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经摆好了饭桌,菜肴香飘四溢,在西落的晚霞照耀下不觉让人食欲大振,再加上午饭本就没有吃多少,连柳依梵也忍不住看着那些美食咽了口水,更不用说跟秦辕止一样是吃货的秦若炎早已坐到桌前。
“桃瑛她有些饿了。”见柳依梵看着他偷笑,秦若炎板着脸解释着,他才不是因为闻了香味想要迫不及待的品尝,他还记得秦辕止有次从这里回去给他带的玫瑰包,从中切开,融化的蜂蜜草莓酱溢出,香甜可口又赏心悦目,至今都让他回味无穷。
柳依梵笑着点头称是,跟巴娥也走过去看着一桌的菜暗自惊叹,无论是色香还是意型上都比她还要精细,忍不住叨起一块桂花香糟鸡吃起来,酒糟解了肉的荤腻,淡淡桂花酒香让味道更醇厚,煮好的鸡还带着冰水冰过的凉爽口感,作为夏季的下酒菜是最适合不过了。只是这华露园的桂花香糟鸡里面的酒似乎更香醇。
“好吃。”忍不住就脱口而出的感叹,柳依梵看向沐缨,他正笑着看着她,那令人艳羡的容貌不禁让柳依梵脸红,“那个……这是你做的?”
“不及娘的手艺,只供大家饱食而已,你们喜欢就好。”
“你太谦虚了,这种美味可是很少会有机会尝到的,不知是不是酒的问题,这鸡若是我拿来做未必能有这种香味。”
“呵呵,正如姑娘所说,这酒是娘亲婚嫁时所酿,至今已算是陈年佳酿了,再加上那年的桂花开的好,自然也就较其他的更香气宜人。”
听对方这么一说,巴娥也忍不住想要叨起一块吃起来,却被柳依梵拦住,“酒味的菜你能吃么,岂不是会变成大郡主,事后不又要生病了。”
“无妨,今日有幸来到这里,不尝尝就回去才会后悔吧。”
多少也听说过郡主体质的问题,沐缨接过话,“若是能得大郡主的喜爱也是小生的荣幸。”
巴娥笑着点点头也吃了一块,可许久却没有任何反应,众人不禁疑惑,“巴娥,是酒精度数太低吗?”柳依梵在她眼前晃着手这样问道,华露园的酒的确不比别的地方浓烈,想是配合这四周的景致,连酒也做的清新淡雅。
“唔,我也不知道,那我再喝几杯。”
“皇姐,你还真要让大郡主出来啊?若是让皇兄知道了,我可不管。”那边秦若炎正同桃瑛品尝着柠檬鸭,听见巴娥没事却还要自己去喝,不禁担心起来。
“呦,我家小王爷这是担心本郡主呢。”巴娥说着在秦若炎的下颚挑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
“皇,皇姐,你出来就说一声。”
“哈哈,因为看皇弟害羞实在很享受。”惬意的拍拍对方的肩,巴娥转头扫了一眼周围其他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无所谓道,“想叫本郡主出来,怎么现在却都不说话?恩……原来你就是令狐子濯。弱不禁风的样子,菜倒是烧的不错,本郡主喜欢。”
眼见着面前的人与刚刚的状态毫不相同,说话语气也更强势许多,沐缨在心里暗自慨叹,原来这就是那个大郡主的样子。望了一眼身旁的娄胜,对方笑着点点头,他才开口,“小生有幸见到大郡主实在。”
“啊,行了,客套话不必多说,估计娄老也与你说过不少我的事,把靠近你那边的跟本郡主这边的对调。”冰冷眉眼一眯,巴娥只抬起托在下颚上的手指点着那边的盐酥虾,又点了点自己身前的红烧狮子头,平静说道。
明显命令的语气也不管对方是谁,娄胜看着巴娥无奈道,“郡主还是如此带有气势。”
“呵,差点把娄老给忘了,过来让我拽拽你那又长长的胡子。”
对于巴娥如此调理人的话,柳依梵不禁汗颜,不愧是大郡主,敢这样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这么无理的估计就她一个了。柳依梵这么想时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总是在太医院趴在院长身上的事。
“说起来,本郡主倒是十分在意那屋里的另一幅画,令狐子濯,你应该是刻意隐瞒了什么吧。”
见有人提到了那被遮盖的画,沐缨又是同娄胜相视一笑才缓缓道,“还请郡主谅解,那画乃是陛下寄放在小生这里的,曾说过除了画中之人任何人都不得窥视。”
“哦?原来是出自皇兄之笔,哼,他这话说的也太过随意,你与娄老不就已经看过内容。”审视了二人,巴娥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抢过秦若炎夹起的鱼香鲍菇丝接着说道,“罢了,那就给柳依梵看吧。”
“咳……咳咳,为,为什么是我?”听到那画是秦辕止画的时候,柳依梵多多少少就开始在意起来,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泡姜牛肉以掩饰情绪,却不想身边的人把她提。
拍了拍柳依梵的背,巴娥笑着调侃起来,“皇兄所做必然与你有关,何不去探个究竟回来好与我说说,放心,皇兄他还不至于画个美人图什么的。”
“那也不可能就与我有关啊,也可能是画给太后娘娘的。”
“是不是你,过去看过不就知道了。”推着对方离开座位,巴娥酌着清酒惬意的说道。
见事已至此,而自己也的确多有好奇,柳依梵只得自己转回身重新回到封余堂,站在被布遮盖的画面前,犹豫许久迟迟没有动手,她刚刚虽说只举了太后的例子,可对秦辕止影响同样深刻的女子还有另一个,她怕拉下帷幕时看到的是巴兰那个陌生的面容。
抬眼望着苗孤岚的画深呼吸几次之后柳依梵终究拉下那块宽布,顺着布匹摩擦的声音,画像的真面目一点一点在眼前揭晓,看着上面那装扮华丽的笑容可掬的女子,柳依梵不禁惊愕。她虽这么幻想过,可亲眼见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那画面上的女子清清楚楚的显示着自己的样貌。
“这。”她已不对他的心意抱有希望,可如此一来,叫自己如何压制下内心的感情,尤其这画的正是那次国宴她打扮最为华丽的样子,红润的脸颊似乎是喝醉,然而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眼眸明亮的色彩让自己恍惚。
当时的自己拥有那样的微笑吗?又是在看着什么如此开心呢?难道是他吗?注视着他,酒醉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秦辕止。”
“陛下说这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笑容,所以想要永久保留,当时在这里看他画时连我也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情跟着爱上这个笑容。”
转回身,柳依梵微怔着看向门口的人,令狐子濯双手背后站在那里并未向前,从回廊处开着的窗户吹进的风撩拨着他未束的散发,飘飘扬扬,更显虚渺。
“叫我来是为了要说这些话的吗?为了要我相信秦辕止的感情。”
“不全是,的确主要是为了让你知晓娘亲的存在,只是找到她也未必会马上教你什么,需要通过考验才行,姑娘且先回去考虑考虑吧,找人不易,考验也不易,若你下定决心了,再来这里找我便可。”
“还有话说吗?”
“是,还有一句,请你不要弃了那人,能拯救那人的非姑娘莫属。”
“这个我知道,我不会半途而废,即使不去找你母亲,也一定让他恢复。”
“小生的意思是指还有心里。”
“……”
远处传来巴娥催促的声音,已经到了他们要回宫的时候,柳依梵沉默片刻,却只是对令狐子濯行了礼便走出房间。
娄胜背手立于男子身后同其一起望着他们离开笑道,“今日辛苦你了。”
“不会。”
拍着男子的肩,娄胜笑着摇头离开,令狐子濯望向窗外女子远走的身影,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望一眼树上啼鸣的雀鸟,柳依梵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手在额前拭了拭汗轻呼着气,眼看就要进入九月,可这天依旧炎热如同盛夏,早上又剥了一堆豆子,又待在闷热的烤炉附近反复试验着戚风蛋糕的蓬松度,身上已经汗湿不已,只想快些给秦辕止送完午膳好回去泡个凉水澡。
秦辕止从行宫回来已是两天前的事情,柳依梵并没有问过他有关画像的事,她怕若多嘴问了,自己心里只会更放不下,尤其是在看到他回来时乌筠瑶同龙依跟在他身边的样子就什么也不想问了,那两个依旧挣来夺取的女人,自己可不想变成他们那样,秦辕止给个甜枣自己就乐不得的伸出舌头跟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来寻求宠爱。
“呼,这么想的自己也很小肚鸡肠吧,嫉妒那些人的敢爱敢言。”现在这样,自己若是主动亲近那人,只会让他觉得尴尬,“可他怎么就能若无其事的亲近我啊。”
郁闷的抱怨一声,踢着脚下的石子,柳依梵走进晴乾宫。推开秦辕止房间的门,她故作镇定的走进去,此时,秦辕止正在书桌前不知写着什么,听见推门声知道是柳依梵来了,便头也不抬的开口,“朕上午派人送去你那的那套胭脂可有看到?”
“还没。”送她胭脂做什么,嫌她不够好看?嫌她素颜不美?也是,哪有那日穿上锦衣绣服时好看。哪有红酥手、凝脂肤的乌筠瑶好看。她就连男装打扮的龙依也比不过啊,柳依梵心里撇撇嘴,自我菲薄着。
没有听出她的语气,秦辕止只专注于这几日落下的政事接着道,“那是从兰国进贡来的,听说母粉是珠兰和白兰,对皮肤都没有刺激,母后说好用,所以朕也想送你一套。”
“哦。”摆弄着筷子,柳依梵坐在桌旁望着书桌前的人,以前就觉得,他认真工作时总是下意识的在蹙眉,也不管是遇到好事还是发现难题。
“秦辕止,你眉间可以夹块薯片了。”忍不住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男子这才停下笔抬起头,女子不甚愉快的表情引起他注意,“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怎么会。”
是因为上午他夸了乌筠瑶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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