要知道,罗门这个名字并不是诸如波普·彼得斯诺潘这半的绕口。这样的名字在狐狼国度里,是极其普通的,甚至他的老朋友中就有个叫罗门的老头,可惜前些年去世了,这个世界也就少了一个罗门。
所以对于这个男人的名字,吴有间并没有什么怀疑。
吴有间怀疑的是他的行为——每日呆在客栈里,也不出门,没事就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送去的吃食也吃的很少,就像一个苦行僧一般。唯一的外出就每天这个时间站在客栈外,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一望就是一个时辰,吴有间曾偷偷观察过,他居然一个时辰都立在同一个地方,身体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很多次吴有间主动的走过去想要和他攀谈,对方都他不理不睬的,吴有间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怪人!”这就是吴有间对他的评价。
当然,唯一庆幸的一点是,让吴有间尴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衙役上门查问,也没有兵丁堵着门缉拿,更没有任何官员来过问过。整个西区的贫民窟如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没有任何人来理会。
有时候吴有间觉得,就算这男子真是逃犯,也不会有任何人来这里抓他。原因没有其他的——这里已经被这个城市抛弃了。
也许西区唯一的作用,就是新都囤积垃圾的垃圾场吧。
刚才的那句话是这名男子住了几天后,首次和吴有间的闲谈。这让吴有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突然对你伸出了他的脚,让你舔@他的脚趾一般——恩,就是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绝对的惊艳,也绝对的恶心。
“哎,你说这流火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现在就黑云压顶了。”吴有间抬了抬头,瞥了眼窗外的天空——那黑云的剧烈翻腾,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云,太奇怪了,就像活物一样。”吴有间喃喃的说道。
“奇怪吗?”男子突然接口道。
“恩?”吴有间诧异的抬起头,正好对上男子的眼睛——那是一种经历了许多的沧桑,还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明悟。
“当然奇怪咯,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在这新都开店,我敢说,新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天气。”本没有想过男子会回话,吴有间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自说自话了。男子接口的这一句,让他有些诧异了。不过他多少也没放在心上,谁都有“生病”的情况麻。
“掌柜的,听我一句劝,关好店门吧。”男子说道,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只留下吴有间一个人呆在柜台里,反复咀嚼着男子的话。
“让我关门?难道不做生意了?”吴有间喃喃的说道,讪笑的摇了摇头。
“反正也没生意可做,还是听他的把。”吴有间突然想起了李天——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同李天同样的气质。
如同深邃内敛的,让人看不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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