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筝进出王府从来不走正门,偏门连着小花园,平日里丫头们忙完都聚在这里。
“我都说不给了,你不要抢嘛。”
“我又不要你的,只是借来研究几天。”
“研究也不行!你一准回去就把它拆开了,拆开就缝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个缠着要东西的姑娘不高兴了。“不给就不给,不就是一个破荷包嘛,你还当成宝贝了。”
“我也不是当宝贝……”小姑娘突然瞧见了云筝,服身行礼。“给娘娘请安……”
祈云筝看到她手里攥了个荷包,于是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没,没什么。”府里的丫头都挺怕她的,侧妃娘娘虽不像王妃那样凶巴巴,可是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魄力,所以她们平时都不太敢跟她说话。
“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瞧瞧。”
小姑娘犹豫了下,把荷包交给她。
云筝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手艺不错,你缝的?”
“不是,是青莲姑娘送奴婢的……”
青莲?
“是啊,青莲姑娘的针线活做的好,奴婢们都喜欢。”刚才生气了的姑娘这会儿笑着过来说话。“要是青莲姑娘有时间能教教我们就好了。”
小姑娘暗暗瞪她一眼。青莲姑娘送她荷包的时候特别叮嘱她不能让主子们知道是她给的,否则主子们会怪她不做正事。
祈云筝把荷包收起来,不还给小姑娘了。“想要荷包可以,一百两一个,攒够了银子来找我。”
“啊?”
丢下愕愣中的小丫头,祈云筝潇潇洒洒的走了。
青莲和小橙子受了伤卧床休养,柳氏好心想分派几个丫头来照顾她们,给她以不想被打扰的理由驳了。程煜风在院子里守着,见他们回来,接了药拿去煎。云筝先进了小橙子住的那间屋,这丫头身体不能动,精神却好的很,嘴巴闲不住的叽叽喳喳。
“姑娘,姑娘,就是那个人上回抢了奴婢的信!”
多久的事了,她还记着仇呢。
“他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会救我们?奴婢问他好几个问题,他一个都不回答,太过分了!”
“下次他再来,你最好少说两句,真把他惹烦了,他会拿袜子塞住你的嘴。”祈云筝开玩笑说。
小橙子想到袜子塞进嘴里的感觉,愁起小脸。“姑娘,我不要他照顾,您别让他再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程煜风端着吃的进来,自然听到了她的抱怨。平日里少言寡语,那是尽忠职守,听命于主子是他的职责,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脾气,特别对象是一个使唤丫头。
“啊!”小橙子一望见他阴沉沉的脸色就害怕。“姑娘,姑娘……”她小小声央求,扯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祈云筝笑了笑。“我去看看青莲,一会儿再来。”
不要啊……她再回来就见不到她了啊,这个男人好凶好可怕哦……她不要跟他独处在一间屋子里啊!
隔壁的屋子是青莲住,听见主子进来,青莲扶床坐起来。祈云筝一瞧见她,随手就把荷包丢了过去。
青莲接了荷包,愣了愣。
“荷包是绣来送情人的,别人想要让他们拿银子来换,我的丫头可不是给别人使唤的。”祈云筝开着玩笑,在她床边坐下,拿起她的手腕试脉。“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青莲看着她的手,轻语。
“这次要不是你替我挡这一剑,恐怕我就没命了。”祈云筝望着她的目光分外温柔。
“奴婢保护姑娘是应该的。”
“你的命也是命。”她不爱听这种话。“这次是我欠你。”
青莲抬头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云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养伤。
小橙子和程煜风处的不怎么和平,经常能听见他们在屋里争吵,最后多半是以程煜风的暴吼收尾,然后就看到他一个人出来,而屋里那个彻底安静好半天。
他们越是相处不睦,祈云筝越是喜欢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封凌霄说她心眼不好,爱看别人热闹。不看别人的,难道让别人看她的?自然还是看别人的热闹比较愉快。
卧莫儿驳回和亲之请没多久,边境传来两国军队集结的消息。此战已是不可避免,白竞天将要面对的问题是——由谁来做主帅。
陆九真新封为将军,虽智谋英勇过人,但毕竟年少,未经战场历练,恐不能服众。这两****堂上为了主帅一职吵的不可开交,孙惟庸代表的持重派推举张文远的副将李鹏程,他的资历最老,最适宜接替张文远的位置,而白竞天新提拔的这班年轻人则有不同的想法。他们初入朝为官,人言轻微,无法与丞相抗衡,因而讨了个巧,假借愚王的名义向皇上进言,力主启用陆九真。
大臣间的争辩其实是揣测皇上心意的两种结果,而争吵迟迟未有结果是因为这两个人非他心中最佳人选。李鹏程在军中有人望,但作为主帅却少了果决与魄力,陆九真年轻气盛,锐不可当,阵前杀敌或无人可及,但用来领军就难说。
白竞天犹豫不决是明白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败了,白国极有可能成为众国刀俎的鱼肉。他考虑过亲征,可眼下四面楚歌的形势,不在京中坐阵,恐会另起祸端。
满朝文武,无一人可解他烦忧。
陈福瞧出皇上心烦,打断大人们的争吵,宣布退朝。白竞天从北门出了大殿,一路回到后宫,一个冒失的侍女急着去什么地方,转过花园的小路没瞧见皇上过来就撞了过去。侍女吓的软了腿,死命磕头求饶,白竞天冷冷看了她一眼,抓她进来进了一旁的草地,陈福赶忙招人过来封住此处。
侍女在惊吓中被白竞天幸了,原以为蒙得圣宠,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料他刚提上裤子就叫人来把她拖出去砍了。
皇上心情不佳。
这个消息在宫里传开,人人自危,就连那些天天争着抢着亲近皇上的妃嫔也都消停了。
宇文卓离京多时,没有消息。他并非朝庭官员,去留不受限制,白竞天找不到人商量,心情何止是烦躁。
“皇上,王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
“奴才问了,王爷不肯说。”
白释天入朝之后,有事没事就来烦他,他名义上是他的兄长,又是个傻子,总不能让人把他打出去,以往他都忍他,可今天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白竞天正打算让陈福把人打发走,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叫他进来。”
陈福出去,不一会儿,白释天大摇大摆进来,那副张扬跋扈的样子好像还当自己是太子。白竞天看见他就烦,特别是看见他就会想起云筝……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女人。
“弟弟,你小嫂子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白释天笑呵呵的,说话语气亲切,憨傻憨傻的。
他说的小嫂子指的是云筝。白竞天略一思量,理都不理他,把陈福叫进来让他去备马。白释天看他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暗暗好笑,视女人如玩物的白王也有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天呐。
一大早,云筝撂下一句话说皇上要来家里吃饭,然后就什么也不管了。柳氏匆匆忙忙准备,把府里人手都用上,还亲自下厨做菜,忙的晕头转向,云筝呢,就跟她那个仆人在院子支着小桌喝茶下棋。
“你是越来越放肆,不去见他,反叫他来见你。”她就这么自信白竞天一定听任她摆布?
祈云筝抚着微微拢起的腹部,落下一粒白子。“人家的身子经不起马车颠簸,白王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应该理解的。”
“被你玩弄的人真惨。”
“陛下莫要同情对手。”云筝落子,挑衅的睨着他。
棋盘的局势因这一枚子逆转,黑子被白子全数压制。打从一盘棋成了平手,其后陆陆续续斗了十几回,都是云筝胜。
封凌霄把手里的棋子都放回去,这时,管事急匆匆跑来禀报,皇上已经到了。柳氏慌慌张张的领着人出去迎驾,云筝却不紧不慢,等着封凌霄过来扶她。
白竞天进了院子,看到云筝,高兴的走过来。她身上的那种气定神闲的沉着,神奇的平息了他心中的焦躁。“这么有兴致?”白竞天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白子占据绝对优势,黑子已被逼至绝境,胜负既分,只是……白竞天看了看哑仆,又看了看云筝,笑着问:“你执白子?”
“是。”
那么这黑子还真是费了心机呐。白竞天意味深长的盯住了斗篷挡住的那张脸,虽说在围场他露出了真容,但他始终对这个男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皇上,酒菜已准备好,请入席。”
白竞天点点头,随她进了厅堂。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