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顺着我？他哪里有顺……着……我。”话还未说完，秦若炎就已经走出房间，反倒柳依梵有些摸不清头脑，“哎，他怎么了？不喜欢我做的点心了？”

凝视着桌上同样吃到一半的糕点，秦辕止思忱片刻，隐去自己猜测的真实想法，收回拍在柳依梵头上的手沉静的笑道，“无碍，他怕是累了。”

“先不管他，你要是真吃出辣味，我就要重新考虑对你的战略了。”

“战略？”

“恩……哼哼哼。”先是尝到苦味，现在是辣味吗？不过为什么辣味可以尝出来了。

仍然疑惑这女子作何打算的秦辕止在见到她那认真思索的样子时便不打算再多问任何，只是全身心的想着他的事情，自己竟就觉得感动着，即使那对她来说是一种义务般存在。

第二日一早，当秦辕止看着桌上又是以前那种清汤白粥时不免有些意外，自从柳依梵进宫，他的膳食都交由她打理，已不再用以前的膳食清单，怎么今日又恢复了，“柳依梵人呢？”

“回陛下，听御膳房的人说，柳大人一早就赶去了太医院。说是要您，要您先将就一顿。”

“太医院？”她去那里做什么？呵，那话也就她敢说出来，竟然要他将就一顿。

寻思一阵，秦辕止放下汤匙站起身，“摆驾太医院。”

而一早已经来到太医院的柳依梵此时贴在一个御医背上不停的问着问题，周围的吏目、医士等人皆为他们的老院长默哀，反倒是那个已满头白发的老人一直慈眉善目的眯眼微笑，任由对方扯着他长长的胡须。

“老先生，你说舌头最先尝出就是苦味？所以秦辕止的反应是正常的喽，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能尝出辣味来？按理说，辣是不属于基本味道的，即便是第五味也该是鲜味，啊，不过他现在本来就能尝出鲜味。”

“呵呵呵，柳大人不耻下问让老臣甚是感动啊。”

周围御医们为老院长他这言不达意的话语感到汗颜，不过能承受柳大人这样的攻势，也不愧是处事不惊的老太医。

“难道是因为秦辕止他喜欢吃辣的，所以对辣味比较敏感？”

“陛下能得大人调治也是我归辕国的福气，呵呵呵。”

“我原本是想以味治味的，难道是我这个方法奏效了？”

竟然对话下去了……

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让太医院的人更佩服起这两个人，很明显的都在自说自话，两人却没有感到丝毫沟通障碍，如此来说，这位尚食大人也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

“哎呀，老先生，你就不要叫我大人了，赶快给我解释解释为何秦辕止他先尝出的是辣味。”

“大人职位比老臣高，老臣岂敢不尊。”

啊，对话又回来了。

众人继续汗颜，而就在这时，秦辕止也已经来到太医院门前，通报声此起彼伏，直到传进柳依梵他们这里时，秦辕止的人已经走进屋内，眼见的就是那女子环住老太医脖子趴在他身后抬头望向自己的画面。

“呦，早。”没想到秦辕止会这时出现，之前一门心思陷入味觉疑惑的头脑顿时有些清醒，柳依梵回视男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轻叹一声，秦辕止挥手叫起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径直走过去，“你怎么来这里。”

“恩，想解决一些疑惑。”

“朕看你倒是让别人疑惑。”

“嘿嘿，有吗？我有清楚的说出我的来意呀，老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得走了，这家伙好像是来要我回去做菜的。时间紧迫，你就长话短说吧。”

“陛下亲临，老臣有失远迎，望请恕罪。”老太医倒是没有过多的急迫和慌张，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正欲下跪行礼，秦辕止则走上前扶住这位已年过古稀的老太医。

“老师不必多礼，朕知道您也是……情有可原。”一边说着一边盯视对方身后的女子，见柳依梵终于反应过来，紧忙松开贴着老人的手直起身子对着他一脸嬉笑，更让秦辕止觉得无奈。

听着二人的对话，柳依梵暂时放下刚刚的疑惑反问道，“他是你老师？”

“恩，当年治疗朕味觉的人就是这位先生，当时也曾跟着学习一些药理知识。所以尊称为老师。”

老太医也点点头，“当年陛下学得可真是认真，连老臣都有些自愧不如。”

“老师过谦了，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停。”见这老太医跟秦辕止对话时倒是一句接一句，柳依梵瞬间觉得刚刚这老人是在装糊涂逗自己呢，虽然感到憋闷，可该问的还是要问，“你们不要互相寒暄了，现在我的事情比较重要，老先生快点告诉我吧。”

“呵呵呵，柳大人即便不问那个原因，心里也有了想法不是吗？对于您要做的事应该没有影响才对。尽管放手去做便可。”

“你要做什么？”老太医的话让秦辕止有些在意，柳依梵究竟在计划什么，竟然都跑来太医院请教事情。

“呃。”尴尬的挠挠头，柳依梵没想到自己的打算已经被那老先生看出来，又见秦辕止一脸想要知道的样子顿觉没有新鲜感，耸了耸肩坦白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现在能尝出一点辣味，所以我就想接下来以辣菜为重点，再好好调理一下，说不定你就能彻底尝出全部辣味了。”

“就是这个原因让你特意一早来这里？”听到柳依梵一直在考虑自己的问题，秦辕止原本无奈的心情渐渐转变为欣慰，笑容也显得柔和起来，本想斥责她莽撞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认真的点点头，柳依梵又重新将手臂搭在老太医的肩上轻轻拽着长长的花白胡须晃荡着说道，“可是还有可是，我不弄明白那个原因心里就像有个结似的心情没法冷静下来。”力求料理完美的柳依梵自认为或许她有些强迫症也说不定，当然，这种强迫症仅限于料理上。

“恩，老臣明白了，大人若是不弄清楚答案，在调理陛下方面就会感到阻碍。”

“是啊，老头，你总算明白了，不用特意为我重新解释一遍，直接解救我就可以了，这样你也算间接解救了秦辕止，两全其美，可喜可贺，哈哈。”

“柳依梵。”秦辕止一脸严肃的凝着她，刚刚还叫人家老先生，这么一会儿就原形毕露改口老头了，再加上屋内还有那么多太医院的人，她难道不觉得羞愧？

又感受到秦辕止传递过来的讯息，柳依梵干笑着松开手转到他的身边坐下，“我没有不尊敬老人，你误会了，那是我们亲密无间的表现。”

“朕什么都未说。”听着她自我检讨般的解释，秦辕止苦笑一声。她这不注重规矩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明显了。

偷瞄着对方的表情，柳依梵撇撇嘴，他那分明是当她是以前那个女子，那个性格不修边幅的老板娘，自己虽说顶替了那人身份，可真要做到她那种样子也着实不容易，毕竟从小的家庭教养使得柳依梵在礼节上也有些讲究，不过又是为何让眼前男子认为她们相像的呢？

是因为在他面前随意惯了，所以对待别人也变得随意起来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个老头看起来很亲切的缘故让她想起对爷爷撒娇时的感觉……

“柳依梵？”

“啊？”沉浸在自我意识里，秦辕止突然闯入的声音让她有些慌张。

“老师正在解释你的疑问。”

“欸？啊，老先生，您重说一遍。”

“呵呵呵，不急不急，柳大人不必那么紧张。”

“请吧。”柳依梵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这老人又会将话题岔开，等到中午都不一定能听完。

老太医先是在医士递过来的药单上签了字才复又转向柳依梵和秦辕止这边慢慢开口，“正如刚刚老臣告知大人的，人们常把甜、酸、苦、咸、辣称为五味，其实人的味觉只分出甜、酸、苦、咸四种基本味道，其他味道都是由这四种味觉互相配合而产生的。”

“恩恩，是啊，你还说人的舌头对于各种味的敏感程度不同，尝出苦味的能力最高，所以秦辕止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可是你也说其次能尝出的是酸味，然后是咸味，最差的是甜味，既然如此，他接下来可能会有感觉的应该是酸味而不是辣味啊？”

“能尝出味道已着实让人意外，陛下的舌头因为当年发现的及时，大多数毒素已经被自己排出体外，所以舌头的损伤并未到无法医治的地步，这些年老臣都在寻找可以治好陛下的方法，惭愧的是一直未寻得结果，直到大人出现，就好像奇迹一般。”

老太医一边说着一边陷入自我反思当中，这沉默的空档，柳依梵侧头望向一旁只安静聆听的秦辕止，手掌不由自主的颤抖，她试图想要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安慰这个看起来变得有些忧伤的男子，又怕自己手上的颤抖会被对方察觉。

“秦辕止，你当年真的中毒了？”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事情演变如此，宫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讲明，甚至就连当年是秦辕止自己救了自己的事情也是刚刚才从老太医的口中得知。

当年，五岁的秦辕止，就已经独自面临这样的事情了。

“你在同情朕吗？”

不知何时，秦辕止也侧过头看着柳依梵，看着她眼中的自己疲累的模样，试图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不希望眼前这女子再露出这种同他一样悲伤的神色，那不适合她。

“哈，怎么会，我有必要同情你吗？只不过是在感慨你小时候好厉害而已，那个时候就已经会自己排毒了。”

“恩，的确，小时候身子弱，为了强身，父皇请过几个武师教授过一些。”

“哦，哦。”柳依梵象征性的点点头，脑中却幻想着幼时的秦辕止跟着师傅学习武功的样子，这么想来，从未见他表现出来过，身边一直有舒尉跟着也没有表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