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小主有没有事?”绿芜扑到近前,“陛下,陛下快看看小主有没有事!”
“太医,快传太医!”洛偃一声怒喝,“救不了苏贵人,要他们陪葬!”
“陛下,陛下有没有怎么样?”皇后奔过来,将洛偃拥入怀中,解下外裳为洛偃披上,“陛下一定冻坏了,这样深的水,侍卫们也一定能救的,陛下为何还要下去?万一龙体抱恙,这天下,这万民,叫谁来担当?”
太医已经赶来,密密麻麻的跪了一片,大气不敢出,等着皇帝和皇后的示下,而另一边,未央湖前便是储秀宫,如今秀女都已经听了声音赶过来,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瞧着,盼着看好戏的比比皆是,盼着苏辛夷醒不过来的人也多的很,而更多的,只是希望脖子伸的长一些,也许能入了陛下的眼。
“朕没事,快去救她。”洛偃终于撒手,实在是太冷,他围紧了衣裳,而转瞬,却把这件凤舞九天的外裳裹在辛夷身上,她冷,他知道。
“陛下不如先移驾去凤仪殿,臣妾已经叫人备好了用物,也好照顾苏妹妹的身子,而陛下受了凉,也不宜在这风口上站着。”皇后眼睁睁看着那件衣裳盖在辛夷的身上,一双眼睛恨不得现在就剥了她的皮,可是这言语,和煦如风,满满皆是关切。
“也好!”洛偃点头,却是自己将辛夷打横抱起,“移驾凤仪殿。”
一行人浩浩荡荡远去,围观人群散尽,只留两人还呆在原地,蓓蓓捏着手里的娟帕不住打转,“姐姐,苏姐姐不会有事吧?”
“陛下这么看重,谁敢叫她有事?”霏微微微一笑。“妹妹有时间关心别人的死活,不如想想咱们姐妹,别到死,都没这一回。”
“姐姐说的什么话!难道姐姐愿意这个样子躺在陛下怀里?”蓓蓓不满撇嘴,“苏姐姐已经这么苦了,你还这样讲!”
“只要能倚在陛下怀里,得他多一点的温柔,刀山,火海,众叛,亲离,我都愿意!”霏微淡淡说完,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姐姐这是怎么了?”蓓蓓无奈挠头,追了上去,心里默默祈祷,苏姐姐可别有什么事情才好。
香宵软帐,金丝珠帘隐隐光波,那榻上的女子额上的冷汗一次快过一次,一次大过一次,绿芜跪在身边,几乎要揩拭不过来。
“陛下莫要担心,辛夷妹妹身子素来是弱的,苏家也是辛辛苦苦照顾着,只是可惜今夜苏太医不当值,着人去传此刻还没有消息,若是他来,也许会好一些。”皇后握着洛偃的手轻轻劝慰,“臣妾要人熬了驱寒的汤药,不如陛下先用了去歇下,这里,由臣妾照顾着就好。”
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挥袖擦掉唇边的残迹,洛偃冷哼,“朕等着,她醒了,朕自去睡。”
雪白的有些泛青的腕上薄纱轻笼,冯太医的的指尖在上面搭了一次又一次,面色渐渐焦灼起来,这一幕自然逃不过洛偃的眼睛,“苏贵人有什么事,快说!”
“陛下,贵人脉象实在有异于常理,臣,臣实在不敢断定!”冯太医膝行着退下,示意其他的太医再去诊脉。
“冯太医你是太医院首,连你都不敢说,还有谁再敢诊脉?”皇后怒喝,“有什么说什么,陛下在这,有什么好避讳的!”
“陛下,娘娘,臣以为,苏贵人,是有孕了,可是脉象很微弱,恐怕,有孕的时日还不久,加上贵人身子羸弱,所以胎气并不稳固,不易察觉,臣之所以不提,是因为这胎气实在微弱,恐是误断,此刻看来,一定无是疑了!”冯太医躬身再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苏贵人有孕?”洛偃同皇后异口同声,一样的惊讶语气,不过,这份惊喜,只对一人是喜,其余的,皆是惊!
伴着这一声惊呼,殿门那边咣当一声,鸣晖不知为何会瘫倒在地,双目失神,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再一次跪倒,“臣苏鸣晖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陛下万福圣安,娘娘千岁金安!”
“很好!很好!”洛偃大笑着把眼前的鸣晖扶起,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很好!很好!”
好吗?
鸣晖的心底,只有悲凉,她成功了,得到你的宠幸,将那孩子鱼目混珠作了你的孩子,那么以后,她会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同你,同这个后宫一直斗下去,她的日子,都将如履薄冰,而你余下的人生,也都活将在背叛和死亡之中!
“臣等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恭喜苏贵人!”满殿的人齐声道贺,而洛偃,已经守在床头等着有功之人醒来,染儿,染儿,你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多好,我们有孩子了,多好!
“你们都退下吧,苏贵人这里,朕一个人守着。”洛偃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唯有辛夷一人,所以,没有看到殿下,那双含泪的眼眸。
“传旨六宫,苏贵人诞育龙嗣有功,着晋位为婕妤,赏紫玉如意安枕。”皇后扶着彬迩的手,一字一顿,这几句话,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
她嫁入皇宫,也有半年,恩宠虽不盛,但是洛偃似乎从来不曾冷落了她,可是为何,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皇长子,本该是她来诞育的嫡长子,那样,太子正位东宫,无所荜芨,可是为何,是这个只承宠过一日的女人,先她怀上龙种?怀上他的第一个孩子。
“娘娘,确定要这么快就加封?而且明日,是娘娘的生辰,六宫同庆,这样一来,苏贵人岂不是要捷足而登?”彬迩忐忑道,“而且,苏贵人的胎气还并不稳固!”
“胎气不稳么?”皇后暗笑,就是要胎气不稳,才要叫六宫皆知,若是胎气稳固,何须我费工夫?
入宫第六日便承宠,二月便有孕,倾城绝代的医家之女苏辛夷,就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封为婕妤,仅仅在皇后和韦妃二人之下,皇上陆陆续续也临幸了其他秀女,只是,都仅仅给了美人的位份,比之她,还是弱了三分。
那是一汪浅水,似乎是汤泉,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寻觅而来,辛夷只记得,很疲倦,很困乏,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跃入那泉水之中,舒服欢愉并不持久,那泉水却逐渐的泛起鲜红的颜色,嫣红,一点点加深,最后,是深不可见的血红色,而脚下,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缠住,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啊!”一声尖叫,于噩梦中惊醒。
“小主,小主醒了!”扑面而来的绿芜欢喜的将她搂住,“小主,你怎么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快宣太医,苏婕妤醒了。”琳琅递上热毛巾为辛夷拭去冷汗,“小主现在感觉怎么样?”
“婕妤?”仿佛刚才,琳琅是这样讲的。
“小主你还不知道吧,小主可是有喜了,皇上不知道多高兴呢,皇后娘娘今早就封了小主为婕妤,还说小主胎气不稳,不必去请安受封了。”绿芜的嘴张开就合不上,皇上如何英勇的救下辛夷,如何呵护,又是如何得知有孕,皇上又有多么高兴,描绘的生动具体,于辛夷,仿佛历历在目。
“臣鸣晖见过小主。”绿芜说的欢腾,而跪在殿下的鸣晖,脸色铁青,辛夷知道,他在生气,不过没有办法,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是一定要叫六宫皆知的,祸兮福之所倚,这一次落水,叫这孩子大白于天下,似乎,是因祸得福。
眼前出现的,是自己在水中望见的,叫人不寒而栗的眼睛,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小主身子还是很弱呢,有劳大人好好诊治照拂吧。”绿芜为辛夷掖好被角,侍候在侧。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哥哥有话要说,要用到你们,自然会唤你们进来的。”辛夷挥手叫众人退下,才叫鸣晖起身,“哥哥,妹妹怀上龙子,你不开心吗?”
“若是真的龙子,臣自然高兴。”鸣晖并不看她,闷声答道。
“那哥哥是担心,腹中怀着的是位公主了吗?”辛夷笑笑,“公主有公主的好处,哥哥说是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鸣晖气极,忍不住扬高了声线。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这话的心意,刻薄,阴狠,鸣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认识过她,而辛夷,也在心中惊叹,原来,她也是会这样讲话的,仿佛,很像从前的母后!
“哥哥,兄妹若不齐心,是会叫人看笑话的,家丑不可外扬,哥哥也该清楚!”辛夷从踏上赤脚走下,身上只穿着淡薄的一层小衣,更显的玲珑有致,婀娜风姿,鸣晖即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怎么?哥哥不敢看我?”辛夷故意站在鸣晖面前,要他避无可避,“从前说了要守护我安好,一心一意保护我,如今,可都是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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