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天空的模样了？”
淡蓝的真气在体内涌动着，那些无法控制欲望在心中蒸腾，黑雾在身边引诱着欲望，狐月的内心如同被粉碎了一般。
望着怜儿那张熟悉的脸，狐月突然感觉到一阵烦闷——那是一种压抑的郁闷，就如同被一个不起眼的人踩在了脚下，那种感觉，是心高气傲的狐月无法接受的。
尽管，这个怜儿，也许不是本人。她或许是某个千年以前的老妖怪，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高傲的人不喜欢屈居于任何人之下，他们向往着自己的掌控着所有的局面，无论自己或是其他……
狐月总是这样，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将所有的事或是所有的人，当成自己计划中的旗子——这才是他想要的。没有一丝委和，这种欲望就这么强烈且直白，近似野蛮的破坏了狐月身上所有的冷静——那些用冰系真气堆砌起来的冷静，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终归是无法长久的，如同现在，那爆发的感觉让狐月一阵心悸。
就是现在这般，被别人呼来喝去，当作旗子，这是狐月无法接受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这近乎是耻辱的。在铁力已经表示了同意怜儿的计划时，狐月的内心就这么突然的躁动了——没有任何一丝预兆。
仿佛在一瞬间，那冰封的心脉活络起来，通向心脉的那些封闭的大门松动了。那些被阻挡在外的黑气，与内心的欲望一起，融化了冰封，如同水与乳，瞬间的交融在一起。
狐月的意识迷茫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真气再次冰封那些种种的欲望——那些复杂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他的意识被拖入了另一片神秘的空间，面前的，黑暗完全消失了踪迹，只剩下一片沙滩与阳光。
抬头仰望，还有那湛蓝的天空映射着如诗如画的清澈，宛若狐月心中美好的生活——那是他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
可狐月却没有任何的欢喜——即便这真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因为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妄。他现在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甚至鼻子嗅到的，都不过是自己想象的东西而已。
他还记得，在意识来到这片空间之前，那留在世界的最后一眼，是无尽的黑雾疯狂的缠绕上了他的身体。
黑暗的侵蚀，看起来已经在所难免了。而眼前的一起美好，不过是自己心灵的唯一的净土——那片美丽的地方。
曾几何时，这是阳光灿烂，但现在，狐月并没有欣赏这般灿烂美好的心情。
天空依旧清澈，可他却心乱如麻。那些阳光，海洋，沙滩，还有湛蓝的天空，如同啃食着自己内心的的怪兽，吞噬着他的理智，这写美好腐蚀着他的意志，他感觉自己要沉迷了，那种无声无息的沉迷进这虚幻的快乐之中。
嘴角仿佛勾起了一丝抽搐的笑容。
如果说地狱是心灵的煎熬，那当铁力挥出那一斧头的时候，他的内心无异于身在地狱。
身在地狱，便受煎熬。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么辉煌的过去，那地狱的煎熬始终是在所难免的，它飘渺的如同西西里岛上明珠，却又真实的呈现在铁力的面前，那些难过，痛苦，悲伤，自责，如同一个又一个靡靡之音，窜入了他的耳膜，直入他的心灵。
让他的心浸泡在这些如岩浆灼体一般的煎熬之中。
斧刃上夹着火光，带着破去一切邪恶的力量，在空气中划落一道长长的影子，向着那罪恶的源头劈去，这是审判的开始，又是煎熬的开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周围所偶的一切在铁力看来都显得是那样的缓慢，惚恍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扑通！”
“扑通！”
富于节奏的，没有一丝杂乱的心跳。那些种种的杂念与妄想如同过眼的云烟，随着这心跳的平静而归于无形。
此刻铁力的心，如同从地狱，爬到了天堂。他耳边似乎听到了靡靡的音乐——那些美妙的充满了诱惑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传入脑中，通过大脑渗入心中，在他的心底酝酿，酝酿，直到酝酿出一坛美妙的酒。
没有人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向何而去。他如同无根之水，来无踪迹，去也无痕迹，又仿佛突然出现的镇定剂，平伏了铁力躁动的心灵。只是同时，这种平伏却是危险的，那些舒适的安逸让铁力让沉浸在这种虚妄的美妙之中，不可自拔。
手中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减轻，心中的决心，在不知不觉中减弱，真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磨着，没有人能知道为什么，那些种种的坚定仿佛变成了动摇，一点一点吞噬着铁力的心。
那双赤红的眼睛如同柔和的灯火，在铁力的面前幻化出一幅又一幅虚构的画面。
那些幸福与笑脸，一次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次次消磨着他的意志。心渐渐软了，手也软了。在时间的缓慢流动中，铁力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景物在缓慢的倒退着，他甚至看到了身边怜儿那张俏丽的面庞上展现出了一丝别样惊愕。
“我是怎么了？”铁力对自己说道。望着那惊愕的表情，铁力突然觉得自己是错了，可身体却沉浸在这美妙的享受之中，无法自可。
那种信心，那种决心，仿佛消退的无影无踪，他手中的本来刚猛的斧头，也变得绵软无力的。
甚至连诛邪的火光，也从斧刃的表面消失了。
斧刃渐渐接近了那团黑色的茧蛹。
一公分……
半公分……
一寸……
半寸……
直到那毫厘之间，仿佛随时会碰撞上一样。
也许胜利就在眼前，也许那无穷的黑雾中奖被他劈成两段，但铁力却不想这样，他明白，意识的削弱让这一斧头并不是他的巅峰水准。
别说真气，甚至连肉体的劲力也没有使用多少，那些轻飘飘的美妙的虚影让他的心如入天堂，浸泡在温暖的海洋之中。可同时，却也失去了进取的锐利，变的平庸，变的乏力，变的如同挥舞着木质的斧头一般的毫无攻击力可言。
这就是靡靡之音，软化的力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恍惚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高叫着：“放下你的斧头！你就可以加入这舒适的天堂。你来吗？”
“不！我不来！”铁力想要这样大声的疾呼，却发现，自己的喉舌已经僵硬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死亡，只有相亲相爱的团结的人们，进来我，相信我，进来我，让我们一起建筑着美妙的事件！”那个声音继续的高叫着，如同不用停息的机器，不断的撞击着铁力的内心——那最深处的柔软。
“靡靡之音！”
一边上，看到铁力终于挥动了斧头，艾莉丝显得格外的兴奋，如同快乐的黄莺一般几乎要跳了起来。
这种兴奋是极不正常的，抛弃了她原先的淡定与从容，让她的头脑陷入了一片荒诞的混乱之中。要知道，对于记忆猎手来手，这样混乱是不可饶恕的。精神力的对决要比肉体的对决更加的凶险，它不见，摸不着，却能最大限度的打击一个人的心灵，没有人会放过对手混乱的机会，可能在一瞬间，你就会体会到失败的苦果。
那个时候，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曾经冷静的分析了。有可能，连你的生命也一并失去。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艾莉丝是这样的兴奋，兴奋到头脑已经无法冷静的思考。甚至她的内心里，只想大铁力用斧头劈开茧蛹时的情景——那些黑色的涌动雾气，如纸糊一般的被铁力摧枯拉朽的斧头碾成了碎片，消散到空中。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东西。
心里充满了这样的幻想，这是一种期待，或是希望。希望铁力能战胜自己的心魔，战胜自己的执念。
不然，他只是一个空有窍穴百通的真气，却没有一颗窍穴百通的心的武者。
可以说，这一斧头不过光是为了狐月，也不光为了他们逃出生天，更多的，却是为了铁力自己。
成，则武道修行一马平川，踏上更好的境界；败，则从此以后停滞不前，如同千千万万个窍穴百通的武者，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层次。
这是机遇，是契机，同时也对铁力的挑战，没有人知道他能否成功，能否战胜自己的心魔，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从头再来了。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