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明大当家在意的不是父母的性命,不是心上人的性命,是自己兄弟的性命啊!”长孙元月冷笑着,并不为所动,附在她耳边,“看来和你结拜为兄弟,我是作对了呢!”
言罢,他大力推开明珠,掸掸自己被揪皱的衣襟,冷笑着看着明珠,“臣告退!”
“小姐。”敏儿立刻过来扶着明珠,“这下可怎么办?”
“白将军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了狂一般,真叫人害怕!”姝儿捂着心口,“想想都心有余悸!”
“姝儿,快找人去猎场通知陛下,要他即刻去救长平,敏儿,你随我往凤仪殿。”明珠心里怎么疼,此刻都不得耽搁,能够叫上孙元月住手的,天下间唯有这两人了,一处都不能放下,长平想来伤的不轻,若是被拿到兵部大狱,就算不用屈打,他的身子都不一定扛得住。
华灯初上,已经入夜,天色黯一分,明珠就心疼一分,可是她的脚步已经不能再快,眼看着凤仪殿的宫门已经在眼前,她忙着大喊,“快去禀报皇后娘娘,臣妾有要事通禀。”
“明贵人,你这风风火火急急忙忙的,是要闹那般?”郭嬷嬷不解,“娘娘在用膳呢,有什么事且同奴婢说吧。”
“同嬷嬷说有什么用?快去知会娘娘,晚了,长孙大人就要同陛下闹起来了。”敏儿知道皇后最担心什么,果然。郭嬷嬷即刻跑着去通传了,很快便叫明珠入宫细讲,明珠才入殿,便已然跪倒,“娘娘,臣妾求娘娘,快救救白将军吧。”
“不是说是丞相的事吗?怎么又是白将军?”皇后看她鬓发散乱灰头土脸的模样,也是诧异,“女子仪容何等重要?好歹修整好了再来回禀啊。”
“若是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明珠喘着粗气,“娘娘快些叫人出宫宣长孙大人住手,不要对白将军用刑,否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什么缘由你先说清楚啊!”
“娘娘请先下令吧,完了,消息就出不了宫了。”
“好好好,羽汀。”皇后也深知事态严重,匆匆招手,“拿本宫的手谕出宫去,知会大人,切不可对白将军用刑,一切,等容后再议。”
看着羽汀出门,明珠的心终于缓下来,匆匆爬起来,就着桌上的汤饮灌下一杯,“娘娘今日不计前嫌之恩,臣妾日后定当回报。”
“郭嬷嬷,快带明贵人下去梳洗,再备些滚烫的热茶来。”皇后要人为明珠梳洗,“等你缓过来了,再细细告知本宫不迟。”
“臣妾领命。”明珠等收拾停当,才告诉皇后前因后果,自然,她同长孙元月的对峙威胁,她只字未提,“大人有大人的决断,深宫妇人不能懂得,但是娘娘知道,白将军是陛下从小长大的兄弟,文帝已逝,白将军便是陛下最亲近的人,臣妾的私心,就是要保住白将军,而对娘娘而言,大人若能放白将军一马,也是给陛下留足了颜面,自然也是有利无害。”
“你的心思本宫已经了然,这件事情,无论对错,无论是丞相还是白将军,陛下都会为难,所以明贵人的做法,确实明智。”皇后挺着身子起身,“你我虽各有所求,但是今日,还是要谢贵人前来告知,免得铸成大错。”
“娘娘不怪罪就好。”明珠起身拜别,“臣妾搅扰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无妨。”皇后轻笑,“郭嬷嬷,送明贵人出去。”
郭嬷嬷等着明珠一行走的远了,才折身回宫,才入殿,便看着皇后阴沉不快的脸色,“娘娘莫要因为大人的鲁莽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本宫气的不是兄长,他的脾气我清楚的很。”皇后一声冷笑,“嬷嬷,若不是明珠前来通禀,你还要瞒本宫到何时?”
“娘娘什么意思?”郭嬷嬷一惊,跪到在地,“奴婢何时瞒过娘娘什么?”
“何时瞒过我什么?”皇后拍着凤座气的跳脚,“事情闹得这样大,明贵人都知道了,你们会不知道?难道就是因为本宫有着身子,还一直病着,所以就该由着大哥胡闹吗?他要是今日真的将白长平弄出个好歹来,你信不信,不出几年,有个好歹的就是你们的好丞相,你以为陛下的性子,能由着大哥一而再再而三吗?”
“娘娘切勿动怒。”阖宫皆跪倒请罪,郭嬷嬷更是无话可说,“奴婢只是以为那白长平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郎将,况且贬黜他的旨意也是陛下亲自下的,大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大人做事有大人的道理,娘娘现在的身子,的确是不宜劳累。”
“不易劳累?”皇后一声苦笑,“那现在嬷嬷看到了,本宫劳累了吗?动怒了吗?若是这样的事都不叫本宫知道,你们倒不如把我关起来得了!”
皇后拂袖离去,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郭嬷嬷无奈一声叹息,跟着进去看皇后的身子,现在这才是重中之重,至于那事,是好是坏,看来只能等着羽汀的消息了。
长孙元月的奸佞模样,长平见的不少,只是今日才真真体会到了他排除异己的本事,三年兄弟情,在洛偃入主天下之前,他们从无嫌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大哥,一步步同他们成了陌路,也许,他比他们更在乎权利,更想要为人中龙凤,可是今日,他的蓄意针对,叫他知道,这段兄弟情,不仅仅是形同陌路这样简单。
“好了,我也不同你多说,好好在这儿呆着,到了合适的时候大哥自然会放你出来的。”铁锁哐当一声将牢门锁上,隔着那斑驳的栏杆,长孙元月一声冷笑,“长平,好好呆着啊!”
身上的剑伤已经叫长平痛的出不出话来,大滴的冷汗从额上渗下,依旧咬牙坚持,他直直看着那张得意的面孔。“长孙元月!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四弟,话不能这样说,大哥还是给你留着情面的,你看看,就是牢里,也给你特殊,一个人好好清净一下吧!”大笑着拍着栏杆就要离去,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忘了告诉你,要不是你宫里那个妹子说情,我早就打死你了!还留你到现在?”
“滚!”提及别人还好,他竟然说到他!
不,应该是她!
本来因为这些伤痛,他几乎忘了心疼,可是这一刻,心里,身上,无一处不是疼痛到无可附加!
第一次见他,是在酒馆,巧遇了洛倾,也就遇到了他,相谈甚欢,尽兴而归,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他们兄弟几人山水同游,驰马纵横,他对这个朋友,坦诚相对交付真心,直到结为兄弟,他都以为这辈子能同他相交,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是今日,六年之久,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一直都在骗他!
怪不得,洛倾当年无论如何不许他同明珏同房起居!
怪不得,他要求约见明珠多次,众人都只有推诿!
怪不得,明贵人安然呆在宫廷的时候,任他寻遍大江南北,也找不到明珏的下落。
怪不得,每次看到明珠,都莫名的熟悉,她的一言一行,都是自己兄弟的影子!
原来都是骗局!都是在拿他当猴耍!都是在骗他!
长平只觉得窝火,觉得委屈,觉得从来没有的难过,将头深深扎进臂弯里,也不顾眼泪浸在伤口上是怎样的痛感,他只顾着自己放声大哭,哭的久了,就在这牢房里到处踢打,随处折腾!他就是不痛快,就是要发泄出来,哭一阵骂一阵,气的头晕脑胀,就在这乱蓬蓬的干草上累乏,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知道是无尽的黑暗,好容易定下神来,才瞧见豆大点的油灯在墙壁上点着,能看见的地方,一尺见方,他就是看着这唯一的光亮,看着牢房一点点亮起来,一点点的有了温暖的感觉,终于漫进了第一缕阳光,他就在那光芒下站立,好难得的阳光,从前那么瞧不上眼,如今,都这么珍惜。
哐当一声,还有铁链窸窸窣窣被拉开的声音,长平回头,站在他面前的,除了他,已经不会有别人。
“出来吧!”洛偃斜着眼睛看他,“能叫朕亲自过来接的人,你是第一个!”
“你知道了?”长平冷冷道,纷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面庞,洛偃不知这话里,有多少寒意,无奈苦笑,“闹得这样大,还想我不知道?”
“明贵人通禀三哥的?”
“是啊!不是小宫女跑到猎场,我怎么知道?”洛偃同他伸手,“走吧!”
“三哥很喜欢明贵人?”长平又问,依旧不动身。
“明珏的妹子,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洛偃也惊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关你何时?难道不喜欢明珠你还要在这里一辈子呆着了?”
“那五弟呢?”长平看他,“大哥可喜欢明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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