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敌友难辨(一)

2016-04-06 作者: 半夏烟云
第53章 敌友难辨(一)

阿尔泰山作为天山山脉的一个分支,起着划定疆土范围的重要作用。在大战之前,中国和北边的俄罗斯以及西北的吉尔吉斯斯坦,都是以阿尔泰山脉作为国界的。牟骏县所在的阿勒泰地区,也是中国西北最靠近国界的一片领土,正好牟骏县又是阿勒泰地区的最北端,也是最靠近阿尔泰山主峰友谊峰的城市。

尽管如此,牟骏县离友谊峰还是有着很远的距离。其间隔着两座不大不小的雪山,前边的一座山势平缓却基座几大,蒙语名叫“达穆路乌拉”,意思一条宽阔的巨龙,翻译过来叫做巨龙雪山,后边的一座因为山势陡峭,整座山的走向弯弯曲曲,有着无数的山口和拐弯,当地人称其为“娜雅路乌拉”,意思是“八十八道曲折长龙山”,外来人嫌这个名字太绕口,就取其大意,成其为曲龙雪山。

在曲龙雪山的后边,就是一大片肥沃的绿洲,在绿洲的尽头,就耸立着高耸入云的友谊峰。这种山间绿洲在阿勒泰地区并不少见,甚至在中国西北的山脉群中都是极为常见的。因为这片绿洲被大雪山夹在中间,所有的高山冰雪融水都会想绿洲中部汇集,水量的充沛让这片绿洲成为了生命的乐园。

在干旱少雨的阿勒泰地区,这样的绿洲那就是上天赠送的稀世珍宝,被这里的居民世世代代奉为掌上明珠。但是,由于双龙雪山的阻隔,几千年来,这片绿洲很少有人闯入。也曾经有先民尝试过翻越双龙山,企图到达自己的梦幻之地。

但是这些努力在高耸入云的双龙雪山面前都化为了泡影,以至于民间都传说这双龙雪山就是两条守卫绿洲的巨龙,时刻保卫着绿洲的纯净不被世俗所染指。那些胆敢违背长生天命令的登山者,是必要遭到双龙护卫严厉的惩罚。听说双龙山上,天气阴晴不定,这一分钟还是响晴薄日,下一分钟就可能刮起白毛风,无论是什么人,都得在这巨龙冰冷的咆哮中迷失方向,最后被活活冻死。

这样的传说延续了很多代,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才有国内外的自由探险家前来登山。当然这些人里有人成功地翻越了双龙雪山,到达了绿洲,但是这些人回来之后,都变得精神失常,这就让这片绿洲变得更加神秘。不过,大多数的登山者都知道知难而退,面对双龙冰冷的愤怒,人的血肉之躯实在太过渺小了。

直到最后,大战爆发。一群其他地区的难民,误打误撞,才从绿洲的东边成功进入,这就是追马那一群难民。他们因为春季雪山融水水量过大,引发了大规模的洪灾,不得不离开这片乐土,被洪水追赶着,爬上了愤怒的曲龙雪山。这一群人的大部分,都被双龙山吞噬了生命,只有极少一部分,拖着半条命,到达了巨龙雪山山脚下的牟骏县。

欧阳一边走,一边向王庞清和崔离介绍眼前这两座雪山的情况,她从刚刚入住旅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着手收集资料了。阿尔泰山脉,虽然规模不如天山本脉,和更西北的昆仑山脉,但是它也有着起伏不定的特点。整个阿尔泰山区,山脉的走向往往弧度极大,有的甚至卷曲到收尾相连的地步,就像是月球的环形山一样。这样的环形山多如牛毛,有的高,有的低,但是都交叉在一起,错综复杂。

从牟骏县直直地往北走,翻越过双龙雪山,在绿洲的尽头,那就是阿尔泰山主峰友谊峰。这双龙雪上就像是两条卷曲的巨龙,用自己巨大的身躯,将绿洲包裹在内,无论从哪里出发,你都避不开这两座雪山。

其实在绿洲的东部,有着一道低矮的山口,算着整个绿洲谷地的入口。但是那个入口远在大兴安岭的末支,地处东北,如果想要从哪里过,还需要攀上更为寒冷的大兴安岭林区。其难度比攀爬双龙山大了不知几十倍。要不是当年为了逃难,追马那一批人,也不会铤而走险,从大兴安岭林区进入了绿洲。

所以,不过怎么样说,从牟骏县想要到达阿尔泰山,双龙雪山是必经之路,如果从这里进发,直线距离要比别的地方段很短,这也是欧阳下决心要从这里翻越过去的原因。

王庞清听欧阳说完,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她,原来她到了这里没闲着,一直在收集资料,便说道:“我说大妞,你这准备工作做的真是太好了,有你这后勤保障,我们小队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欧阳说道:“不打无准备之仗,人活在世,就是要时刻准备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勘探自然资源也好,我们自己的任务也罢。前面的双龙雪山,那都是必须经过的地方,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多一个选择。如果我不这样做,像这次这样的绝好机会,可能真的就要错过了。”

王庞清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崔离并不答话,于是心情更为放松,说道:“我看我这个副队长,应该让给你做,我到现在也没登山的计划,还真是要靠你。”

欧阳没有答话,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登山镐。王庞清紧走几步赶上她,看到她的准备得如此齐备,心中有些高兴,问道:“大妞,真看不出来,你对登山也挺懂的。”

欧阳笑了笑,抬起头指着雪线以上的洁白的雪山,说道:“快接近雪线了,你最好也拿出登山镐,要不然天黑之前我们就要在雪峰过夜了。”

王庞清也抬起头,看见刚才硕大的雪山近在眼前了。脚下的沙土变得越来越干净,到处都是雪水冲刷过的痕迹,荒芜的草本植物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高山山毛榉的枯枝败叶。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体对于稀薄的空气似乎习惯了很多,但是猛地一抬头还是多少会有点眼前发黑。

他也顾不得这些,掏出折叠的登山镐,跟着欧阳赶上了打头的崔离。这时的崔离正望着眼前一个白雪皑皑的大平台出神,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像是在拼命回忆着什么。

王庞清想去拍拍他的肩膀,但是看到了他腰间的手枪,一时之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为喊声到:“崔大侠,您这是怎么了?”

崔离这才缓过神来,一边从背包里逃出绳索,系在腰间,另一头交给了欧阳。他仍然是眉头紧皱,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了。”

王庞清看崔离有点反常,便追问道:“崔大侠,你到底怎么了?”

崔离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王庞清看了欧阳一眼,看出她也不理解崔离这个怪人心里想的什么。王庞清还想问下去,却欧阳制止了。欧阳指着眼前五米多高的平台说道:“我们走不了了,必须爬上这个平台。”

说着,她从背包里掏出气钉枪和绳索,将绳索的一端系在枪头的铁扣上,抬起枪口,向着平台上方有坚冰的地方瞄准。这是登山常用的手段,面对步履难以攀登的陡坡或者平台,就需要用气枪打出铁头,固定在坚冰里,然后攀登者顺着绳子向上爬。

就在欧阳扣动扳机的瞬间,崔离用手握住了枪管。王庞清心里一惊,以为崔离又要犯病,便大叫道:“崔大侠,有话好说,别动手。”

崔离看了王庞清一眼,说道:“这里海拔低,气温高,冰解冻的不密实,不比高出的冰那样坚固。钉枪这样的东西留着以后再用,如果爬到半路,那头松动了,那就是大麻烦。”

欧阳低头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如果这里的冰不够结实,铁枪头根本不牢靠。她放下了气枪,说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一个人先爬上去吗?”

崔离没有答话,从背包中掏出绳索,将一端扣在自己的腰间,另一端递给欧阳,说道:“我身手比你们好,还是我打头吧。”

欧阳将自己的登山镐递过去,说道:“那就谢谢你了,这把登山镐先给你用。我们三个人只有两把登山镐,打头探路的,肯定够要拿一把的。”

崔离推开欧阳的手,转过头看着五米多高的平台,说道:“这点高度,还用不上工具。”

王庞清在一旁心中感到一点惊讶,眼前这个平台少说也有一层半楼那么高,而且坡度不小,虽然说不是什么上下笔直的悬崖峭壁,但是只凭着双手双脚,登上去还是挺费劲的。再加上那积雪和坚冰,踩上去既吃力又光滑,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滑落下来。

就算崔离的身手了不得,但也不能飞檐走壁,早就知道这个家伙自负得不行,可是这样的坡度,平常人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想到这里王庞清心中有点幸灾乐祸,抱着看笑话的心理就等看崔大侠是如何掉下来的。

只见崔离快步走到平台之前,抬头看好了距离,后退几步助力,猛地一下双脚发力,“蹭”地一声,离地一人多高,一下子越过了积雪层,直奔上方的坚冰层而去!

王庞清和欧阳当时就看傻了眼,一个人怎么可以跳这么高?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崔离将双臂前伸,借着巨大的惯性,像一只黑色的蝙蝠一般向着雪坡扑过去,只听“咔咔”的两声,他的双手像是两条铁棍一样,硬生生插入了坚冰之中!

一个动作没完,下一个动作已经开始,他猛然抖动双腿,只见鞋尖不知什么时候刺出了明晃晃的匕首,他将脚尖踢向坚冰,这样就找到了一个立足点,另一只脚踏出一个雪窝,故技重施,再次发力,崔离的身体再次跃起,这一下,他的双手紧紧抠住平台的边缘,双臂用力一拉,整个人就攀上了平台。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冰屑,紧了紧身上的绳索,看这个样子他是要以自己为依托,拽两个人上来。他在平台上站定,便招呼王庞清和欧阳爬上来。

王庞清和欧阳二人张大了嘴,抬头望着站在平台上的崔离,仍然没从刚才的惊愕中醒来。崔离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衔接得看不出一丝犹豫,似乎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打算。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弹跳和手指硬度,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看上去震撼人心,甚至有点恐怖。

崔离向他们挥了挥手:“你们还要上来吗?”

王庞清和欧阳这才缓过神来,一脸惊讶地接过绳子,向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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