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无心、魔无情

“总觉着，与上一次的试炼不一样啊！”小声嘀咕的叶尘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十四庭迷宫漫无目的着走着，

温馨的霏霏轻雨，冲刷着夏日的尘埃，片片山坡叠青泻翠，抽穗的芒草在，在微风的轻抚在蜿蜒耳洞，逶迤的薄云冻僵似的紧贴着湛蓝的天壁。

凝眸远望，清风拂过草地，叶尘所见，无非只是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若是按照莉莉丝的说法，每一位王子的迷宫是王子心中所思所想局限化的体现，

叶尘自嘲着笑了笑，虽说不想承认，但是自己在心中真的如是渴望如此平静的一幕吗？

八年前叶尘孤身一人前往冥途窟参加进入第一次的试炼，被告知若不能在洞窟内从斜眼巨魔的身上找到那一枚入校的铭牌，自己便可以不用出来了，

没有无聊的剧情，也没有所谓的虎躯一震便四方来拜，斜眼巨魔是恶魔之中少有的没有诞生一丝灵智但是实力也不弱的种类，也就是说，叶尘所谓的十四王子的身份，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然，第一次试炼毫无例外着失败了，当叶尘半截身子被巨魔的骨棒碾为肉泥的时候，而在洞窟外，自己的所谓的王兄们一边嬉笑着一边打赌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就会哭出来，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戏谑，

当叶尘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莉莉丝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冷眼旁观的结果，甚至在莉莉丝银色的瞳孔之中，叶尘好像还看出了一丝疑惑甚至冷漠……莉莉丝或许笑了，也或许没笑，总之在视线已经模糊的叶尘的眼中看来，莉莉丝的的确确像突然轻松着笑了一下，在那个时候，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个时候。

可惜的是，当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从魔王阿斯蒙蒂斯的口中得到这个消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时候，叶尘已经昏迷了过去，千钧一发这种事情并不会发生在叶尘的身上，或许，在那个时候死去才是最适合叶尘来着吧。

若是不死的话，那便是现实，魔界的赤裸裸的现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叶尘自己，就不得不面对这魔界的现实，没有温柔，没有慈悲，自己的姐姐莉莉丝亦然消失了那个洞窟外，

被吸血鬼管家亦或者可能是魔王阿斯蒙蒂斯所挑选着这一只作为叶尘第一次入学试炼的独眼巨魔，或许他们知道，亦或者不知道，它与一般的魔物不同，它从不吃死物，所以，叶尘或许侥幸，亦或者不幸着逃过了一截，当那只狰狞的独眼巨魔舔干净叶尘被碾碎的半身肉沫的时候，高举着白骨大棒，在那些王兄之中有意亦或者无意的催促下，狠狠着落下的时候，

似乎停顿了一下，亦似乎没有，当它抬头望着洞窟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封闭着、幽暗的洞窟照进了一缕赤红的星光，然后一位并没有踩着七彩祥云，也不是恶魔认为的大英雄，就是这样的一位王子赶在了最后关键的时候将这一片山脉整整齐齐的削掉，

因为，斜眼巨魔所在的冥途窟很大很大，它是一座很高很高很高的冥暗的山脉，因底下流淌着魔界的冥河而得名，

甚至那一只斜眼巨魔只不过是这一座很高很高的山脉里面居住在最底层的存在，即使在最底层，也有无数的其他的恶魔存在，

所以，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对着这座山脉里面的所有的恶魔施展出了——瞬狱影杀熄冥，专属于十三王子的魔息，一呼一吸只见，群魔俱灭。

生命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即使是有着骑士精神的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也不认为众生平等，至少对于他来说，需要守护的人生命在天平上有非常非常重的分量，哪怕天平的另一端是无数的生命，不管是魔、或者是人，

生命的选择，在不同的条件下，自然也有着不同的抉择，至少在那个时候，梅利奥达斯便很快着做出了那样的一个选择，屠灭群魔救一人，

诚如很多年以前，当魔王还是个中二少年的时候，他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情商，你若为了血族满门伤他一分，我便屠你满门，你若为了魔族天下损他一毫，我便杀尽天下群魔。

虽然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性别之分，再加上那句话是中二气息慢慢的阿斯蒙蒂斯对着塞巴斯蒂安的父亲——当时魔界的巨头之一……随便一提，魔王阿斯蒙蒂斯不过是魔界下等公民魅魔的一份子，那分可歌可泣的基情被魔界的好事者一次又一次着添油加醋，最后终于发展成为各种系列的同人，叶萱有的时候也会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盯着好看的魔王阿斯蒙蒂斯和超级好看的吸血鬼管家塞巴斯蒂安，

不过事实确实，当时不管是魅魔还是吸血鬼，与现在的他们的形态都有着很大的差距。

……

叶尘很想醒来，所以他便醒来了，当他醒来之前，他在昏迷之中便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说，如同那十三位王子都要经历的一次进化蜕变一般，叶尘也进行了一次蜕变，从人类蜕变成魔，

心间魔，肉体凡胎，所以梅利奥达斯很容易着便为小叶尘重续躯体，然后便将他放在一处清泉的旁边，洗净衣衫上的血迹，

当叶尘苏醒的时候，梅利奥达斯正呆在他的旁边，盯着叶尘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瞳孔，叹了一口气，留下了一句话，

“或许你听说过我的故事，亦或许没有，不过，想必，在日后你或多或少着会听过我的白痴故事，试图挑战魔王却失败的一位白痴的故事，”

叶尘只是静静着掬了一把水，扑打在自己的脸上，沉默着，什么也没说，梅利奥达斯依旧自顾自着说着叶尘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不能理解的话，

“当年我挑战失败的时候，老头子留下过这样的一句话，‘只有飞的更高，才有俯瞰一切的资格。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十三王子金色的长发在魔界赤红色的星光照耀下显现出不一样的风采，如神如仙，然而神祗一般的脸上却有着浓浓着释稀不了的悲伤，他并不像劝慰叶尘，只是想教给他叶尘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儿，是魔界，在魔界居住的，全都是恶魔，

莉莉丝也好，阿斯蒙蒂斯也罢，甚至包括自己，都是恶魔，不是人类，所以，你必须要学会魔族的思维方式或者行事手段，

不过，很明显，叶尘属于无师自通那一种。

梅利奥达斯有的时候或许看起来很呆很痴，但是并不傻也不笨，所以他才能够在魔界活着很好，

当留下一本魔王阿斯蒙蒂斯托他呈交给叶尘的书册之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不知道是对叶尘，还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样的话差不多还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等等，总之说着就是即使外界的环境再黑暗，自己依旧还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一本正经，

然而还有这样的一句话，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如入鲍鱼之肆，久闻不知其臭；

在人间界，表达前一种意义的成语、诗句、俗语要比表达后一种意义的成语、诗句、俗语多得多，大规模大范围着夸奖了那些坚守本心的君子，

然而，在魔界，表达前一种意义的成语、诗句、俗语哪怕你翻遍所有的书籍，也找不出一句意义相近的成语、诗句、俗语，

因为，魔界是一个大染缸，

魔界，更是一个将所有的虚伪、所有的伪善、所有的礼仪撕裂下来的世界，简简单单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被莉莉丝保护了六年的叶尘在昏迷的时候，终于以自己的轻声遭遇为那些侥幸的恶魔们做了一个反面的例子，虽然大部分的教材上都已经写满了这样的遭遇就是了，

神无心，魔无情，

世间之事本该如此，所以叶尘用一天的世间将魔王阿斯蒙蒂斯留下来的那本记载着奇怪功法的秘籍背熟，餐风饮露，风狼与露妖，直到塞巴斯蒂安找到自己，亦或者说魔王终于认为游戏可以开始了，于是叶尘便开始了自己第二次入学试炼，

很简单的试炼，一点危险都没有，但是同样的，也很难，

杀人，杀手无寸铁的小孩子。

十个普通的人类，全都是五六岁大的婴儿，由塞巴斯蒂安从人间界掳来，在魔界长大，用作魔王晚宴的食材的人类，

塞巴斯蒂安加了一句“这道试炼是由四殿下提议，最后魔王阿斯蒙蒂斯点头首肯的试炼。”

当叶尘满手鲜血从室内出来的时候，永远不关心外界一切事情的第一王子梅菲斯特突然出现在了叶尘的身边，

“有趣！”

他只轻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然后便盯着叶尘看了一阵子，

“更有趣了！”

当他离开的时候，惜字如金的第一王子梅菲斯特又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让他们变着更有趣了！”

梅菲斯特，实力不明、战力不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作为一个恶魔或许经过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的了解，你可要明白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的大脑回路，也可以明白莉莉丝的行事扭曲的准则，但是，却永远没有办法明白藏在厚厚的镜片下的梅菲斯特的脑子里面究竟在想着什么？

神职分光暗，无疑着，魔王阿斯蒙蒂斯赋予自己的十二个王子全部都是属于偏暗的神职，唯有第一王子梅菲斯特继承其母智慧神职，属于魔界之中唯一一位拥有着全属性光明的神职，也正是因为这样，梅菲斯特与魔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但同样的又因为他的智慧，亦或者是不屑，又不像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那样，有那么大的争议，

但是，魔界若是摆出一个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智慧榜单的话，第一名自然是要按照约定送给魔王阿斯蒙蒂斯，而第二名毫无疑问，自然就是第一王子梅菲斯特，不像恶魔们常说的十三王子梅利奥达斯其实是魔界的实力第二，那么又会置优雅的吸血鬼管家塞巴斯蒂安于何处？

……

“杀一个人很困难，可是当汝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发现，其实再多杀九个人会很容易，”莉莉丝呆在叶尘新的寝宫里面的新的大床上，缝制着叶尘即将上学要穿的衣服。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突然间叶尘想起了莉莉丝曾经当做笑话一样告诉自己的一件事情，当人类溺水的时候，即使已经坠入到了河潭的深渊，人类还是企图获救，人们把他打捞起来的时候，总会发现那些溺死之人总有着高举着的僵硬的手臂，好像在他们的上方有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漂浮的木柱一般，似乎只要再把手居高一点，他们就可以获救。

这个道理并不仅仅适用于溺水这一点。

“不，不管是杀第一个人还是杀最后一个人，吾都是无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