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咳道:“听说最近好多外戚要求封官,圣上不堪其扰,是么?”
司马九脸色一沉,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的?是杨将军告诉你的么?”
晨兮知道别看司马九看着毫无心机胡搅蛮缠的样子,其实是心机最重的,前世根据她的研究就很了解司马九的为人。现在司马九问这话就是猜忌上了父亲了。
要知道一个远离京城的将军能这么了解京城的动态,这是会遭到上位者怀疑他的用心的。
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父亲的官位升得越高,对她来说不是助力反而是有害的,所以她一定要在自己真正强大起来前,不让父亲升得太高。
她故作慌张道:“不,不是……”
她这样子反而让司马九更肯定了,嗤笑道:“没想到杨大将军倒是消息灵通,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知甚详。”
晨兮沉默不语,沉默就是默认。
她是这个意思,而司马九也这么认为。
司马九眯了眯眼道:“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晨兮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二选一!”
“什么二选一?”
“凤女的消息和如何解决这事的方法,你选择一个。”
“如果本皇子说两人都要知道呢?”
晨兮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那神情悠闲间却透着坚定。
司马九注视了她良久,才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好吧,你赢了,告诉本皇子如何解决!”
晨兮笑了,她就知道司马九会要这个答案感兴趣的,所以她才会在他来之前拼命回忆前世曾经让这些皇子们困扰的事,最终还终于让她找到了方法。
她笑道:“自从圣上广纳妃嫔,宠爱者更是不在少数,也造成了许多外戚明目张胆的要封官位,这些外戚占了本该是有志之士的位置,却做着根本不能给国家带来利益的事,甚至还可能危害国家,相信各位皇子心里都很担心吧?”
司马九眉微皱,何止非常担心?这些外戚因着各自的利益都有各自的拥护者,给所有的皇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为哪个皇子所买通,都一个个忠于自己家族的那个皇子,而他们的位置有的却是至关重要的,要想成事还非得得到他们的支持,所以目前每个皇子手里都握有自己的王牌,可是每个都没有一点的把握,因为权力根本不能集中!
而最令人担心的是父皇为了讨好这些受宠的妃子,竟然是有求必应,已然令一些真正的有能力的人心生了怨言,这实在是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前进。
他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没有人劝过父皇,连太后也隐晦的提醒过父皇,可是父皇当时还答应了好好的,转脸却禁不住这些妃子的求情,又将官位封了出去,说实话,眼下京城里要是倒下一片墙压倒的人十个人中间定然有九个是有官职的。”
“那御史可有死谏?”
“自然有,不过被父皇杀了,所以这事本皇子确实也有心无力,为此才眼不见心不烦来到了大西北。”
晨兮撇了撇嘴,什么眼不见心不烦,明明是为了凤女来的,说得好听!
脸上却现出了沉重之色:“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女虽然是女子也知道先有国后有家,眼下外戚专权确实是动乱的开始,一定得想法劝住圣上才是,其实圣上也是明君,只是圣上更是个长情的人,所以才会进入两难的境地,如果劝说的人方法用得巧妙,相信圣上一定会听进去的。”
司马九眼睛一亮:“说吧,说得好,今日之事一笔勾消!”
“好,君之一言四马难追!”晨兮伸出手与司马九的手掌用力一击。
掌心划过一道柔软的温暖,让司马九心头一动,他握了握手,第一次没有厌恶感,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雀跃。
“其实很简单,只要哪天带着圣上去皇恩寺,让皇恩寺里的高僧画张画就行了。”
“画什么画?”
“画一个人,头上长着一束一束挺起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但每束头发上却顶着一顶帽子!”
“这是什么画?”司马九诧异不已:“又与外戚的官位有什么关系?”
晨兮笑而不语,眼晶晶亮亮地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眉微微一急,眼微合,突然一下睁开,抓起了晨兮的手,大喜道:“妙啊,真是妙啊,这画从字面上讲就是冠多发乱!从另一层面上讲就是官多法乱啊!小狐狸,你真是太聪明了!”
晨兮用力的抽回了手,脸如红云。
司马九只觉掌心一空,似乎温度也被带走,心头也变得一空,刚才的喜悦似乎也淡了许多。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晨兮:“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跃窗而去,那背影完全不如来时的潇洒,反而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晨兮看着开合的窗,眉微微皱了起来。
“小姐……”春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晨兮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埋怨道:“您洗完了怎么不叫奴婢进来侍候?这虽然说是夏季,但头发湿着却是会引寒邪入体的。”
晨兮笑道:“夏热炎炎的,湿着比较凉快些。”
“小姐可不能为了贪凉而伤了身子。”春儿拿过了一方干净的丝巾替晨兮擦起了头发。
晨兮本已坐了许久,加上夏天头发干的快,只稍擦了一会就擦干了。
春儿这才放下湿巾问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不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看会书。”
“夜深了,多看书会伤眼睛了,还是早些睡吧。”
“一时间睡不着,我真的没事,你快去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春儿还待再劝,见晨兮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遂也不再多说了,只是挑了挑灯芯,让光更亮些,又倒了杯茶在一边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夜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晨兮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腰有些酸痛了,才合上了书,目光悠悠的看向了窗外,窗外一片漆黑,连蛙都不再鸣叫了,仿佛都进入了梦乡。
他不是他!
她秀眉微蹙,原来她还是认错了。
合上书她打了个哈欠,姿态优雅而慵懒,明媚眼底微泄些许的疲惫,却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这种美是与她的阅历,她的修养,她的文化,她的风仪分不开的,这时的她就如夜里的精灵,美而魅惑。
她懒洋洋的走到了窗边,正想关上窗,突然她警惕的往边上一闪,一阵冷风擦过,一个黑衣男子纵身而入。
“你终于来了。”她笑了笑,没骨头般靠在墙边,看着黑衣男子的背景,眼里闪着与众不同的光芒。
男子的身形微顿,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这声音平直如线毫无一点波动,晨兮脸色一僵,禁不住后退,却忘了她身后是墙,她紧紧地靠在了墙上,墙上很冷,冷气浸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更加的清醒。
男子慢慢地转过了身体,一对淡漠而冷冽的眼直视着她,声音依然冷如冰泉:“说,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晨兮强笑了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他!”
“真的?”他的眼神充满探究,更如利刃般剖视她的内心,仿佛要看透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当然,我与阁下素味平生怎么能知道阁下要来?”
男子点了点头:“想来你也不可能知道我要来,毕竟打探我行踪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晨兮心头一凉,这个男子就是那日守着她洗澡的那位,也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危险的一个,因为这男人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死气,那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气息,连她这个死过的人在他身边都会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呃……阁下坐下说话吧。”晨兮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他目光微动,眼扫过了茶杯又看了眼晨兮:“你在等人?”
“嗯。”
“男人?”
晨兮眼微抬,有些不愉的看向了他,淡淡道:“阁下管得太宽了吧。”
男子的眼变得深邃,冷笑道:“一个名门千金,一个世代大儒的外孙女竟夜半私会外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晨兮反言相讥道:“一个堂堂男子汉,一个胸怀天下的王者,竟然深更半夜两度闯入女子深闺,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声音愈显阴寒,恰如一阵阴风穿堂拂起阵阵鸡皮疙瘩:“你胆子不小!”
“阁下是说自己气量很小么?”
他神情微动,眼再次犀利如刀狠狠的射向她,那眼就如淬了毒般的阴冷,尖锐,深深的刺入了晨兮的瞳仁之中。
晨兮淡淡的对视,明亮的大眼如海般幽蓝,平静,镇定!
良久,她扑哧一笑,举起手中的茶盏,轻道:“阁下眼瞪着不累么?”
说完悠悠的抿了口茶,那神态却仿佛没把男子当作一回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已然全是汗了,这个男子的气场太强大了。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