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葵扬眉冷笑,“瞧,她还是舍不得你的,你不跳吗?”
“屁,小爷我今被烤成乳猪我也不向那娘们服软。”小空冷哼一声,“走,小爷我带你毫发无损的出去。”
彼时火光冲天,吊脚楼被烧得噼啪呻吟,不消一刻,便可化为灰烬。
牛牡丹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那窗口,小空没有跳下,这个小子居然真的选择与那贱人一起死,还有什么好难过的,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继续放箭,给我烧!”她闭了闭眼,痛下决心,下了最后一道死令。
漫天火光中,吊脚楼的楼梯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黑漆漆的,圆咕隆咚的,正急速地滚下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大水缸。
“快放箭,放箭!”众人一顿乱箭,然而缸身极厚,缸上还死死盖了一个盖子,结果自然毫无杀伤力。
河滩有坡度,大缸滚动更快,转瞬间就到了众人跟前。
牛牡丹咬碎银牙,用尽力气一鞭子抽向大缸。
啪地一声弹弓皮弦响,一颗石子从缸内闪电击来。正中牛牡丹面门,牛牡丹惨叫一声,一跤跌地,鲜血染唇,噗地吐出一个门牙。
与此同时,那大缸并不曾半点耽搁,且去势之急,众人纷纷避让,扑通便滚入水中,嗤嗤几下便沉入水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这对狗男女!”牛牡丹嘶声大叫,满脸是血,活像个女鬼。
众家丁急忙弃了火把,纷纷跃入水中搜寻二人。
一入水中的小空立马像条灵动的鲤鱼,四肢更如鱼鳍般,左右游摆,背着宁小葵一口气就游出几里远。
再上岸时,四野寂静,漫天星斗灿烂。
“哈,怎么样,逃出来了吧!”小空一抹脸上的水渍,嬉笑着邀功。
“月朗风清,夜色极好。你说,我们是在此打一架分胜负呢,还是就此分手。”宁小葵看着夜色中小空一抹闪亮的白牙,淡淡地一字一顿道。
“别介。”小空一付小痞子样,“好姐姐,别赶我走啊。”
他叫得腻而甜,让人酥酥麻麻那种撒娇卖萌音,“如今我也是彻底得罪了那牛牡丹,再也回不去了,不如就此跟姐姐去流浪,姐姐你说好不好?”
他笑得越无邪,宁小葵的鸡皮疙瘩就越密集,“我是去逃命,你以为我旅游啊,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真绝情咯。行,我告诉你月离华,你前脚走,我后脚立马就去小侯爷那通风报信,我看你走得出这个宜安城不?”小爷翻脸比翻书还快,脸阴得可以行云布雨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宁小葵气得浑身哆嗦,若在从前她绝对会冷笑着说悉听尊便,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在逃命,她的命很重要,她不能死,她要去找妖孽。
甩不掉的牛皮糖只好让它沾身上了。她闭了闭眼,将一腔怒火用力压下,再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眼睛冰冷地毫无温度盯着小空道:“好,你赢了。”
啊哈,小空一声欢呼,表示胜利。
丝毫不在意宁小葵的怒恨,嬉皮笑脸道:“我就说嘛,姐姐舍不得我的。嘿嘿,我背你,以后我就是姐姐的腿了,姐姐说要去哪我就去哪。”
说着在宁小葵面前蹲下,相当地卖力讨好。
看着他撅起的屁股,宁小葵恨不得一脚踹翻他,但是,她还是咬咬牙趴上了他的背。自己腿脚不灵便,后面又有追兵,不借助他的两只脚,自己真的跑不快。
“噢,鸟儿起飞喽,姐姐坐好了,呜呜……”小空开心地像个孩子,张开双臂,淘气地学着鸟儿扇动,左突右驶的跑动起来。
一叠声的姐姐,淘气而卖萌,如同孩童般的纯真,叫得宁小葵心都开始悸动,但是这小子心思滑如游鱼,翻脸又比翻书还快,总觉得难以靠谱,暗暗告诫自己对他必须多长一个心眼。
“姐姐要去哪?”
“我想去城外的五里坡。”宁小葵一边答着一边思索如何进了村将这小子甩掉。
“去那干嘛,那是个穷村子,不好玩的。”
“我要去找一个叫凉生的男人。”
“然后再去哪?”
“然后再去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男人。”
“他叫什么?”
“我叫他妖孽。”
“妖孽,哈,哪有这名字的。他什么样的,我帮姐姐一起找。”
宁小葵抬头,天边一颗最亮的星在闪烁,一张娇媚的脸滑进脑海,她幽幽道:“他长得很漂亮,像颜色清亮的布丁,又像妖媚的玫瑰,或者像柔软而鲜艳的一尾鱼。”
“哈,这哪是男人,分明是可以吃的美食。”小空嘻嘻笑着,“原来姐姐喜欢这种口味的男人。”
宁小葵沉默。
她喜欢妖孽吗?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唯一的期盼就是他能活着,好好地活着,再见面的时候他会撒娇说,离华儿,你看我又没死成。
踏着漫天星月,两人走在空旷的原野上。大概半小时后,一个静寂的村庄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你看,那就是五里坡。”小空指着那村庄欣喜道。
村庄灯火闪烁,在墨黑的夜色中温暖而充满希望,让宁小葵忽然想起从前外婆乡下的那座老村庄。
“走,我帮你问,有没有叫凉生的男人。”小空背着她大踏步走去。
在村子路口,他们遇到了更夫,更夫热情指点,“凉生就住在第二排的第三家,今他娶亲,很是热闹,你们是不是前来喝喜酒的远房亲戚啊?”
“娶亲?”宁小葵一怔,“他不是有娘子吗?”
“他那个娘子失踪了要半个多月了,听人说是跟其他男人私奔了。”更夫压低声音暧昧道着,“他娘一生气马上又聘了一房,这不今天成亲。怎么,你们不知道?”
“混蛋。”宁小葵低低骂了一声。
妻子死得如此刚烈,却什无端地被人诋毁,丈夫轻信了谣言,抛去了结发的情意,欢欢喜喜又做了新郎,这让尸骨未寒的妻子,如何死得瞑目。原来男人都是负心薄情之辈,可叹世间痴情女子都枉抛了一片赤诚的心。
“你说什么?”更夫问道。
“哈,她说忘记带篮鸡蛋来了。大叔你忙,我们这就喝喜酒去了。”小空抬手热情告别,拐进了第二排。
一家农户小院里,张灯结彩,热闹盈盈,喜乐不绝,果然是在娶亲。
小空在偏僻角落里站定,看着那进进出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的人们,顺手揪了片树叶刁在口中,道:“我想这个结果也是你始料不及的,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讨厌负心薄情的男人,我要给他点教训。”宁小葵冷冷道。
“好啊,我教你个好法子。把新娘敲晕,然后你假扮新娘,等新郎官来洞房时你狠狠揍他一顿,出口恶气,怎么样?”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给他教训吗?”
“姐姐做事情总有姐姐的理由。”小空立即溜须拍马。
宁小葵拍了拍他的脸,“有你这样可爱的弟弟我深表欣慰,说实话,若以后我们彼此真诚相待,咱说不定真能成姐弟了。”
小空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跟你成为姐弟呢。”
宁小葵不理他的反对,径直敲了敲他的背,“去后院。”
农家后院的墙一般都相当低矮,小空背着宁小葵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后院。
农家房子格局很简单,一般北面是正房。宁小葵看着正房里灯火明亮,人影隐约,天地已经拜完,新郎出去敬酒,新娘肯定便在里面坐等。
“你在这守着,完事了我叫你。”宁小葵吩咐着悄无声地潜过去。
小空看着行动不便的宁小葵,眼中的笑意倏然消散,整个脸冷木成了一张面具。凌空翻越出了后院,急速跑至村口,摘了片树叶入口,一道嘹亮的叶笛声响起。
须臾,一阵衣袂掠过高空之声,一道白影似流星坠落,入地一朵白莲花开。
白色披风连帽遮掩,夜色下看不清其五官,只觉一抹精致下颌线条若神来之笔。
“很有意思的一个女人,我这么做忽然有种罪恶感。”小空顺手将树叶塞入口中,嚼吧着叹了口气道。
白衣男人嗤然一笑,“有件事你最好明白,她只有在我身边才能活命,否则再有意思的女人变成了一具死尸就变得没意思了。”
“行。你总是有道理的。我走了,她就在洞房里。”小空笑了笑,又摘了片叶子吹响,大踏步离去。
宁小葵来到正房窗下,见窗户因为天气炎热洞开着,偷眼朝里一看,见新房内布置喜庆,大红蜡烛高烧,一片红火。床上百子帐低垂严密,隐约似有人躺卧其中。
难道新娘子等累了先睡了?不及多想,宁小葵一搭窗台先坐上去,然后单脚跳下。
新娘没有动静,洞房内静得诡异。
一对龙凤喜烛下一小桌酒菜,尤其是几分时令瓜果很是喜人。宁小葵轻轻一跳一跳,来到跟前,顺手拿了一个新鲜的桃,咔嗤咬了一口,唔,挺甜。
新娘睡得可真死,这么大动静也没反应,看看漂不漂亮。宁小葵好奇心大起,悄无声靠近新床,轻轻撩开帐子。
这一看吓得她浑身发憷,桃子卡喉咙里差点窒息。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