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故事前,不妨先去沏一杯小苦丁茶,先捏一小撮茶叶放在瓷碗里,然后烫入滚开的水,于是在你眼底,那些枯竭萧瑟的茶瓣纷纷然炸开,在水的怀抱里苏醒,舒展,旋转,沉淀,最后绿了一杯的春色……氤氲的茶香里,请您抿一小口茶,可能有点苦,不过没关系,红尘纷扰,谁的故事不是苦的呢?
辩机的故事很苦,也很混账。
辩机的故事很混账,但也很苦。
前者是叶尘的感触,后者是玄奘的总结。
……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不管是已经是遁入空门的辩机,他修欢喜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管是已经身为帝王明珠的高阳,身为宰相媳,然却渴望一场风花雪月。
房遗爱是大唐宰相房玄龄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同样的也是大唐新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
所谓的政治联姻,永远都是一出不变的赌局,皇与臣,从来都是处于对立面的两个博弈的对手,那年那月那日,良辰吉日,高阳嫁入房间,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然,将军房遗爱却从来没有将一丝一毫的感情倾诉与高阳公主的身上。
那年那月那日,房遗爱与尚且还是大唐纨绔中的纨绔,其名还是陈江流也就是后来的唐玄奘相遇,那年那月那日,本事大婚之时,房遗爱却不知所踪,只留下高阳一人独守空闺。
陈江流其父大唐尚书,其爷大唐三相之一,自幼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但却又是大唐那些老一辈开国开国勋领的子女们中难得很有本事的人,也可以说是那群人中的最能玩得开的人吧!
千亩竹田之中,玄奘轻抿一小口杯中的清茶,不知不觉之间便回忆起了那年那月那日自己和老不死的父亲一同上房家道贺的场景,席间高阳浅笑嫣然,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哪怕是当时的陈江流也得给那个房遗爱一拳,要他好好着对待高阳,勿负,然,最终还是辜负了高阳的一生。
那夜,房遗爱将酩酊大醉的陈江流拖到房宅外的一处小酒馆,事实上,陈江流也搞不懂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不去成人之美。。。。为房家的开枝散叶做出伟大的贡献,背着自己来到这一处小破酒馆里面来干什么。
金銮大殿之中的叶尘,似乎陷入了不知道是谁的回忆之中,看到了一处不知道是谁的无聊记忆。
在大唐疆域尚未开辟到的地方,一白衣僧人,微眯着眼睛,举杯邀客,说道,“敬那位打开了我尘封的辩机记忆的小子”
钟馗依旧在愣在了那个佛像的前面,而叶尘也被那一场不知道是谁的无聊记忆死死拖住,如果说那边是兰若寺里面暗藏的杀机的话,那么两人倒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钟馗那边姑且不论,至于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叶尘叹了一口气。
靥的力量吗?
“啦,啦,啦,唐碎嘴,为什么那个房遗爱不喜欢高阳公主呢?明明是公主的话,一定很漂亮的吧!”兽耳萝莉不停着拉着眯眯眼和尚的衣袖,不停着追问着究竟。
“红尘里 三千恨难及,华发葬心空悲戚……不喜欢便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更何况那个房遗爱,老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只可惜,红颜终薄命……”微眯着眼睛的白衣僧人继续低抿着清茶,
“啦,我说房大啊,高阳漂亮不?”似乎永远都睁不开眼睛的陈江流听了房遗爱的抱怨之后,将一坛子酒扔到了房遗爱的手上。
“漂亮!”这点毫无意义,太宗少子多女,每一位公主都堪称是倾国倾城。
“那你说高阳的性格好不?”陈江流继续问道。
“温柔娴淑,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
“那你说我们和高阳是不是一起长大的,彼此非常了解!”
“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那你还腻歪个什么啊!高阳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下嫁给了你房遗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就是就是……”稍微提一下,房遗爱拉着一起喝酒的并不只有陈江流这一个人,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纨绔官二代都能够和房遗爱这位军中未来大将相处的非常的好的。
更何况,这个时候,大部分那些狐朋狗党们都在房家里面想着房玄龄这个宰相皮笑肉不笑着道贺呢。
现在呆在这个小破酒馆里面一同买醉的只有四人,房遗爱是一个,陈江流又是一个,放浪形骸的李太白又是一个,当然,他是故意过来的,剩下来的便只有整天不务正业的那个老程家的公子。
其中,不停着符合着的自然就是那位念叨着一朵好花插在牛粪上的大唐诗仙居室李白,事实上,这个家伙逮到那个都会说一句一朵好花插在牛粪上了,不过那个牛粪还不知道珍惜那就更不对了。
“啦,小白,江流,得操……”嗯,得操就是程家大公子的大名,据说这个名字,算了,总之那个程家大公子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丢人的名字了。“你们说,爱情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呢?”
李白:“陪你上床,陪你吟诗作乐”
陈江流:“庸俗,要我看,所谓的爱情,自然就是‘日’久生情的路子!”
李白:“哎哟我靠,老陈,你更变态!”
得操:“嗯,我说,咱们能不扯皮吗,房哥,这个时候你该回去了吧,让新娘子等着不太好吧!”
房遗爱叹了一口气,狠狠着吟了一口酒,说道,“我从来都只将高阳当做妹妹来看,同样的,高阳也只将我们当成哥哥看待,男女之情这种事情在陛下赐婚之前,我们从未想过!”
“啊,呸”这一声是李白发出来的,“兄妹之情,我呸,这世界上就没有纯洁的不是亲兄妹的兄妹之情……”
“小白,你这话就不对了,不要用你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嘛!”陈江流接着说道,“比如说我吧,我就吧太平看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我说,陈哥,太平现在才三岁大吧,你要是有非分之想那就是一个十成十的大变态了吧!”程得操挠挠头,觉着桌子上的三个人好像都不太对劲,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子的样子
“啦啦,我只是举一个例子而已,再说了,太平那个小丫头,从小就鬼灵精怪的,我身上的私房钱都被她讹诈走买糖去了!”
“我也是”
“这么巧啊,我也是!”
“我说,你们倒是稍微……把话题收回来吧!”似乎喝醉了,又似乎有点生气,不过四人毕竟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隐私可言。
陈江流总是眯起来的眼睛露出一点缝隙出来,从隔壁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破烂瓷碗,“老房啊,还是放不下红妆吗?”
这个名字放佛像是拥有魔性一般,这两个字一出来,四人便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红妆不是人名,而是花名,当然,在全长安的人看来,红妆是大唐最为出名的妓院红袖招里面的花魁之一。
少年不知嫖滋味,结伴上青楼。
十一二岁的房遗爱、陈江流、程得操、几位其他的纨绔和几位男扮女装的公主还有那位导游李太白,第一次进入红袖招里面便点名要它家的花魁作伴……那是红妆还不是青楼的花魁。
霸王嫖并不是一门技术活,而是一门体力活,至少房遗爱和陈江流是这么觉着的,与其他纨绔不同,陈江流和房遗爱并不喜欢这样的烟花之地,不过一个本身便是君子之风,当然,那值得是房遗爱,还有一位,则是单纯着傻来着。
“唐色狼,想不到你也去过这样的烟花之地啊!”旁边的空空小萝莉用一副看着变态的眼光盯着这位眯眯眼的和尚。
“啦,长安的烟花之地可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哦!”
红袖招是一艘花船,很大很大也很豪华的花船,两人基本上耗光了所有的体力才从花船里面的密密麻麻的客人和妓女之中挤出一条通道出来。
既然是花船,自然便有甲班。
于是两人便气喘吁吁着躺在了甲班上,盯着头上的星星和月亮,
“我着绿衣兮 绿衣兮黄里
子规啼 仿若朱砂字字泣
从此孤身天地何所依
君不见 离人泪几滴
我着绿衣兮 绿衣兮黄里
桃花倚 横笛声声弄春意
问君究竟何事轻别离
终不闻 清商碎满地”
天阶夜色凉如水,不远处的歌声也非常的醉人,最起码,房遗爱就觉着这样的歌声非常的美妙,而陈江流则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骂骂咧咧说道,谁打扰了老人看星星。
于是房遗爱给了陈江流一拳,让他老老实实静下来听着这首不知名的歌曲。
一曲终了,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于是房遗爱便拉着陈江流去寻找歌声的出处。
一个小和尚,一个小姑娘。
那是辩机与玄奘,遗爱与红妆的初遇。
几年后,发生了一件很大很大也很重要的事情,原因无他,因为一名不识趣的儒士、那时还是一个道士,名为钟馗的道士,暗地举报红袖招乃是欢喜教总舵,经查证,确认无疑。
于是满门抄斩,那时房遗爱已经成了红妆的入幕之宾,当然,一帮弟兄们并没有说什么,养个妓女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惜的是,也只有陈江流才知道,红妆依旧是完璧之身,房遗爱依旧是一个处男。
两人在陈江流和辩机的见证下,于相见的三年后,完成了一场再也简陋不过的婚礼,证婚人只有一个和尚和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可惜第二天,或者说是就在房老头子即将同意将红妆纳入房家做妾的时候,发生了这件大事。
红妆自然也在满门抄斩之内,李世民亲自下令,不容更改,事实上,当红袖招其实是欢喜教的总舵这个消息一爆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青楼绝对没救了。
因为李世民非常非常非常着讨厌这个门派,或者说是憎恨,那是皇家的一个耻辱,或者说是高阳的前例,太宗皇帝的三女儿,并不是长孙所生,被长孙皇后查出,居然是欢喜教的一个圣女,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于是……掀起了唐初的第一场腥风血雨,当然,与后来的高阳事件这也并算不上什么了,因为毕竟,高阳乃是正妻所生,并且,那件事情还涉及到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肃佛运动。
可是这个时候还在小破酒馆里面买醉的四人并未意识到未来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导致四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一人出家剃度,成为天下第一的僧人、
一人远赴边关,镇守疆域,高阳不死不归、
一人放浪形骸,以诗将高阳一事宣传着沸沸扬扬,关入天牢半年、
一人放弃官位,立誓从此再也不入朝为官、
……
“不对啊,和尚”这个时候轮到那个戒戒表示自己的疑惑不解了,“我也曾经听闻这件事情,可是不过仅仅只是高阳通奸吗?没必要闹着这么僵吧!”
曾经的陈江流后来的唐玄奘,只是微微一笑,“仅仅只是通奸吗?不仅仅是通奸啊,或者说是闹翻了整个的后宫****才对。”
而叶尘,则是呆在佛殿之中笑了起来,“辩机,有趣有趣,你果然不一般,不愧是欢喜教中号称弥勒佛转世的佛子,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厉害厉害,若不是我已肯定近二十年来,已没有魔鬼行走于世,不然我都会以为你是莉莉丝姐姐过来搞这一处华丽的喜剧,啊不,悲剧来着!”
“错的不是辩机、也不是高阳,错的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是,错的是这个皇权这个狰狞的怪物!”
唐玄奘如是说着,“高阳爱上辩机也罢,不爱也罢,我们四人都不会管这些事情,甚至房遗爱还有些庆幸高阳找到了真爱。”
“可惜,皇权这个怪物将一切都给吞噬掉,然后吐出让人恐怖的黑暗!”
“发生了什么?”
“皇家的真相,或者说是是李唐江山下的狰狞白骨……”
“那究竟是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叶尘呆在佛殿之中,将所有的记忆都收纳在了脑海之中,甚至有些庆幸,如果有了这些记忆的话,对于自己未来的计划,有了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的帮助。
“光明之下,必生暗影”叶尘浅笑,“李唐的龙椅下想不到居然埋了这样一个可怖的肉瘤,真是的,辩机,有趣,居然想要以身渡化皇权的恶,你实在还是嫩了点了啊!”
叶尘笑了笑,抬头望着一个个的奇怪的春宫像,笑道,“弥勒也是佛,不是吗?可笑世人皆误解你为妖邪,佛陀有知的话会不会伤心呢!”
叶尘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事实上,弥勒教并不是邪教,或者说并不是世人所认知的邪教,不过自从辩机死后,改名为欢喜教的那个宗教早已不是辩机所加入的那个弥勒教。
辩机,是弥勒教的最后一位主持,也是为了教义而死的一个混账而又可怜的和尚。
混账在于,他发现了李唐王朝下深埋着的血与骨,却将周围的所有人拉扯入这个深渊之中。
可怜在于,飞蛾扑火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所谓的好坏,并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相对而言。”玄奘挥一挥衣袖,说道,“若是再有机会的话,给你讲讲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吧,不过要等到我将大乘佛法传于天下,等到李唐王朝迎来那个人时候,到那时候,这个故事才能够讲下去”
一旁的兽耳萝莉吐了吐舌头,“唐腻歪,你就爱装神弄鬼,呸,你说李唐王朝会迎来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
玄奘只是笑笑,“你们相信预言吗?”
众人摇头,纷纷表示不信。
“啦,魔王大人,想不到这个试炼居然还有这样的猫腻,十三王兄失败了,又轮到我了吗?为了你的无聊的预言。”
龙行有雨,
泽被苍生。
帝传三世,
出于隋朝初年,同样那个时候,若是叶尘猜的没错的话,便是十三王兄进行试炼的时间,试炼的内容很简单,
灭隋兴唐,如是而已。
然而这个预言,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是,灭隋兴唐才是开始,碑文的最后一句则是。
“武代李兴”玄奘抬头望天,千亩竹田,烟消云散,微眯的眼睛刹那显露出幻生幻灭的光芒,短瞬即逝。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重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来世相逢,宁负如来不负卿。
将手中的一杯苦茶倒入茫茫沙漠之中,算是奠纪了那位当年眉眼含笑戏言说你若出家吾为汝弟的小小的白衣僧人了吧,可惜我已出家,而你魂断香消。
这李唐江山,谁来倾覆了可好。
……
没有一位皇帝是好人,除了那些天生的傻子和疯子,李世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必要的仁慈不过只是为了维持一个利于统治的形象罢了。
长安金銮殿下,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山洞,知道这个山洞的只有历代的皇帝,哪怕是皇后长孙,也不知道有这个山洞的存在。
那个山洞,埋藏了恶魔,埋藏了李唐江山的。。。。。瘤,以及那个人,不,那个恶魔留下来的石碑,
龙行有雨,
泽被苍生。
帝传三世,
武代李兴。
然而确又不是全部,在这十六字下,还有八个字。
叶既回而唐无皇
尘既起而国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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