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瑄的话音刚落,整个御花园中的众人便不敢轻易出声。此时言妃娘娘宫里的小顺子慌张的赶来,见气氛尴尬,便对着一旁颔首低眉的小太监低语了几句。
小顺子的声音本就尖细,再加之此时气氛过于尴尬,他只能小声的附耳道:“皇上是来找九皇子的,你偷偷把九皇子带过来。你知道言妃娘娘的脾气!快去!”
小太监知道皇上在言妃娘娘那里发了很大的脾气,却不明原因,心想着既然是言妃宫里人吩咐的,那便把九皇子带出来。但九皇子的脾气秉性,他也是知道的。
小太监蹙眉,正暗想如何叫出九皇子时,只听后山练武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归于平静。
待众人正要向前走时,便听到山后一位稚嫩少年的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
“是何人在外喧哗?扰了本皇子练武的兴致,该当何罪?”
小太监退到一边,不敢答话,还是言妃娘娘身边的小顺子机智,迅速反应过来,敛眉福身请安:“九皇子天资聪慧,骨骼奇异,想必一定能成为练武奇才。娘娘吩咐奴才过来看看您,皇上也是怕你练武劳累,所以才命奴才们把你接回宁蓉宫。”
九皇子蹙眉,一脸鄙夷惊讶的表情。他不受父皇宠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今天父皇却一反常态的亲自来接他,难不成……是默许他练武了?
尽管如此,九皇子依旧手握一柄长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徐律瑄。那一声父皇,迟迟没有喊出口。
徐律瑄一袭明黄长衫,长衫上一条金色长龙盘旋在苍穹中,隐隐约约突见云雾,若隐若现的潜藏着云端深处。而九皇子则是墨色青袍,宽大的袖口间似是有清风掠过,青色的衣裳在沉寂如水的夜色中更显他的张扬。
原本九皇子是皇家最后一子,但前几日听闻锦贵人有喜,徐律瑄特命人封为锦贵妃,荣登贵妃宝座。母凭子贵,锦贵人与她未出世的小皇子一时风光无限,似是得意。
这一切都要感谢言妃,若不是当日她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撞倒她,她还不曾想出如此精妙的法子。等到孩子呱呱坠地,到时候她还怕她扳不倒九皇子和言妃吗?
九皇子的明亮的眸底波澜不惊,像是一位沉稳冷静的深沉王爷。那张满是稚气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邪笑,这样的神态简直像极了影王爷,如他一般那样的桀骜不羁,天性狂傲。
虽被打扰有些不悦,但九皇子依旧将手中长剑回鞘,负手将长剑背在背后,笑道:“父皇今日腾出空看孩儿练剑,孩儿甚是欢喜,不知额娘这么急着召回宫是所为何事?”
见九皇子先开口,徐律瑄便一笑释然道:“皇子既然如此听话懂事,那朕便带你回宫,正好我们一起用膳,也不用拘礼。”
“好,儿臣谢过父皇,父皇长乐无极。”九皇子躬了躬身,半跪在地,颔首低眉。
一场惊心的谈话就此结束,小顺子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九皇子及时出现,这才解了他的困。不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会被治罪。
想到这里,小顺子都觉得后怕,步伐加快了几步,命人向着宁蓉宫方向走去。
众人抬着徐律瑄与九皇子便向宁蓉宫走去,这一路上免不了与其他嫔妃相遇见。九皇子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徐律瑄听在耳朵里,却似乎并没有责罚那多嘴的妃子,像是一种默认,肯定了他卑微的地位。
九皇子也懒得理论,他本就在徐律瑄面前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出言不逊岂不是要被治罪?
坐在金色的宽大的轿椅上,徐律瑄便不停地回想言妃的反常。他在宣政殿批奏折时,收到了前线战报,听说士兵们鼓舞士气,已经攻下赤烈国一座城池,再攻便是赤烈国整个国家了。
攻城这件事只是少部分人支持,朝中大臣的态度皆是先操练兵马,将自身完备,还有亏空的国库花销太大,一时间弥补不了,便不赞同徐律瑄的做法。但徐律瑄一意孤行,还是在丞相的支持下命程将军前去支援,任命为骁勇大将军。而他的儿子程萧被任命为副指挥。
眼看一场大战在即,这几天徐律瑄寝食难安。想着应该乘胜追击还是与之重新整顿?这件事一度困扰着他,他淡漠的扫了一眼九皇子,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坐着便再无言。
一面是有去无回的陆笙尧,一面是一触即发的大战,徐律瑄面临艰难的抉择。若是将仇傲冥就地正法,倒也算是了去了一桩夙愿。但与赤烈国僵持不下的战火早已点燃,岂有熄灭之理?若是不能将赤烈国一举歼灭,若往后赤烈国卷土重来,那将会是瑞胤国的一场灾难。
徐律瑄又暗自一想,这几天言妃的行为举止着实反常。不仅经常带着九皇子出宫去静安寺为瑞胤国祈福,要么就是带着九皇子回去看她的母亲,而且这几日的次数有些频繁了,不仅引起了徐律瑄的怀疑。
而言妃,徐律瑄根本没有责备她什么,自己却乱了阵脚,将采莲已死的事情全盘托出,而当时小顺子与静尘师太又是匆匆而归,正巧被他遇见,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言妃设下的一个局。肯定是采莲听到或者看到了她的秘密,她察觉到了采莲的存在,索性命静尘师太杀人灭口。
徐律瑄想到这里,不由心生一计。嘴角挂起一抹邪佞的笑容,在璀璨的星空下竟显得无比阴森,他淡淡一笑,命人快步向宁蓉宫走去,还吩咐左右,今日的晚宴便在宁蓉宫安排了。
徐律瑄的笑声虽轻,但却被九皇子不小心听到。在九皇子的心里,他的父皇并不是一代明君,身为一国之君,整日荒废朝政,对他也不怎么关心。
而言妃娘娘虽对他不错,但也整日只限制他读一些兵法、武功之类的书。当其他公主、皇子在外玩耍时,他只能一遍一遍忍气吞声的习武,想着有朝一日能得到他们二人的赏识。能别表扬、被夸赞,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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