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他不需要（3）

“该死的疯子，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很重要，你知不知道怎么毁掉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布置。”愤怒火焰继续在胖子心中发酵，情绪似乎到达的一个必须爆发的顶点。此时此刻，所谓的情绪早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她所能想起的，也仅仅只有自己的愤怒而已。

阿比盖淡淡的望着面前这个陷入疯狂之中，于最开始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完全不同的胖子。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胖子的另外一面，甚至这才是他真正的一面，从前的那些，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

他本应该愤怒本应该学着胖子的模样大声的咆哮，甚至直接将它撕成碎片，以泄自己心头之恨。但阿比盖发现自己，自己心中非但没有所谓的愤怒，甚至还有些赞赏的意味。

“先民的血统果然是压抑不住了。”阿比盖暗付道。

或者对他来说胖子愤怒与否，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他所在意的，仅仅是先民的血统在胖子身上到底能够表现到何种程度。

倘若胖子没有一丝愤怒的情绪，或者他用斯文有礼，将愤怒的情绪包裹起来，藏在内心的深处。这才是阿比盖所不愿看到的事情。他希望先民表现出血性的一面，而不是永远的蛰伏，永远的潜藏在体内，只有在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才表现出来。

或者，他不知道具体要怎样，才能激发血统的力量。但他却明白，倘若长久的唯唯诺诺，倘若长久的生活在自我欺骗的世界里，血统的力量必将会被湮灭，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永远也无法得到超脱，永远也无法挣脱束缚。

胖子瞪大的双眼，气鼓鼓的腮帮，正是让阿比盖开心的一件事情，至少他看到了胖子的怒火，而不是长久的压抑。不是那种压抑在心中无法得以释放的妒火，而是表现在外，迸发出来的强大力量。

就在胖子怒火中烧的一瞬间，阿比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源自于远古洪荒的力量。很难说这种力量迸发究竟是好还是坏，毕竟是没有先例的事情，但在阿比盖的眼中，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

就好像，他看到的并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一处美妙的戏剧史，他的目光中，非但没有愤怒的意思，反而流露出欣赏的痕迹。

“发泄了吗？”

阿比盖优雅的随口说了一句。而正是这一句话，让胖子重新恢复了清醒。赤红的颜色瞬间从他的双目之中回去，自己也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他重新恢复了慌张、恐惧，甚至身体也因为这种荒诞和恐惧，瑟瑟发抖。

骤然间的清醒，他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度危险与令人恐惧的人，对于他心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可言，也没有所谓的道德准绳。还有的仅仅是自己的一番规则，自己的一番想法。无论这个想法与规则是否符合主流，他都会一意孤行，而且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影响。

这就是胖子眼中的阿比盖，坚定而固执，强大而危险，浑身上下透露着诡异与神秘的气息，根本就琢磨不透，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我……”

胖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阿比盖一挥手给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阿比盖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关心罗门的生死，但我也明白，这种关心一定不是出于善良这个可笑的理由。”

“我……”

胖子依旧想要说些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好挽回自己在阿比盖心中的形象，可阿比盖并没有给胖子任何解释的机会，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在意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的关心她，也不在于它的血液是否对你真的重要。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满着我，而且瞒着我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阿比盖的脸上透露着优雅的笑容，可这种笑容，在胖子的眼中却是如此的阴森恐怖，他甚至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也压抑驭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上下牙床因为颤抖而相互撞击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快便蔓延到全身，这是骨骼撞击的声音，这是关节与关节扭动的声音，在胖子那一身肥肉包裹之下的骨骼，都在不停的颤抖。

他有些恐惧，但这种恐惧却又如此的莫名，他明明没有感觉到阿比盖的愤怒，却感觉危险的气息时刻与他同在。

“你……你到底怎样才会去救他……”胖子一边颤抖着，一边挣扎着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语。到言语说清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脚，完全软了下去，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这时候一只枯槁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身体。胖子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那只想像中的扶住他的手臂并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而是与他的身体相隔一段距离的虚扶着。

视线越往上，胖子接触到了阿比盖的眼睛。他只觉得这双眼睛是无比的晶莹透亮，就好像两颗闪动着耀眼光芒的蓝宝石似的，丝毫没有从前的那种浑浊的感觉。

胖子挣扎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气息刚刚送到了喉管，便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制了下去，他想要发声，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

胖子颓然的放弃了所有的挣扎，这是第一次吗？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仿佛有很多次，胖子都面临着这样的事情。阿比盖强行的遏制了他的语言，这对于胖子来说，不吝与一种侮辱，可他又显得如此的无可奈何，至少，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木偶似的，完全被人控制着。胖子的双目之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恐惧的目光。

这个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了阿比盖那清澈的声音，没有一丝苍老的痕迹，也没有最开始的那种亮片金属片摩擦的痕迹，它是真正清澈的，就好像一汪清泉淌过石间的感觉。

“我说了，你不用在意，也不用担心，他能够自己出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而且他的顿悟对于你来说,并非是一个坏的消息。”阿比盖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一说完，他的手轻轻一推，胖子硕大的身躯便直立了起来，既没有过一分，也没有少一分，精确地直立了起来。稍稍一动，胖子便保持了平衡，没有摔倒。

此时此刻胖子仿佛也能发声了，他的手牢骚的喉咙，当发现自己真的能够发生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吗？”

那饥渴的目光与言语之中所夹带的焦急，已经显而易见了，阿比盖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如此而已，眼神显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