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刘武周造反

2016-02-18 作者: 天牛星
15、刘武周造反

大业十三年(公元六一七年,《资治通鉴》称“义宁元年”)二月,刘武周在马邑(今山西朔州市)造反,一举杀死太守王仁恭,大肆招兵买马,大开粮仓赈济灾民,附近百姓纷纷响应,仅一个多月,兵马即达三万。

刘武周祖籍河间景城(今河北交河东北),少年时随父亲刘匡迁居马邑。刘武周天生身高体壮,骁勇善射,生性粗犷,喜交四方豪杰,参加过高丽战争,因军功被封为建节校尉(六品武官),后被改封为鹰扬府校尉,在马邑供职。

郡守王仁恭因刘交游广泛,见过大世面,且武功出众,日常每有暴力纠纷,总是需要他出马平息,认定其为可用之才,十分器重,甚至将他视同家人,任他自由出入府上。

可惜,出于好色本性,刘武周对上司的知遇之恩并不领情,相反恩将仇报,利用出入郡守府之便,闹出了一段风流事——与王太守的侍妾有了私情,并迅速厮混到相互难舍难分的地步。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后遭受上司报复,为了与小美人儿长相厮守,当然更是为不断膨胀的野心左右,刘武周断然先发制人,率军杀死王仁恭。随后,他自称天兴皇帝,改大业十三年为天兴元年,封贴身卫士杨伏念为尚书左仆射,妹夫苑君璋为内史令,张万岁、刘宏业、孙尚斤等人为将军,同时不惜卑躬屈膝,上表自愿成为突厥附庸,以突厥为后援,四出抢劫。

消息传入并州,刘文静当即敏锐地意识到:起兵的最佳时机已到,连夜赶赴李府,见面来不及寒暄,就连连朝李渊拱手道喜。

“刘武周造反,且有突厥为靠山,来者不善啊!”李渊莫明其妙,不由苦着脸发问:“并州首当其冲,本公正愁着难以对付呢,不知喜自何来?”

“正因为刘武周造反,”刘文静笑着回答,“才是唐公的大喜事啊!”

“刘大人如此说,”李渊越发惊诧莫名,“可使本公越来越糊涂了!”

“刘武周造反,唐公身为并州留守,讨伐反贼,义不容辞。”刘文静大笑说,“眼下,唐公正好借讨贼的名义,公开招兵买马,大张旗鼓充实军营,为今后打江山、平天下奠定基础,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

“此事谈何容易?皇上当初为监视本公,特地将亲信王威、高君雅安插在本公身边!一旦征兵,他俩势必从中作梗,或直接出面干预,或暗中向皇上告密!”因经历了上回晋阳宫二妃事件,李渊有把柄在刘文静、裴寂等人手中,与他谈及起兵的事,就不再遮掩,以免令人感觉虚伪,“那二人历来视本公为仇敌,即使没有差错可挑,也恨不能无中生有,阴谋置本公于死地!本公大举招兵买马,那不是自掘陷阱,为他们营造一个难得的告密陷害机会,哪有不误事之理?”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下官早已为唐公谋划好,尽管放胆实施就是!”刘文静还是满脸带笑地说,“下官有一本家心腹,大名刘世龙,现任晋阳乡长,尽管身份、地位不高,却颇具才智。为了辅佐唐公早日成就一番基业,下官特地嘱咐他平日多与王威、高君雅接触,至今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据刘世龙回报,王、高二人与他相处融洽。眼下非常时刻,令他暗中监视二人,显然是再恰当不过!”

“话是这么说,”李渊还是很不放心,“王、高二人倚仗皇上宠信,如果软硬不吃,又怎么奈何得了他们?”

“假如二人循规蹈矩,不在暗中搞鬼弄怪,兴风作浪,唐公自然不必沾惹,全当没有他俩的存在就是。”刘文静断然回答,“换句话说,他俩如果铁了心与唐公为敌,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刘世龙势必及时察觉回报,唐公完全可以从容不迫,抢先动手,随便加他们一个罪名,就地正法。”

“皇上绝对不是那种昏庸得不值一提之辈,”李渊再度惊问,“王、高二人都是他的铁杆心腹,怎么会眼睁睁地放任本公摆布而不闻不问?”

“杨广固然不是庸才!”刘文静冷冷一笑说,“但至今远在江都(今江苏扬州),四面全是盗贼叛乱,足够他忙活了,明知这事儿有诈,也难免鞭长莫及。如果令人前来强加干预,难道不担心因此逼反唐公,反而更加棘手?下官断言,为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即使得知王、高二人的死讯,恐怕也只好装聋作哑,私下吞了这枚苦果,不了了之啦。”

刘文静预先将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到,令人始料不及。李渊的心情顿时轻松了,当即令他尽快邀刘世龙前来,以便进一步了解其人。刘文静得令,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刘世龙传来。

因为是刘文静举荐,李渊放心得下,专等刘世龙一到,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将下一步行动计划,以及今后在实施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一一摆上桌面,希望对方直抒己见,代为出谋划策。

刘世龙有备而来,无不应对自如,将李渊提出的各种问题分析得条条是道。李渊闻后,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不再多说什么。

“古人说得好,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刘文静又献计说,“唐公于招兵买马之前,不妨以刘武周造反的事为理由,邀王威与高君雅二人入府,名义上是要求他俩献计献策,共商对策,实际上是将他们一军,借以试探其内心深浅,以便今后采取相应对策。”

“有道理!”李渊连连点头,再度与刘文静一起,逐一拟定具体实施细节,并反复推敲。看看一切都设计得天衣无缝了,刘文静才起身告辞。

第二天上午,李渊按照预先谋划,将并州全城官员召集前来,声称令众官献计献策,力争确保并州平安无事。并且,他特地指名王、高两位副手务必多献良谋。

王、高二人身为杨广亲信,原本不是寻常的省油灯,但眼下形势紧急,责任重大,一时间还真无妙计可献。李渊点名提问,他俩顿时乱了方寸,来不及多想,即同声表示:

“唐公身为主帅,又是皇亲,当然得以大人的想法为准!至于下官等人,理当遵从大人统一调配,同心同德,竭忠尽智,力平反贼!”

“话是这么说,一旦实施,难题一定很多!”李渊露出一副万分为难的神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武周叛军来势正盛,且有突厥数十万铁骑为靠山,越发肆无忌惮,不可一世。并州城兵微将寡,与那么强大的敌人硬抗,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唐公何出此言!”王威忍不住抢过话头,“常言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唐公坐镇一方,保境安民,本是份内的事,怎么可以坐视反贼横行而不闻不问?”

“什么叫本留守坐视不理?但这事儿到底该怎么个理法,总得量力而行吧!”李渊脸色一变,明显流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本留守考虑再三,眼下至为可行之计,莫过于号令全城军民死守,同时火速上奏朝廷,一旦朝廷大军抵达,难题也就迎刃而解。因此,本公乞请在座诸位,务必同心同德,协力防守,共渡难关。”

“请恕下官直言,唐公此举,势必于事无补!”王威固持己见,进而提议,“皇上远在江都,路途遥远,远水难救近火!若一味死守待援,只怕援军未到,并州城早已改姓!因此,下官以为,唐公理宜趁贼军未来之先,火速招募民兵充实军营,有备方可无患!眼下饥民遍野,只须唐公一声号令,响应者定然云集,何必舍近求远,一味死等朝廷发兵来救?”

“王大人这话在理!”高君雅随声附和,“从当前的形势分析,要想有效抵挡叛军,这是唯一可行之计,还望唐公及早决断,尽快付诸实施!”

“二位大人这话虽然在理,但未免有考虑不周之处!”见王、高二人自入圈套,李渊心头一喜,忍不住暗骂一声“真是两条蠢猪”。不过,为进一步迷惑对方,他还是极力显出一副畏首畏尾神态,再度叹息说,“国有国法,征兵的事,绝对不是寻常小事,没有皇上旨意,谁敢擅自征兵?本公即使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触犯朝廷法度!无论如何,这事儿也应该先上奏朝廷,待圣旨下达后才能实施。不然,今后皇上一旦追究,我李某人即使有一万个脑袋,怕也不够砍啦!”

“古人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威被李渊一激,情绪越发激动,“唐公肩负并州万千百姓性命于一身,理宜事急从权,以大局为重!如一味瞻前顾后,延误战机,只怕今后在皇上面前越发不好交待了!”

“国公大人,”刘文静见是时候了,赶忙出面“圆场”,“王、高二位大人此议不失为金玉良言!事在急迫,下官愚见,三位大人不妨联名上奏朝廷,同时着手招兵买马,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刘大人这话在理!”众官齐声附和,“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还望国公大人三思!”

“好啦,好啦!既然诸位为国为民,不顾个人得失,不惜承担重责,都持这种看法,本留守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渊显得极其无奈地摆摆手说,“我李某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未必不能舍了这条老命,冒着被朝廷责罚的风险,与诸位生死与共,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引诱得王、高二人上了钩,李渊的预期目标已经达到,不再装模作样,当即令人起草奏章,请王、高二人共同署名上奏朝廷,同时令李世民、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尽快行动,分头前往并州四门以及西河(今山西汾阳)、雁门等地广贴告示,大肆招兵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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