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纹在杜云倾的催问下讲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陆纹带着孙幽去彩绣衣坊定制衣服的时候,听衣坊管事绿姑娘说开媒坊还必须到官媒处办理登记,否则也是不合法的,于是赶紧过来寻杜云倾,以免以后又要跑一趟,谁知,快到县衙的时候,那个姓唐的郎君拦住了她,说她和她失散的一个表妹长的很像,问她是哪里人氏,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唐照壁的表哥。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人家也没怎么我,姐姐过来就扯烂了人家衣服,拉着我就跑,后来刘小将军又加了进来,根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再后来打的那么精彩,我当然也就忘记了这件事的起因了。“陆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杜云倾跺跺脚,她糗大了,冤枉了人家,还扯烂了人家衣服。
刘明昊更是无地自容,他一向忠厚讲道理,为了保护两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的揍了人家,而人家不仅没和他计较,还对他欣赏有加,这让他如何自处。
“以后,见着人家,给人家道个欠。”刘明昊望着车辆远去的方向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她们两人在说。
“道……道什么歉,如此不懂礼……礼节的家伙,下次见到,还……还要揍他。”结巴何县令接话道。
杜云倾听到这结巴讲话就头痛,她赶紧拉着陆纹跟刘明昊和何县令道别。刘明昊一天没见杜云倾,心里想念的紧,本还想挽留一下她们一起吃午饭,可下一刻,她们已冲出几丈远了。他只好无奈的挥挥手,和何县令一道走了。
杜云倾拉着陆纹跑的见不到他两的人影了才停下来,学着何县令的语气:“陆……陆纹,你好大的胆……胆子,居然敢欺……欺瞒本官。”两人靠在一处街角笑弯了腰,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司马季度的马车载着三人一路紧跑了近半个时辰,来到上次撞倒杜云倾的三岔路口,然后右拐进入西大街。
司马季度想起刚才那个杏眼圆睁,娇声斥责他的小娘子就觉得他好像认识了她几百年似的,她那洁净而又深邃的眸子里好似混合了最美妙的明与暗的光泽,让他想探究她,想接近她。他又想起了第一次撞倒她时,她那满脸的灰尘和血迹混合的浆糊一样的脸和那颗喜庆的黑痣,想起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和灵动的身影,她没装贵女,可他却从她的坦率和张扬里似乎读出了一份纯洁和高贵。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他童年一起团泥巴的玩伴,那样肆无忌惮,那样两小无猜。虽然母亲从小就没让他那样玩过,可在他心里他是无限向往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童年的。
他出身皇族,而父亲因为在朝威望甚高,身上一直背负着国耻家恨,而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从小就背负了与年龄不相称的寄托与希望,他承继了父亲身上的担子,辅佐皇帝,盯紧朝政。他失去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活泼、冲动与张扬,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肩上的担子压的透不过气来。朝臣弄权,义军风涌,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他过早的被这些东西夺去了他的快乐。他羡慕刘明昊,为了保护喜爱的女子,他可以不管不顾的与人决斗,坦坦荡荡的宣泄着自己的爱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她。
马车里的唐姓男子看司马季度无语,便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司马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司马季度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在想:“唐兄,你还是那么风流成性,过个路都要去招惹一下小娘子。”
那男子说道:“照璧这次真的不是故意勾搭,我是觉得那小娘子太像我姨母了,我姨母家有个表妹五岁时走失了,那女子活脱就是我姨母年轻时的模样。”
司马季度笑道:“这么烂的借口?你这说谎的水平怎么越来越低了,不过也难怪,那女子确实是一玲珑动人的人儿,值得你找各种借口接近。”
那唐照壁急了:“司马兄,你这次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真不是找的借口,我说的是真的,她太像我姨母了,那眉眼,那笑意,甚至那浅蓝的衣服,也是我小姨最爱的。”
“你说的是那着浅蓝衣服的?不是那白色衣服的?”司马季度似乎松了口气,原来两人各说各的,根本就讲的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你说的是白衣女子啊,恩,也很不错,你难道在打她主意,你就那么一会儿已经看清楚她了?”换了唐照壁取笑司马季度了。
“早打过交道了,张牙舞爪的一只小狐狸。”司马季度嘴角向下弯着,顿了顿,接着又说:“也不知我的新娘子怎么了,突然就失踪了,我哪有心思打别人的主意。我昨天接到探子的消息了,我的迎亲队出事了。队伍是在沐风城西门外出的事,有人在地震前看到迎亲队进了夹山,第二天却没有队伍进城的记录,新娘子看来凶多吉少。”
“我此时来沐风城正是与此事有关,我有一同乡在沐风城开了一家碧琼酒楼,他有个远房表弟在齐越王府当差,地震的当晚,他跑到酒楼喝醉了酒,说他在烧一堆尸体的时候看到了这辈子他看到的最丑的新娘,然后第二天他那表弟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在沐风城听说你在查迎亲队的事,不知对你是否有用,便把你叫来了。”
“唐兄,你提供的线索太有用了,谢谢你!”司马季度拍了拍唐照壁的肩。
这唐照壁原也是皇城一显赫门庭子弟,家族本来准备花钱找人举荐给他买一个官当当,寄希望于他能在朝政占一席之地,然此人从小却喜欢过那种无拘无束潇洒不羁的生活,他爱交朋结友,游山玩水,家族见实在管制不了他,也就放任由他了。
唐照壁性格爽直,热情善良,也没那么多门户之见,所以,他的朋友上到王室贵族,下至平头百姓。司马季度是在一次打猎的过程中认识唐照壁,并成为莫逆之交的。
虽然唐照壁还长他两岁,因他在外从不喜欢暴露自己王爷的身份,照壁也不能大大咧咧的叫他名字,于是就总尊他为兄,两人都这样互相称兄,不知情的外人还真不知谁大谁小呢。
司马季度的迎亲队出事,唐照壁刚好也游历到沐风城,打听到这些情况也就请来了司马季度。
马车经过几道街巷拐进幽僻的碎石路的时候,司马季度忽然出说道:“小会子,调转马头,我们往南大街寻碧琼酒楼去。”
听闻一点关于自己新娘子的消息,司马季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他想早一点弄清事实真相,自己的妻子究竟是地震遇害,还是被人阴谋祸害?如果是阴谋祸害,那会是谁?目的何在?敢动武陵王府的人又有几个?
马车顺着南大街一溜小跑,不久就来到了那片酒肆集中地,等找到碧琼酒楼的时候,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三人失望的下了马车,小会子不甘心的去敲了半天门,再趴着门缝瞧了半天,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一个过路的说道:“你们不怕惹事啊,这酒楼得罪了齐越王府,主人早吓的躲得不知去向了。你们不怕受牵连吗?”
“他们怎么得罪齐越王府了?”唐照壁追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问问他隔壁,我们只知道,陈府在邀月乐坊办喜宴的第二天,这个酒楼就被封了,还是齐越王世子亲自带人来封的。”那人说完便径直走了。
司马季度沉思了片刻,望着隔壁的玉液酒楼说道:“走,我们那里去坐坐。”
三个人刚踏进酒楼,早有伙计迎上来,见两人衣冠楚楚,气宇轩昂,便讨好的说道:“三位客官楼上请,楼上有本店最好的雅间,是专为像客官这样的贵气郎君们准备的。”一边说,一边将三人往楼上最好的雅间领。
这时,坐在二楼大厅的两个小厮拦着欲进雅间的三人,蛮狠的说道:“这是我们家世子看好的,谁都不能进去。”
那伙计哭丧着脸说道:“我们总得做生意吧,你们都在这立一早上了。”
小会子也怒声说道:“放肆,你知不知道这是谁?”
“我管他是谁,你们得罪得起我们齐越王府吗?”那小厮得意的说道
小会子还欲再说什么,被司马季度一个手势止住了:“还有空着的雅间吗?我们随意挑一间好了。”
那伙计只好领了三人进了隔壁的一间雅间。
司马季度和唐照壁才坐下,点了几个菜,弄了一壶酒,就听隔壁雅间有人进来了,那小厮一边叫着菜,一边骂骂咧咧的催着伙计。
那伙计陪笑着说道:“世子爷,这雅间都给您留一上午了,就盼着您来呢。”
只听那世子说道:“算你们还识趣,去,给爷抱最好的酒,请最美的舞娘出来。”
“爷,你在这雅间,那舞娘也舞不开啊,要不,小的给您换个说书的咋样?”那伙计讨好的说道。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了:“二哥,就换说书的吧,你吃舞娘的亏还没吃够啊?要不是碧琼酒楼的那个舞娘闹的,王爷何至于此被太尉呵责,你又何至于被王爷禁足。出趟门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瞅机会。”
“好吧,就听你的吧,风驰。”
司马季度听他们谈话,知道了这其中一个是齐越王府的世子沈笴,另一个是抚远将军府的大郎君张风驰。
“你说这舞娘也是老谋深算,她怎么就藏到了碧琼,怎么就盯上你了?她又是怎么勾结上的那男的,撇开他们的行为不说,那琵琶声,那舞姿,真的是绝了。”那张风驰惋惜的说道。
“那些都不算什么,那媒婆才绝,听说她本来是要说《赤壁之战》的,你说她怎么单凭那琵琶声那舞姿就能感觉到危险,这不是神吗?你再瞧她那水灵模样,虽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绝代,要是能听到这色艺双绝的女子给我们说一段,那也是一种福气呢。”他无限向往的说道。
司马季度隔着幕墙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垂涎欲滴,正要再听他往下讲的时候,沈笴的小厮匆匆的跑上楼来:“世子,老爷回府了,正到处寻你呢。”
沈笴听了,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风驰,你一个人吃吧,帐算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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