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只看到了解气这一样,却看不到其中的天机吗?”辛夷笑着看她,“妹妹可知,陛下为什么生气?那右相又为什么能紧抓不放?”
“还不是那军饷是一大把银子,朝廷里暂时供给不上。”她轻笑,“可这其中,又有什么天机在?”
“小主糊涂,若是此刻谁把这银子补足了,岂不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陛下心里可不是要念着小主的好?”临武都忍不住出言了,心里想着,这脑筋,怪不得陛下不喜欢呢。
“是哎!”她如梦初醒,“我怎么没有想到,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既然那韦将军私吞乐建造园子,哪里能变的回银子?姐姐。”她欢喜的看着辛夷,“你说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做呢?”
“就是妹妹没有想到,姐姐才要来提醒啊!”辛夷无奈,等你想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琉璃。”康云袖叫侍女过来,“带话去给京中的大少爷,要他筹划二十万两银子,就说我有急用!”
才吩咐了那头,又回头告知辛夷,“姐姐既然提醒了,那我就趁热打铁,去肱景殿见陛下,也好叫陛下心宽。”
“那妹妹见了陛下,要怎样讲?”
“就说我已经准备了银子,给陛下解燃眉之急,陛下一定就欢喜了啊!”
“妹妹真是糊涂!”辛夷苦笑,“朝廷拿不出来的银子,妹妹说来就来,叫陛下怎样想?你可别忘了,如今伯父是有官爵在身的,这样讲,岂不是叫陛下疑心。”
“那姐姐的意思,该怎样讲?”康云袖没了主意,叫她这样做的也是她,叫她不要这样说的也是她,苏姐姐心里,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弯弯绕?
“妹妹,你去见了陛下,只说你已经叫你行商的两个哥哥倾囊而出,加上这些年的家底,有多少,就给陛下拿出来多少,你不能同将士们上沙场拼死报国,却也不能叫将士们因为饥寒而丢了性命,而且这二十万两的银子,也要分几次入国库,叫陛下相信,你是倾囊而出,这样难道不好?”
“姐姐真是有计谋,这样讲,陛下不知道有多感念我识大体,知道为他分忧。”她欢喜的叫人为她梳妆打扮,已经等不及去见陛下,又是辛夷一把拦下,“衣衫不是那么得体,才叫陛下知道,妹妹殚精竭虑,都是为了朝廷,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仪容。”
康云袖手里的朱钗还闪着金光,不过听辛夷这样讲,她还是听话的讪讪的放下,“都听姐姐的,妹妹若是见了陛下陛下很欢喜的话,妹妹回来一定亲自去谢姐姐。”
“说什么谢不谢的。”辛夷笑她,“以后有时间,常来常往就好。”
“是!”她含笑答应,又忙活着给洛偃带什么样的汤水去了,辛夷见事情已经办妥,便退出殿来,笑着看临武,“心思这样活,是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吗?”
“小主这样聪明,奴才跟了几个月,总该学着点不是?”临武傻笑,“再说了,小主许久不出宫门,怎么偏偏今日要出来,又要来康贵人这儿?这康贵人,同其他小主不同的,不就是眼下最心急的银子吗?”
“偏偏就你聪明,明明知道了,也不告诉我!”缨容嘟嘴生气,“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这是什么话?”辛夷故作恼她,“以后跟着临武好好学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话该什么时候说,都要过脑子,可不能随着你的心思胡来。”
“是,奴婢记下了!”虽然还是不服气,缨容也只能认输,辛夷拉着她的手,“正好有事情要你去做,你现下即刻去翊锦宫,去见韦妃娘娘,就说银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传话要她心安。”
“小主为何要告诉她?”缨容很是不解,“看她心急如焚,不是比什么都畅快?”
“可是我既然做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叫别人抢了功劳不是?叫人念个好,总比叫人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强些,郁歌****做的,我也该学一点自用!”辛夷扶着小腹已经有些走不动,“叫暖轿过来吧,日头都下去了,该回宫去用安胎药了。”
“是!”临武招手叫暖轿过来,缨容自然去传话,韦妃当然感恩戴德,不过最叫她欣喜的是,这夜,洛偃留康云袖在肱景殿中,一夜未归。
“这后宫中有姿色有计谋的美人不是没有,我却不解,你为何偏偏瞧上了她?最不招人待见,又最口无遮拦!”郁歌第才入翊锦宫的大门,就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那样的女子,怎么配侍奉在陛下身旁?”
“就是最不配,所以她要是得宠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注目,也不知道她得为咱们挡住多少明枪暗箭!所以,我才一定要留心她!”辛夷头也不抬,只是专心要缨容为她整理线头,搭配颜色。
“哟,原来你也有这样留心的时候!”郁歌直接坐在榻前,看她裁剪锦缎,“你这是心血来潮的为哪般?”
“那日蓓蓓要我选花样,倒让我惦记着,这些日子以来都埋头在书卷中了,压根没有想到这些,难不成这样的东西还要旁人准备?还是我这个亲娘动手的好!”辛夷一壁裁剪,一壁轻笑,“姐姐这大清早的过来,别说,就是来看我裁剪小衣服的。”
“我自然没这闲心。”郁歌冷笑,“是那韦将军的处置下来了,我特意的来告诉你。”
“怎么?这样快?”辛夷停下手中动作,“这才几日的功夫?”
“朝中有人求情,以为正是用人之际,未免军心不稳,还是轻罚为好,又有人补足了朝廷的漏洞,陛下因此特意亲自题字赏了康家牌匾,韦妃娘娘也没有闲着,将那园子变卖,所得十余万两银子,也都交了出来,陛下还好说什么?若不是长孙元月死不松口,也不至于好好的将军,如今只是军中的一位百夫长,这下子就算他从狱中出来,也恐怕没有脸面再回营中了!”郁歌欢笑,“咱们姐妹看好戏的时候,终于到了。”
“宫里一****就是这样,有什么好戏可看?便是有,我也没这精神。”辛夷只看着手里的锦缎,“这些日子康云袖得宠,姐姐可听见宫里什么风声没有?”
“风声?”郁歌故作惊叹,支起耳朵侧耳听去,“这宫里处处都是风声,妹妹可听见了?”
“搞笑!”辛夷笑着唾她,“姐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的风趣!”
“这不是平日里无聊,练出来的本事吗?”郁歌也笑着回话,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次长孙元月发起的挑战,就在几人的各自为阵中悄然躲过,不过伤了谁的心,拂了谁的颜面,谁心里自然长牙,那一把钢刀也愈来愈锋利起来,年关将至,皇后挺着身子十日里有八日卧床不起,辛夷这里闭门不出,除却郁歌,也少有登门,年节下的六宫,所有的颜色都在蓓蓓同康云袖那里,一枝独秀的康云袖斗的好不快乐,每日里得了什么好的赏赐,总是记着为辛夷送过一份来,缨容都不住感叹,“不想这康贵人待人好起来,还真是倾囊相授不分彼此呢。”
什么都不重要,这股风总是会吹过去的,宫里的态势,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东风有吹灭了北风,最要不得的,就是木秀于林。
辛夷看着殿中为她安排方子的鸣晖,叫缨容端上一碗腊八粥来,“若是再家中,还有机会同哥哥一道品尝,如今只好留一盏给哥哥,哥哥可尝尝,妹妹的手艺有没有落下?”
“小主如今已经在八月里,是不可自己劳心劳神的了,万一有个闪失,谁都担待不起。”鸣晖说的是八月,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临盆,已然不远了。
“无妨,不过是一盏粥罢了,为哥哥留一碗,我还是有精神的。”辛夷叫缨容掩上殿门下去,“你们在这儿,哥哥吃的总是诚惶诚恐的,我看着心疼,还是去殿外守着吧。”
“是,奴婢告退!”缨容在桌上步几道点心,才招手叫服侍的宫女都退出殿外,辛夷陪鸣晖坐了,“今儿是腊八节,咱们这样说说话,只当是过节了。”
“小主可一定要记着,如今时时刻刻都要留心着,好在皇后娘娘那里总是不好,陛下一时想不到你这里,也没有太医一****的过来诊脉,若不然,时日长了,总是要被人看出端倪来的。”鸣晖紧张的握住了她的手,触手如点击一样酥麻了周身,四目相对,辛夷尚好,他已经面红耳赤,慌忙放开,却不知该怎么自持。
“听哥哥这样讲,皇后娘娘还是不好吗?”辛夷只当方才的事情并未发生,只顾询问皇后的身子,“她的孩子可好?可能熬到顺利生产?”
“这些日子,我已经留心看过了皇后的方子,起初的用药,只适用于胎热之胎动不安,方子里有有黄芩、苎麻根等药。黄芩性寒,味苦,有清热泻火安胎的功效,主要用于气分热造成的胎动不安,常配伍白术、当归;苎麻根性寒,味甘,有清热凉血、止血安胎的功效,主要用于血分热造成的胎动不安,常配伍黄芩、竹茹、地黄、当归、阿胶,这些在吕太医的方子里,都能寻到,而此后,就加了紫苏、砂仁两味。紫苏性温,味辛,能行气宽中安胎,用于妊娠期风寒不适及脾胃气滞所致的胎动不安,砂仁性温,味辛,功能行气和中、止呕安胎,用于中虚气滞所致胎动不安,又配伍白术、苏梗,可见此时,皇后的身子已经有了不适,气滞,这也可说是有孕的常态,不过之后却不一般起来。”鸣晖耐心解释给辛夷听,“到了八月里,就加了大量的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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