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夜探虎穴

夜探虎穴

“你错了。”

云生忽然转过身，对虚宁微微笑道。

“我，错，了？”

虚宁看着云生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憷，不寒而栗。

“错得很严重！”

云生淡淡说道，步步接近。

虚宁心神一惊，随之步步靠后，那十多个弟子也跟着退后，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

“没错，这种神情才是你们应有的神情，作为败者应有的神情。”云生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挑衅，但虚宁等人又哪里敢还击，实力太过悬殊，所谓的还击不过是垂死挣扎。

看着云生冷酷的神情，已有弟子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我不会杀你们，不用害怕。有这么多百姓当你们的挡箭牌，我如何敢出手？”

云生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桃木灵剑，缓缓说道。

虚宁神情一变，看了看台下的百姓，的确，他随时可以号令百姓一拥而上，围住云生。

但经过刚才一战，虚宁已经清楚地了解到，云生的修为已不同往昔，在百姓上来之前，他绝对可以一剑将自己杀死！

云生又微微笑道：“你们松鹤观手握全城百姓的生死，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对么？看着别人俯首称臣的样子，这种感觉，非常美好，是吧？”

虚宁紧紧盯着云生，留意着云生的一举一动，他已无暇再说话。

云生又说：“我如果是要做一代大侠，身负济民安国的责任，自然是要收敛一下，以免你们狗急跳墙，残害无辜。可惜，我并无此愿。不然，今日我还真受制于你们。”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说到最后，云生看了虚宁一眼，说：“自己的性命悬于别人的一念之间，这种滋味，好受吧？”

虚宁冷汗淋淋，丢掉拂尘木柄，以掌护在身前，虽然这种防御手段似乎没什么作用，显得很是多余，但他已经毫无办法。

就算只是一种安慰，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云生轻笑着，说：“我还会再来，直至你们交出真正的解药为止。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说罢，云生轻轻一挥手，一颗小石子便脱手而出。

虚宁本已有所预料，但现在见这一挥手，却仍然还是来不及做出反应。

石子呼啸而来，虚宁一惊，嘴巴由不得微微张开。

“噗！”

石子刚好打在虚宁的嘴里。

虚宁门牙尽落，口中满是血水和石粉，还有六颗牙齿。他脑中嗡嗡作响，双目圆睁，再次吐出血来，跪倒在地。

“哈哈。”

云生一声大笑，腾跃而起，转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想要求人救命，却不知该向谁求，该怎样求。

他们只想活下去。

但现在松鹤观的弟子个个受伤，哪会顾及他们。

…………

……

子夜，月明星稀，秋风萧瑟。

一人身穿青色儒衫，正缓缓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凉风无情，吹袭着他稍显黝黑的脸庞。

两边的房屋没有一点灯火，整座城好像也沉睡了一样，再无生气。

忽然，他轻轻一跃，跳到了房屋之上，俯首下望，那是一座占地极大的镖局。

洪安城发生如此大事，云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尽管许多百姓现在并不理解，但云生若是真能妙手回春，恐怕他们就会将云生置若神明。

其实这也并不重要，因为云生想要救的本来就不是他们，而是这一方安宁。

这一片土地还不容心术不正之人玷污盘踞。

这是不是“侠”？

云生对此从没有多想。

这天晚上，已是三天之后。

他知道自己自演武场上现身后，松鹤观定然会多派人手，多加警惕。

以免打草惊蛇，云生选择了以静制动。

一天太少，两天不多，三天刚刚好，这一天或许还会有“正主”出现。

云生想要找的正是这“正主”。

虽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这时镖局内灯火通明，但依然是寂静无声，仅有几个弟子在看守，而且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来云生的等待起了作用，镖局内的守卫已有所松懈。

云生此时虽然不会隐身之术，但要躲过这几个人，也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这时云生来到了镖局后院，听见一个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师兄，这个人要怎么处置？”有个人说道。

“就让他在这里过一晚吧。”另外有一个人说。

“可是，长老吩咐说要好好‘清理’，这其中的意思分明是……”

“师弟，你别说了，他伤得这么严重，快快替他止血吧。”

“拂逆长老，其中的后果，师兄难道不知？”

云生听到这里，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于是轻轻刺破窗纸，才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房内站着两名松鹤观弟子，一高一矮，高的留有短须，青铜肤色，矮的脸上白白净净。

而地上躺着一人，嘴角流血，看来奄奄一息，观其身形和衣饰，竟然有九分像是大夫姚千寿！

那高的弟子说道：“后果我当然知道！但是，师弟你真的认为长老的做法是对的？”

矮的弟子只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并没有回答。

高的弟子又说：“我以为我们松鹤观一直以来都是惩恶扬善，庇护百姓，但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所谓的赠药施米，竟然是荼毒百姓！当天若非那少年当场道破，我到现在还不会知道这药和米居然混有毒物！这样的事情，如何会是修道之人所能做得出来！”

矮弟子冷笑道：“师兄说得真是正义凛然，倒显得我们是假仁假义的虚伪小人了。”

高弟子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矮弟子道：“不管什么意思，师兄不也和我们一样，服用了这些丹药吗？”

高弟子露出了痛苦地神情，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不过是伪善罢了。也许自丹曜长老失踪，这一切就已经策划好了。我想，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师兄，你要离开松鹤观？”

“要离开，也许没这么容易。灵烨长老他……那天我在乾火峰见到他和一个怪人在一起，那人全身透着黑气，说不出的邪魅……灵烨长老竟和这等邪魔外道在一起……唉，我真的已不想再助纣为虐。”

云生知道望天湖由五峰包围，其一便是五月峰，还有乾火、雷震、坎水、兑泽四峰。

“全身透着黑气的怪人”，这描述竟和南疆巫长有些相似。

但云生并没有急，还在悄悄继续听着。

“然而，灵烨长老这么做，可不是仅仅为了自己，师兄，你明白吗？”

“那他为了谁？”

“我们自小参道修炼，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为进益才有多少？师兄可知道，多少人连炼气境界，穷一辈子的努力，都无法突破。长老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法子，以血养丹，不过是借用一下百姓的身体，我们只要稍有所成，就会给他们解毒，并无多大坏处……”

“并无多大坏处，师弟，你真的这么想的？你没看见，全城百姓那种奄奄一息，痛苦不堪的神情？”

“我当然能看见！可是，这种痛苦，比起我们修炼苦无进境，甚至走火入魔的时候，算得了什么？难道师兄并没有修仙问道的夙愿？”

“我自然有，可是，以别人的身心折磨为代价，我觉得，太过残忍。”

“师兄不过是妇人之仁，如此难得的良机，在任何修真士看来，都绝不会放过。”

“师弟，别说了，还是先救救他吧。”

“救他？他已找到解毒的方子，要是救活了他，他给百姓解了毒，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师弟你？”高弟子惊愕道，随即叹了口气，“这种毒乃‘魂虫’所致，灵烨长老千辛万苦才从南疆寻来，寻常凡世大夫怎会认得，又何来什么所谓的解毒方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世上本无十分把握的事。杀了他，是以防后患。再说，他可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捉了回来的，就这样放回去，师兄不觉得这样过分了点？”

“你我是多年的师兄弟，情谊深厚，却没想到，在这一件事上，分歧居然是如此地大。”

“师兄没想到，师弟我却也没能想到……”矮弟子低声说道。

“师弟你说什么？”

矮弟子这句话，高弟子没听清楚，云生却听清楚了。

“没什么，师兄既然心意已决，我亦无可奈何，可要我亲手救他，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高弟子叹了一口气，便蹲了下来，给姚千寿察看伤情。

矮弟子一声冷笑，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悄悄靠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