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顾一切

2018-06-21 作者: Sumnus_S
第119章 不顾一切

出租车里,司机频频望向后视镜里哭成了泪人的羽溪,“闺女啊!有什么不开心的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叔看看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只顾擦着眼泪的羽溪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大叔刚刚看向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刚想回谢大叔的好意,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赶忙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小陈的声音。

“王检,你刚说的影像带没有找到。”

“什么叫做没有找到,难道以你们的水平都没有办法吗?”

“不是的,我们进入了地检署的内部网络,可是并没有找到那天会议的任何资料。”

“怎么会?署里只要有会议就都会保留记录,难道…….”

“难道什么?”

“没,没有!小陈,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在这之前一定要留心出现在尹家的任何人,一有消息我会马上联系你!”

挂断电话的羽溪顾不上哀悼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凋零了的爱情,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安旭的手机,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安旭似乎也早已经料到羽溪会打来这个电话,所以几乎是在羽溪摁下号码的同时,传来了安旭的声音,“怎么了吗?”虽然清楚地知道羽溪这个电话的用意,可是安旭故意地想绕开主题。

“你知道的不是吗?”羽溪并没有跟他兜圈子,上来就直奔主题,“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李耀翔的事告诉头?”

“因为时间紧迫,而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帮你做了这个决定。”

“把会议录像给我!”

“你凭什么认为录像在我这儿?”

“就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知道我早晚会发现你们秘密会议的事儿,然后一定会去找会议录像。”

“如果你这么想要这份录像的话,10分钟后到我公寓!”

挂断电话,安旭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羽,了解彼此到这个地步,我们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尹澈那家伙……’这么想着,一拳头重重地打在了身旁的桌子上,是的,这一次,这么做,他有着自己的私心,他,不甘愿就这么失去她。

10分钟后,羽溪准时地出现在了安旭的公寓门前,按下门铃,大门很快被打开,“我要的录像带呢?”

“不准备进来做一下吗?”

犹豫了一下,羽溪还是换了鞋子进了门,沙发前,安旭早已经泡好了绿茶放在了她面前,端起茶杯,羽溪轻轻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

“现在你还不准备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应该已经见过弦子了吧!地检署已经和她合作,今晚会以她的名义举办一场面具舞会,署里的人和警方都会混进中间,作为她的未婚夫,尹澈自然会和弦子一起出席,最后一支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就会亲手结束了那家伙!”

“难道你真的以为杀了尹澈,李耀翔就会乖乖认输?安旭,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的你做什么都会非常谨慎,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这么草率地作出决定?”羽溪刚想开口劝他取消这次的安排,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太了解安旭,“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在尹澈身边呆过一阵子,比起你们要更容易接近他。”

“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叫做已经来不及了?怎么会来不及呢?”

“小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吧!你这么千方百计地想要知道会议内容无非就是想帮那家伙逃过一劫,就算我告诉你时间地点,你今天也一定去不。”

“安旭,不要逼我!帮我这一次不行吗?”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替别的男人求情,安旭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没有回答,只是抱歉地移开了视线。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那么,至少不要阻止!”说完,拿起包包起身准备离开,可是,下一秒,她的世界开始变的模糊,四肢瘫软间,羽溪又跌回了沙发里,“安旭,你居然在茶里下了药!”说完这句,羽溪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小心翼翼地抱起羽溪,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小羽,原谅我!”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拿走了羽溪包里的手机,锁上房门,汽车的引擎被发动,‘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去到现场了’。

尹宅里,弦子正在尹澈身边撒着娇,“澈,今晚姐妹们帮我办了个面具舞会,你会陪我出席的对不对?”

尹澈的眼前不断地回闪着羽溪转身离开的画面,正当心烦意乱,弦子的这个提议刚好能让自己暂时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想都没想,“当然!一会儿我让小陈带你去挑件礼服,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了直接去店里接你!”

弦子毫不吝啬地在尹澈唇上烙下一吻,“澈,你最好了!”

看着弦子跑开的背影,‘尹澈啊尹澈,是时候把那个女人从你的脑子里清理出去了!’

‘滴答滴答’时间飞快地计数着,转眼,暮色已浓,尹澈已经在去接弦子的路上,另一边,安旭家里…

也许是因为只是小抿了一口的关系,药效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渐渐地,羽溪恢复了意识,可是,脚上还是使不上力气,拿起身边茶几上的玻璃水瓶就开始狂灌水。终于,10几分钟后,羽溪完全清醒了过来,急忙跑到房门口可是,紧锁的房门挡住了羽溪的去路。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包包,可是,手机早已不见了踪影。无奈地瘫坐在了床边,‘尹澈,我们之间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心灰意冷之际,床头柜上的银色的打火机映入了羽溪的眼帘,灵机一动,羽溪立马拿起了打火机点燃了枕巾,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火灾报警器就响了起来,羽溪被自动启动了的喷洒装置淋了一身的水。公寓管理员在第一时间拿着备用钥匙闯了进来。来不及和来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羽溪湿着身子就消失在了管理员的视线里。

就近找了个电话亭,羽溪拨通了欣怡的手机,“欣怡,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告诉我晚会的地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安旭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头儿也已经答应让我加入行动,安旭先一步去了现场,我一转身把地点给忘了,快告诉我!”

一时间来不及好好想清楚,欣怡头脑一热倒是相信了羽溪的话,乖乖的奉上了晚会店址。

本想把一切告诉小陈让他先阻止尹澈,无奈没了手机根本背不出小陈的手机号码,顾不上换下湿了的衣服,挂断电话,羽溪就跳上了出租车。

等羽溪赶到时,晚会已经开始了,湿着身子一身狼狈出现在晚会现场的羽溪无疑吸引了无数人好奇的眼光,为了不让安旭发现自己,羽溪一把拽下了眼前一个女人脸上的面具戴在了自己头上,然后迅速淹没在了人群里。真是老天不帮忙,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尹澈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澈,我去趟洗手间!”弦子算了算时间,舞会已经进行了1/4,也是时间去跟安旭他们会和了。

尹澈微笑着凑到了弦子耳边,“一会儿不会找不到我吧?!”

一双不安分的手又游走在了尹澈胸前,“你说呢?!”甩下一个魅惑的眼神,弦子消失在了人群里。

羽溪正六神无主,和弦子擦身而过的瞬间,羽溪认出了那股浓郁而特别的香水味,顺着弦子离开的方向,抱着一丝希望,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羽溪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前行着。

就像柏拉图说过的,‘两颗相爱的心自然会牵引着他们找到彼此’,越靠近,羽溪心里的感觉就越是强烈,那种感觉,好陌生好奇怪,尽管半点把握都没有,可是,她的心在大声地告诉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苦苦找寻着的人。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尹澈的心里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是他迫切想要忘记的那个她。

当她终于站定在他的面前,当她不顾一切地抱紧着他,谁都没有出声,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已经明白。

没有推开她,情感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原以为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世界,原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她,可是,此刻,她正这么真实地拥抱着自己,“为什么?”

这一次轮到羽溪打赌,赌的依然是尹澈对她的感情,这样呆在他的怀里,他的心跳是那么的清晰,她知道,他对她并不是毫无感觉的,“想知道的话跟我上去!”

在来到主宴会场之前,羽溪早已经买通了后门的两个守卫,定好了3楼的一个VIP客房。

正在房间里讨论着的安旭弦子一干人并没有注意到羽溪和尹澈的动作。

房间里,两人各自摘下了面具。

“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虽然尹澈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不同寻常,不过像今天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华丽的面具舞会上,还是不得不让尹澈佩服。

早已做了一番打探的羽溪心里清楚,还有6支曲子,舞会就会结束,没时间解释事情的始末,“尹澈,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反正一会儿最后一支音乐响起的时候你就没命了,我已经买通了门卫,现在跟我走!”

说着,拉着尹澈就打算往外走,没想到尹澈反用一把力,轻而易举地把羽溪按在了墙上。尹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羽溪一跳,惊慌失措地看着离自己只剩下一公分的男人,心跳漏跳了一拍。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来到这儿是为了我?”虽然还没有相信羽溪的话,可是,她紧张的神情全部落在了尹澈的眼里,她在担心他。

冷冷地笑了笑,“你在乎吗?”‘是,她承认,堵上自己未来的一切来到他身边只因为她爱他,可是,她不能自私地告诉他真相,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到属于她的时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倔强地抬起了头,“你不要误会了,刚刚那个拥抱只不过是一个赌,赌你会跟我上来。”

“赌?这个,可以算作是一种报复吗?”

“不是!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你出事。当初要不是我为了案子接近你,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这样说着,羽溪的心里突然间充满了犯罪感,是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错误地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事情才会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虽然一早就猜到羽溪接近自己的目的,可是听到她亲口说出事实真相,他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加重了手臂按压着她的力道,“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吗?”

他的眼神是那么强烈以至于羽溪根本就移不开自己的视线,“那你呢?不也是在利用我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最开始,对于他来说,她王羽溪的确只是一颗棋子,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视线开始离不开她,她的身影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心会因为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跳动着。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我想这个对话再进行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求你,现在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最后一次,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留在我身边就只是因为案子吗?”直到最后,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是的!”一句话,2个字,对于羽溪来说却是千斤重,她明白,这一次,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她亲自结束了这本就不该发生的一切。

心,毫不意外地痛着,尹澈重重地甩开了羽溪的手,“我说过吧!从此以后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说着打开了房门消失在了羽溪的视线里。

‘尹澈,对不起,就算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想着,羽溪紧跟着也出了房门,追着尹澈跑了下来,谁想还是晚了一步,安旭接到了公寓管理员打来的电话,知道羽溪已经来到了现场,所以行动被提前,视线可及的距离内,弦子正拿着枪对着尹澈,整个舞池也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显然的,枪上装了消音器。

如果不是因为尹澈,也许羽溪这一辈也不会相信,身体的反应会比大脑还快,来不及思考,在弦子扣动扳机的同时,羽溪冲到了尹澈面前,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有尹澈,木然地抱着像雪花一样飘落的羽溪,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什么是心死的感觉。羽溪胸口淌出的温热的血液唤回了尹澈的一丝意识,小陈也早已经带着人马来到了尹澈身边,现场一下子乱成了一团,看着愣在了原地的尹澈,“少爷,警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小心翼翼地抱起意识涣散了的羽溪,一大队人马护送着尹澈离开了现场,原来,小陈生怕今晚出事,一早在晚会现场安排了人手,一切都已经在他的预料中,唯一让他吃惊的是,羽溪竟然抢在他之前挡在了尹澈面前。

关上车门的同时,小陈代替尹澈下达了命令,“去医院!快!”

鲜红的血液早已经浸湿了尹澈的上衣,也浸湿了他的心,眼泪,一滴滴滑落,和血融在了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挡下那一枪?”

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羽溪拼命地挤出了一丝微笑,伴着眼泪交织在了眼角,“对不起!”她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是,她的世界在眼泪滴落的那一刹那,变成了黑夜。

绝望地晃动着羽溪的身体,“羽溪,醒醒!羽溪!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知不知道,那一枪打垮了我最后一丝的理智,明知道不能再靠近你,明知道不能对你动情,明知道……”抽泣着的尹澈已经没办法说完下面的话,只是紧紧地抱着羽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第一百二十章她的选择

凌晨3点的医院,安静中添了一份战栗,加护病房里,羽溪静静地躺在那儿,床边那个倦怠的身影此刻显得那么落寞。嘀嘀滴滴的心跳声均匀地飘进病房外等候椅上坐立不安的医生耳里。或许,此时这规律的心跳声才是他们的救命药。距离尹澈抱着浑身失血的羽溪跑进医院大门已经过去了整整5个小时,可是那句从尹澈嘴里溢出的话却一刻也没有从他们的耳边消散过,“救不活她,你们统统给我陪葬!”所以在羽溪醒过来之前,他们必须使出浑身解数,100%的集中精神,他们清楚,这是进入医院以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尹总裁,但也有可能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机会。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斑驳地洒在尹澈身上,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少爷,这是关于弦子小姐的所有资料!”

一个灰色的档案夹被恭敬地送到了尹澈面前。

“这些资料你一定全部已经研究过了,直接告诉我!”从小陈进门到现在,尹澈的眼神丝毫没有从羽溪苍白的脸上移开。

“弦子小姐是李耀翔一手栽培出来的职业杀手!这次回到尹家也是奉命接近少爷,只不过,和地检署的合作并不在计划之内!”

“是吗?”一抹笑容刮过,那么淡,甚至漾不起涟漪,可却是满满的自嘲。想他尹澈自认精明过人,谨慎有加,最后却险些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与其说是感情蒙蔽了他的眼睛,不如说是因为羽溪和安旭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看出了尹澈眼里的那股恨意,小陈连忙串起对话,“少爷,需要立刻派人去解决掉她吗?”

“不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尹澈惯有的冷静,“任务失败,估计李耀翔那只老狐狸不会轻饶她。”说完,尹澈站起了身,眼神终于聚焦在了小陈脸上,“现在有件事我必须亲自去解决……”

尹澈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小陈已经做出了回答,“放心吧!少爷!这里交给我!”

离开医院的尹澈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从隔天的晨报中似乎能够看出些端倪来,李氏集团总裁李耀翔收到了上海法院的传票,看来这一次,老姜也没那么容易逃出升天了。

深深地喝了口咖啡,看着手里的报纸,尹澈的眼角里,是对法院效率的赞许。轻轻地把被子放在了茶几上,起身,事情搞定,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能把他从羽溪身边挪走。已经一天一夜了,羽溪还是没有清醒的征兆,发动着的汽车引擎里满载着尹澈内心的不安。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安!

医院里的气氛依然是那么严肃。羽溪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死神那么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

‘如果我不再醒过来,是不是可以就此结束这边的生活,回到原本的那个时空?’

‘你在这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心里清楚,安旭对你根本就没有死心,你现在回去,这些日子以来你所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回去,安旭还是会跟我走的时候一样……’

‘是的,我还是一样会带走他!’

说完,就跟梦境一样,面前的死神变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不见,‘不要!’

虽然对安旭已经不再是爱,可是,羽溪完全没有办法容忍失去他的痛苦,看着消失不见的死神,羽溪害怕的叫出了声来。

在完全消失之前,死神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有5分钟的时间逃离这里,去完成你还没有做完的事儿吧!’

羽溪完全没有明白死神的话,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奈,羽溪只得一个劲儿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赶着。可是,眼前越来越亮,最后,刺得她没法睁开眼睛。

被褥上,百叶窗烙下了一条条细长的光影,豪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床头的加湿机正在静谧地喷洒着水雾,淡淡地夹杂着一丝香味。这些就是羽溪睁开眼睛后的对这间病房的第一印象。

“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刚刚醒过来的羽溪喃喃自语着。

刚刚‘睡醒’的世界自然渲染着几分朦胧,定了定神,羽溪倏地发现,死神真的曾经出现过,那所谓的5分钟,原来就是……

是的,就跟她当初穿越过来的场景一模一样,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陷入了静止的状态。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死神最后的那句话,是的,如果她不想再面对尹澈,不想再卷进这场爱的纠葛,不想再忍受折磨,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

仓促地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直起身子的那一刹那,肩上的疼痛依然那么明显,顾不得换掉身上的病服,一把抓起不远处被拖下的外套,裹住自己就仓皇地跑了出去。

大概是在医院的缘故,一路上,并没有引来太多的眼光。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羽溪还是犹豫了,仓促地脚步不觉慢了下来。哪怕那一晚她的意识已经涣散,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尹澈木然地把她抱进车里,记得他抱着她是止不住留下的眼泪,记得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她不敢断言,这是不是就说明,他爱上了她。可是有一点她非常确信,如果她就这么逃开,他会难过。

‘尹澈,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很快我就会回到原本属于我的时空,到那时,你们关于我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抹掉,而我……那么多的回忆,你叫我独自一人怎么承担?所以,我决定离开!现在这样,对我来说,真的,已经够了!再见了!澈!’这么想着,羽溪伸手拦下了经过的出租车,她并没有告诉司机目的地,只是在开了好久以后,车子停在了一条偏远的马路上。

“小姐,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看着后视镜里虚弱的没有一丝血色的羽溪,司机好心地询问着,放眼望去,周围根本就不像会有人居住的样子。

“是的,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好,谢谢!”说完,拿出钱包付了车费,下车,羽溪停在了路边的大树下。

萧瑟的北风不禁让羽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王羽溪,好样的!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这里离村庄确实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看了看挂在正头顶的太阳,羽溪松了一口气,就算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天黑之前走到老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头羽溪开始了她的长途跋涉,医院那头的一群人也没少‘跋涉’。

尹澈满心担忧地赶到医院,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一脸迁就的小陈。

“羽溪呢?”尹澈的声音并不大,如果光是用听的根本就听不出话语背后那张脸上的怒意。

“少爷!从刚刚到现在我一步也没有离开病房,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中间一段时间缺少掉了一样,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王检就已经不见了!”

尹澈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少爷放心,已经动用了所有人手寻找。王检受着伤,应该不会跑开多远!”

“你现在就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李耀翔或者是检察院方面把人弄走了?”尹澈并没有像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相反的,他的镇定和冷静不由地让小陈心生敬意,当然,伴随着的还有一丝畏惧。

他口中的少爷是可怕的。他明知道现在失踪了的这个女人对尹澈的重要性,明知道那一枪让他把她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可即便事这样,他脸上表现出来的依旧只有冷漠和淡然。是的,他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或许只有在羽溪的面前,他尹澈才像个真正的人,一个有血有肉会掉眼泪的人。

冬日里的白天真的似乎变得好短暂,羽溪眼前此刻迎风摇曳着的是一片片紫色的花海,再寒冷的天气仿佛都阻止不了夕阳下一簇簇争奇斗艳的身影,映着淡淡地晚霞,格外的惹人爱怜。

“终于回到王家村了!”含笑的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早已经超出了极限,此时此刻,羽溪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一阵比一阵强烈地渗进她的骨骼里。羽溪的世界提早迎来了黑夜,仿佛一片轻柔的雪花飘落地上,却溅起了一阵花絮。暮色也开始渐渐地笼罩下来,一点一点,吞噬了花海里那个瘦弱的身影,直到……

“你慢着点走!”

“行了,别唠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晚上会有大雪吗?再不抓紧时间,地里的那些花儿可就都没救咯!”

田垄上,一对半老的夫妇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黑夜里手电射出的微弱光亮显得那么落寞。

突然,男人停住的脚步,“诶!快看,前面好像有个人倒在那儿!”正说着,男人赶忙提高地手电,想要看的清楚些。

女人见状也顺势往前探了探身子,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丈夫,“还楞在这儿干什么?看样子是哪家的闺女啊!”说完,夺过手电就朝着面前的女孩儿走去。

女人在距离半米的地方停下,不禁捂着嘴大叫了一声,“老王,你快来,这不是咱闺女吗?”

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自是不用多说,王家夫妇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吓得六神无主。幸亏老王立马定过了神来,跑到村口叫来了村里的大夫,也不知道是谁走露了风声,这不,不一会儿邻里邻居的就都凑到了王家。一直听说王家的闺女有出息当上了首席检察官,今个儿难得回来一次,当然不能错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保不准以后就会有什么事得走走关系。这不,没等两口子开口,村长就带头领着一棒子人到地里把花都盖好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的,夜已经深了,三三两两的,大伙儿都自觉地散去,回家睡觉。不过这一夜,老两口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儿身边,自然是一夜无眠。

连日来的天气预告还真的是很准,满世界的银装素裹给人一种起早天亮了的假象。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响起了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原来,大夫天一亮就又来了躺王家,听到大夫亲口保证女儿没事儿了,李秀香才终于肯进厨房去打点早餐。

当羽溪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了的布置,羽溪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想想,自从大学离开家去市里接着读研,参加司法考试,最后进入地检署工作,这10年来,自己真的没有真正地在家里好好地住上几天。暖暖的被窝让羽溪不愿意动弹,轻轻地掖了掖胸口的被子,又仔细地打量起了房间里的一切,房间里的布置和她当初离开去上大学时候的几乎一模一样。昨晚虽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不过隐约中还是可以听到爸妈在她床边小声交谈的声音,整整一夜,直到清晨烧退了的她沉沉地睡去。心里不觉酸酸的,丝丝愧疚缓缓升起。

李秀香洗完了衣服,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活了一阵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女儿。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羽溪稍稍地仰起了身子,“妈!现在几点啦?”

“妈把你吵醒了?”看到女儿清醒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李秀香别提有多高兴,不过转念间就开始自责起来。

“没有,妈!其实我早就醒了!”看出了妈妈的自责,羽溪赶紧解释了起来。

浅浅地笑了笑,李秀香走到窗边拉开了鹅黄色的窗帘,“现在才上午10点,大夫说你身体很虚弱,况且外面现在冰天雪地的,你还是躺在被窝里妈妈比较放心。饿了没?早饭一直给你热着!妈现在去给你端上来!”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成片成片的银白色显得有些刺眼,‘原来昨晚上下雪了!’,“不用了妈!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我穿好衣服,一会儿就下去吃!”

餐桌上,羽溪津津有味地吃着妈妈最拿手的芹菜粥,说实话,昨天折腾了那么一大圈,现在还真的是饿了。

看着女儿吃的这么香,王启东的心里也乐滋滋的,不过,显然的,父子两心里都憋着话没说出来。

虽然一心只顾着碗里热腾腾的粥,不过身为检察官的羽溪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爸妈的欲言又止,放下手里的勺子,“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王启东一向是个快言快语的人,能憋到现在还不是因为李秀香不想让女儿为难,不过既然羽溪几个儿开口了,“小羽啊!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花田里?还有,你肩膀上的枪伤又是怎么搞的?”

“就是啊小羽!要不是昨晚上我和你爸去田里盖花,你一个人还不得冻死在那儿?”

想到这个,两口子就满心的后怕。这雪还来的真实蛮是时候的,毕竟救了他们女儿一命。

“你们别这么严肃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歹徒打中,然后就被送到了医院。本来想着能够趁机溜回家来修养几天,没想到地检署那边坚持不肯让我离开医院,说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没办法,所以我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咯!谁想着身体太不争气了,眼看着就要大家了,还是……哎!丢死人了!”

虽然羽溪编的这个故事50%是假的,不过另外的50%可是货真价实的,她的确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挨了一枪,只不过对方不是歹徒,而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前男友。她也的确被限制了自由,不过对方是强势的‘黑道组织’(虽然目前还没有拿到十足的证据)。

对于王家夫妇来说,这个理由还是非常具有可信度的。

这不:“有歹徒不是应该警察出面的吗?怎么连你这个首席检察官都要亲临现场?你们地检署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哎呀!爸!这事儿不能怪地检署啦!是我自己请命说要亲自过去的,毕竟这次这个是我一直在跟的大案子,你还不了解你女儿我?我经手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碰!”

“你哟!”李秀香心疼而责备地戳了戳羽溪的脑袋,“就是你这儿该死的好胜心,不知道让你爸和我吃了多少苦头。像你这么拼命,我们还能指着你给我们养老吗?”

“好了啦!妈!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哈!”说着,羽溪蹭到了李秀香身上撒起了娇。

“都这么大了,还跟你妈撒娇呢?不怕嫁不出去啊?”王启东无奈地瞟了女儿一眼,紧接着却又是慢慢的宠爱,“好了好了,快把粥喝了,都快凉了!”

屋里此时的气氛暖洋洋的,几乎可以融化任何一颗冰封的心。这是,大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王叔王婶,有你们的快递!”

门外快递小伙的声音在这样的冬天显得分外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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