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云不自在的挪了挪,可算是真真体会到如坐针毡的真谛了。
可她这不动还好,一动某人的反应愈发明显,听着耳边沉哑的闷哼,夜轻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臊的脸上冒火,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呃,王爷……”
夜轻云本能的挣扎起身,还没动,腰上却被扣得更紧。
“别动。”赵畴默一出声,不知呼吸粗重,连声音都喑哑了。
大白天撩火,可真是……
赵畴默扣在夜轻云腰上的手遵从本心的摩挲起来,然而,气氛正当旖旎,却被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赵畴默动作蓦地一顿,紧绷的脸色不愉,沉声道,“何事?”
门外的人正是吴伯,听到主子这不怒自威的语气浑身一颤,“禀王爷,岳先生……”
岳胜!
被打断好事的赵畴默咬牙切齿,“来了就来了,让他一边儿呆着去!”
“王爷……”吴伯被主子的怒意激得战战兢兢,却还是坚持说完,“岳,岳先生身受重伤,进门就吐血晕倒了,奴才已经把人给安置客厢,并让人去请大夫,王爷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岳胜受伤了!”这一惊吓,所剩的旖旎心思都给猛地震飞了,赵畴默身子一蹦,若不是双腿瘫痪,这一下能当即跳将起来。
门外吴伯应道,“是的。”
赵畴默面色瞬间阴云密布,圈着夜轻云的手劲儿也松了。
夜轻云忙站起身道,“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赵畴默没有说话,沉着脸点了点头。
夜轻云当即推着赵畴默出了书房。
房门打开,吴伯在皱眉站在门外。
夜轻云想起尚在里边的雪狐,顿了顿道,“里面的雪狐乃是詹太傅遗失的心爱宠物,吴伯你亲自给詹府送过去。”
吴伯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赵畴默,见他点头方才应下,“是,奴才这就去办。”说完便进了书房,不用主子们刻意吩咐,便心思灵巧的拿了块黑布将笼子罩住。
夜轻云见吴伯处事谨慎,便没再多说什么,径自推着赵畴默前往客厢。
到了客厢,果见丫鬟婆子慌慌张张,端出盆子里的水满是殷红,还未靠近,就腥气浓郁,不用说,岳胜此番定是伤势严峻。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奉管家之命过来伺候包扎的,虽然让人去请大夫,可人伤口狰狞刁钻,总不能放任着流血过多死吧。但这些丫鬟婆子何时见过这等可怖的刀伤,还好死不死在腹部,包扎的时候一个个都手打哆嗦,毕竟,放眼王府能人辈出,却也不是个个都像春香秋菊这般,自然也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王爷,王妃。”
见到主子前来,丫鬟婆子忙躬身行礼。
赵畴默往他们端着的水盆里看了一眼,看着水染腥红,眉头当即皱成了川字,沉着脸点了点头,便将人给挥退了去。
夜轻云亦是脸色凝重,推着赵畴默径自入房。
房间内燃着熏香,却仍旧掩盖不去那浓重的血腥气。只见岳胜上身赤果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身血衣已被换下,然而新包扎好的伤口却很快浸出鲜血,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在白色的绷带上晕染开来。
那伤正在腰腹处,而从吴伯说他吐血昏迷看来,他不光是受了外伤,应该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推我过去。”赵畴默声音沉沉的。
夜轻云点头,默然的将他推到了床前。
便见赵畴默伸手搭上了岳胜手腕脉门,随即出手啪啪几下点了他几大要穴,给他伤口止了血。
夜轻云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王爷居然会诊脉?”
“久病成医么。”赵畴默不置可否。
看着这样的赵畴默,夜轻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具体却又想不出来,不由受他点穴的手法吸引,偷偷在身后比划了起来。点穴啊,看着很神奇的样子,这个也只在江湖话本上见过,她虽然习武,却是从未想过这个,没想到还真有。
夜轻云在背后比划手势,赵畴默虽然没有转头,却仿似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你要是想学,书房正好有本人体穴位手札,一些点穴手法都有详细记载,回头你拿去仔细研究。”
“真的!”夜轻云闻言一喜,随即想到岳胜正受伤昏迷,忙又将情绪给压了下去,看着岳胜担忧的问道,“岳先生他……还好吧?”
赵畴默正要说话,就被突然进门的脚步声打断。
正是小厮领着大夫走进门来。
大夫上前几步掀袍就要跪地行礼,被赵畴默抬手制止,“大夫不必多礼,看病要紧,请。”说罢,转头示意的望了夜轻云一眼。
夜轻云会意,当即将赵畴默推到一边,将床前的位置给大夫腾出来。
大夫也不拘谨,当即便坐到了床前,搁下药箱给岳胜把脉看诊起来,随后又解开绷带看了看伤口,入眼横腹一条三指宽的狰狞外翻伤口,看的大夫眉头皱起。
“病人伤口狰狞,单是敷药难以痊愈,还需缝合才行。”大夫一边打开随身药箱拿出针线包,一边道,“昏迷不醒,应该是中毒所致。”
“中毒?”夜轻云闻言大惊,“不是内伤?”
大夫撩起眼皮看夜轻云一眼,“此人内力深厚,若非用毒,别人未必能伤他一分。”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如果老朽所诊无误,应该是西域的蛊毒,这毒我可没法解,只能先给他的伤口缝合上药。”
“西域蛊毒?!”夜轻云心惊肉跳,下意识的转头看赵畴默,却见他脸色阴云密布但并不惊诧,显然方才探脉便已经知晓,“王爷,岳先生他……”
赵畴默抬手打断夜轻云,“岳胜中的乃是西域的锁****。”
“啊?”夜轻云更惊了,“锁****?难道给他种蛊的是心仪他的女子?可是若是****,对方应该不想取岳先生性命才是,可他现在昏迷不醒……”
“此事来龙去脉,只能等他醒来了。”赵畴默眉头亦是皱得死紧。
“可是大夫说他没办法。”夜轻云苦恼道。
却见赵畴默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夜轻云眨了眨眼,一脸的不明所以,两辈子加起来,她是第一次听说什么西域****,对于这玩意儿她是一窍不通。
赵畴默却紧抿着唇,没有要立刻给夜轻云解惑的意思,直到送走了大夫,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爷……”
“如果我猜的没错,给岳胜种蛊的,是鬼蜮门的五毒护法芸娘。”赵畴默手指敲着轮椅扶手,隐在阴影里的脸色晦暗不明,“北冥傲有两大护法,灵鸠和芸娘,一个身法诡异鬼面示人,一个明艳如妖浑身是毒。”
“可是这芸娘干嘛要给岳先生种****,难道是看上他了?”想到这个可能,夜轻云不禁对昏迷不醒的岳胜报以同情,这艳福,是个人也难以消受啊!
“他此番昏迷不醒,定是强行压制激发了蛊毒。”赵畴默目光落在岳胜受伤的腰腹,“那芸娘给他种蛊不过是要情,而趁他蛊毒发作的人,却是要命。”
“伤他的另有其人?”夜轻云愣然。
赵畴默点头,便不再说话。至于岳胜怎么种了那妖女的****,又是被什么人追杀,那就只有他本人自己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夜轻云不禁犯愁,“难道要去鬼蜮门请芸娘来把人给救醒?”几乎是下意识的,夜轻云想到了沈俊,觉得要真找那芸娘,拜托沈俊最合适不过了,想到此处,当即转身就要走,“我出去一趟。”
“这眼看天都黑了,你出去做什么?”赵畴默忙把人拉住,“鬼蜮门的事,我自会让人去,你就别操心了。”
“可是……”想到沈俊是鬼蜮门护法身份不宜暴露,夜轻云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嗯。”
赵畴默抬手打了个响指,暗处当即闪出一个黑衣人来,抱拳单膝跪地,正是王府影卫之一。
“即刻去鬼蜮门把芸娘带来,就说,岳胜身受重伤,快死了。”赵畴默对影卫道。
“是!”话音刚落,便见人影忽闪,跪地之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夜轻云瞪着那影卫消失的地方,暗自咂舌。这功夫,简直出神入化,她这么眼睁睁的,居然没看清人是怎么出来又怎么消失的,这般来无踪去无影,不愧是影卫!
不过也就震惊一瞬,随即思绪就跑到了正事上。
夜轻云嘀咕,“王爷不是和鬼蜮门互不相犯么?那这岳先生是怎么招惹上鬼蜮门五毒护法芸娘的?”顿了顿又担忧道,“若是那芸娘不来怎么办?”要真是那样,也只能去找表哥帮忙牵线搭桥了。
赵畴默亦是皱眉,显然也是想不通这岳胜好端端怎么就招惹上鬼蜮门,还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那个恶名昭昭的妖女芸娘。
不管那鬼蜮门芸娘怎般恶毒,都不是威胁,眼下让赵畴默在意的,是想要取岳胜性命的人。要知道,岳胜千面郎君的名号可不是虚的,且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究竟是何人对他痛下杀手,又是怎么认出他来的,是江湖仇杀,还是……
思绪一顿,赵畴默不禁看向岳胜苍白的脸,眉头一挑。
脸色这么难看,这张脸皮应该是真的了。
岳胜真面目生的俊美,剑眉飞扬,狭长凤眸眼尾上挑,尤其右眼角下那个殷红泪痣,给整个面相平添妖冶,鼻挺唇红,面如冠玉,邪气却不女气。
半晌沉默,顺着赵畴默的视线,夜轻云也不自觉端详起岳胜的相貌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真面目,惊的霍然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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