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的御花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莫不是数百年物,堪列“奇珍”的紫藤兰,如寻常藤蔓般缠于亭柱之上,散发着幽幽清香。
“情况就是这样了,那小娃娃,有点意思。”
黑袍下,传出最后一句老态的声音,接着,那人便是恭敬的退到了一旁,低眉束手而立。
“冲冠一怒为红颜吗?呵呵,这事他也做过不少了,不过这次,怕是醉翁之意呐。”
离皇放下手中书卷,起身眺望远方,无奈的叹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战军啊,我皇室这么多年的经营,在他眼中都成了透明的。”
“圣上不必忧心,还好那小娃娃城府不够深,急着将事情给点破了,让我们有了应对的时间。”
“你真这样想吗?”
离皇摆了摆手:“那小家伙,朕可是看不透啊,既然他敢若无其事的点破,那就代表,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影卫也好,虎啸门也罢,或许,已经入不了他们的眼了。”
黑袍人悚然一惊:“这……这不可能吧?洛侯那边,我们可是时时刻刻都紧盯着呢,即便有所隐藏,也不至于强大到这般地步!”
“你自己不也是说,那小子的力量很古怪吗?一个终生都不可能踏入修炼之途的废人,却在一念之间成就了灵者,甚至还能伤到你,战军隐藏的东西,怕是极为恐怖。”
“这……这样的奇迹,想必是不可复制的吧……”
“哈哈!”
离皇畅笑,随即道:“你的语气很犹豫,看来你也懂,那小子现在的实力或许还不足为虑,但从他身上那股朦胧却又危险的气息来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怕是能成长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离皇眼含深意:“这样的‘重宝’,在世人都已经认定为死亡之后,居然还敢放心让他再度进入我们的视线,若是没有把握的话,战军是不会做这等蠢事的。”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请圣上早做定夺!”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单膝跪地,十分郑重的道。
离皇并没有转身,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起来吧,洛家世世代代,为这中天皇朝付出了不少,战军是不会弃之不顾的,不过与我离皇室间的积怨,却是不好了结了。”
说着,他是面泛苦涩:“若是往日,朕定当竭智竭力,将所有可能的隐患,斩灭无遗!可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过来,朕非但没能削弱他,反而令得他愈发难以琢磨,现今,已是乏了。”
黑袍人闻听此言,是大惊失色:“圣上,您可千万不能失了雄心啊!”
“无碍。”
离皇摇了摇头:“便是占尽劣势,朕也不会轻言放弃的,老祖宗的基业,可不能毁在了朕的手中。”
说话的同时,他紧了紧拳头,掌心那块古朴的血色玉玦,便随之露出了一角,离皇心中暗道:更何况,复兴之机已现,我离皇室,定当再盛千年!又岂会为他这短短数十年的经营所毁?
见到离皇那一脸的泠然,黑袍人松了口气,起身道:“既是如此,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只是周啸天那边……”
“既然动了手,那你就应该已经想好措辞了吧?按你所想的去办就是,顺便,给他备份厚礼……即便再不堪造就,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可如今却死在了你的手中,想要他继续忠心的话,安抚是少不了的。”
“老奴为圣上添忧了。” 黑袍人惶恐道。
不过离皇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做的没错,周啸天是只野性难驯的老狐狸,就算他儿子是死在洛辰手中,也添不了他多少仇恨,倒不如由你来动手,正好可以威慑他一番,让他收敛些心思。”
“多谢圣上!”
黑袍人心中一松,随即恭身行了一礼,黑雾缭绕间,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呆立了良久之后,离皇幽幽一叹,拾起桌上的古卷,再度翻阅了起来,手中的血色玉玦被置于一旁,阳光下,活物般缓缓蠕动着……
…………
鹤颐楼,皇城最好的酒楼,传言中多少份量的菜肴就值多少份量黄金的吞金之地——当然,这所谓的“份量”,还得算上盛菜的器具……
而此时,便在鹤颐楼二楼的靠窗处,洛辰正一边往嘴里狂塞着食物,一边招呼着愁眉苦脸的朱胖子。
“诶胖子,别光看着,快吃啊,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客气?我出的钱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可您老人家找我到底什么事,您倒是说啊!要死要活给个痛快行不?您这样,我别说吃饭了,连喘口气都不敢啊!!!
朱胖子心中吼道,以前就老有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被洛辰给狂扁一顿,现在这丫回来后居然还变本加厉了,不但打起架来猛的一塌糊涂,而且还真的下杀手!
朱胖子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啊,就自己那点锻体境的实力,可扛不住如今的洛辰两下揍,万一这位爷又抽下什么疯,保不齐今个就交代了!
“呃~”
与朱胖子的踹踹不安相比,洛辰就自然多了,只见他惬意的打了个饱嗝,跟没事人一样剔起了牙齿。
“对了,朱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平常可没见你这么热心的请我吃过饭啊。”
正扭捏的跟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捏衣角的朱胖子,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明明是你找的我好吧!而且我也没想请你吃饭!是你一句话都不说就带我来酒楼,然后点了一桌子菜的!可怜我刚拿回来的银子呦,就剩两颗金牙还镶在嘴里了。
“那……那个,不是我找你。”
“嗯?那是谁找我?”
“……没,没谁找你。”
“啪!”
洛辰一拍桌子:“那本少爷跑这来干嘛?”
“……”
朱胖子都快哭了:我也想知道您要干嘛啊……
见朱胖子那委屈样,洛辰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道:“哦,对对对,确实没人找我,是本少爷找的你,抱歉哈,作为一个纯良的有为青年,少爷我压力比较大,这一不小心就断片了。”
您哪纯良了?哪有为了?而且您现在还只能算是个“少年”吧!
朱胖子无力吐槽,不过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记得这茬,您要再想不起来的话,我说不得就得挨顿揍了。
“那……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朱胖子小心的观察着洛辰的脸色,期期艾艾的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
洛辰随意的摆了摆手,给朱胖子吃了颗定心丸,不过后者一口气还没舒完,洛辰下一句话就让得他小心肝狠狠一颤!
“我就问问你,知道猴子的下落吗?”
“咳咳!”
朱胖子心中叫苦不迭:娘的,果然是为了这事啊,我到底是装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还是……交实底!
见洛辰手抚着袖袍,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视线不停的在咽喉与心口间来回游荡,朱胖子当机立断的道:“他死了!那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他可记得真切,洛辰那柄剑,就是藏在袖袍里的……
“哦,果然啊,被灭口了。”
洛辰点了点头,也没起疑,只是有些遗憾的道:“本来还想亲手弄死那小子来着,现在看来,只能等他先投好胎了。”
朱胖子冷汗直冒:我滴个娘嘞,还想等他投完胎再杀一次?这也太狠了点吧!不过……
他扫了扫洛辰胯下:嗯,要我遇到那种事,估计也得发疯,猴子不冤啊。
当初洛辰遇刺,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粗暴的一件事,而是设了一个局,力图将洛辰的“被废”伪造成了意外事件!
之所以会派遣灵皇级的强者呢,只是为了确保万一——林氏没了生育能力,而洛侯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纳妾,洛家的血脉基本就只能靠洛辰来传承了,行事必须谨慎!
至于拉洛辰进局的关键人物——“猴子”,那只是一个外号,因为他长得尖嘴猴腮,又骨瘦如柴,叫“猴子”是再合适不过,久而久之,就连本名都没几人记得了。
猴子与朱胖子称得上是挚友,这一胖一瘦,一赌一偷,真可谓是上天费心费力设计出的一段孽缘呐~
察觉出朱胖子的局促不安,洛辰瞥了他一眼,道:“放心,知道跟你没关系,在猜到了事情真相后还能活下来,你也不容易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呼~”
听到这话,朱胖子终于是长出了口气,虚脱般的瘫倒在了椅子上,那满身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外衫。
心中大石落地,朱胖子就感觉身上黏糊的厉害,脑门上的汗水流进眼睛,更是火辣辣的疼,便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随手往窗外这么一甩。
“呸呸呸!谁特么往下撒尿呢?还泼本少爷头上,你这是找死没路吧你?!”
朱胖子这刚想拿起筷子吃两口剩菜呢,就听见下边传来了骂娘的声音,接着“砰砰砰”的一阵脚步声响起,便见三人闯进了二楼,朝着里边直嚷嚷。
三人中,后边两人是仆从打扮,身高体壮,凶神恶煞,脸上还各有一道伤疤。
而领头一人则衣着华贵,捏着把古色古香的小折扇,挂着个镶金镶钻的大香囊,再加上那张带点阴柔的脸,以及湿漉漉的粘在脑门上的头发,实在是……
惨不忍睹啊!
正晃着茶杯的洛辰,见状不由惊讶道:“这哥们……是搞行为艺术的吗?”
然后他又望着朱胖子:“话说,你这排量挺大的啊,居然把人家的头发都给弄湿了。”
朱胖子此时也目瞪口呆着呢,听到洛辰的调笑,只得悻悻一笑,暗中却嘀咕:老子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汗啊,而且你以为这汗是被谁吓出来的?
“谁!特么谁干的?快给本少爷滚出来!”
周海大骂,自己好不容易来次皇城呢,听说这里的东西贵的要命,带着“不差钱”的想法,就想来这见识见识,结果刚走到楼下就被淋了一头湿,这特么臭哄哄的到底是汗还是尿啊?!
“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俩!刚才那水就是你俩泼的吧?”
洛辰一边满脸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看着那三人朝这边走来。
“这位置,没跑了!就是你俩干的!”
周海猛地拍了下洛辰二人的桌子,怒声道:“居然敢往本少爷头上泼脏水?你们知道少爷我是谁吗?你们俩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洛辰闻言,脸色顿时怪异了几分:类似的话,我是不是也说过?哦对了,“本少爷”这个自称看来是不能用了,很可能会拉低我的智商啊。
“少爷……”
周海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仆从向他附耳说了几句,接着,周海便是恍然似的看向了朱胖子:“你就是金乐坊的大股东兼头号‘赌神’?奇怪,我哥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怎么还有钱在这地方吃饭啊?难道我哥输了?”
“你哥?谁啊?” 朱胖子疑惑道。
“我哥你都不知道?”
周海“嗤”了一声,看乡巴佬似的看着朱胖子:“听好了,我哥就是虎啸门的少门主,赌遍中天无敌手的周飞,周少是也!而我,就是虎啸门门主的次子,周海!”
“噗!”
洛辰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正洋洋得意着的周海闪躲不及,顿时被刚了正面,毫无疑问的被溅了一身。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靠!你小子找死是吧?!”
“噗!别,别急,让我先笑会!”
洛辰捂着肚子,笑得直抽筋,他浑不在意的对那怒目而视的周海及其仆从摆了摆手,心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样的白痴都能当上少门主了,原来还有个更极品的啊!
这特么一定是基因有问题,绝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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