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认为,我会想要他死……
梁非白是这么想我的,他是这么想我的……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傻笑,久了,就吓坏了旁边的小孩子,她好奇地问她的妈妈,“阿姨在笑啊,可是她掉眼泪。”
“你小时候也是啊,哭哭啼啼的,一有吃的你就傻笑。”
“那我现在不会了嘛。”
到了家里,老妈的咳嗽声一波猛似一波,我走到里屋门口,见她正靠床头慢悠悠地嗑瓜子。
冲进去一把抓回,没忍住就生了气,“妈,你吃什么瓜子啊!”
地上早就铺了一层瓜子壳,可见吃的不少。
她闭上眼,也是气愤的,出声却短了气,“我就吃个瓜子,你喊什么喊!”
病人通常都是这样,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担心的全是关心她的人,而她不能够体会旁人的心。
我狠狠地将剩下的瓜子全数扔进垃圾桶,让她吃!吃上火了肺疼了看谁喊痛!
拿来水杯,倒了杯热水给她,“喝完,我再倒一杯。”
她没耐何地应付我,喝完就躺了下去,随我怎么,老人家眼一闭不伺候了。
我苦口婆心,“妈你没事听听曲儿唱唱歌都行,瓜子吃了上火,医生交代过不让吃的。”
她装着睡着,无声以对。
我并不知道,老妈这时候因为癌细胞转移,早就痛不欲生,每天脑子里只想着如何一死了之。
而我这样的急脾气,无形中自然也加剧了她老人家赴死的决心。
感觉到眼睛再睁不开,我赶紧上楼躺起来,跟着,天花板便开始旋转。
到底不是铁打的身体,偶尔生个病也算正常,只是这次的症状来得太过毫无征兆……
回来的路上曾跟海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找一找郝博,没想到转眼就有了消息。
接通,那边传声过来,“林年,人我已经带回去了,你现在是怎么打算?他真是你的朋友?我就这么关着,合适吗?”
先前的电话,我说找到他的人直接押回去关着。
谁让他竟敢找人殴打梁非白,还想让梁非白死!我说过就是我死,梁非白他也不能死!
他不该犯忌。
“他现在什么情况?”
“你们私下里就没见过面?”
“……”怎么可能见面。
那边顿了顿,口气轻松,“他没什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只是我奇怪你们都六年没见了,他现在倒也没提一声要见你的意思。”
这有何奇怪,或者他跟我都知道,过去的人不见也罢。
电话挂断前,海哥忽然又提到,“你有时间去看看翠娘,她现在骄横地完全不理我了。”
才想起来我真是已经许久没见翠娘了。
挂断电话立马便给翠娘打了去,那边接通,口气惯常的不正经,“年年什么事啊?我这忙,客人多着呢奥,你啊,真不该走,得了得了,你也不差这个钱。”
她声音朗朗,还能说能笑。
我却纳闷,“海哥说你把他拉黑名单了?打你电话不通,打我这里问,担心你呢!”
那边静默片刻,口气一转,“你以后少跟我提他,他会担心我?他巴不得我早早地消失,我这是顺他的意呢!”
原来是真闹别扭了。翠娘素来不敢对海哥胡来,两人在一块儿顶多小打小闹,像这样公开拉仇恨的,还从来没有过。
“吵架了?”
那边火气上来,撒得也直接,“没错!我们吵了!”
我冤枉地喊,“我没得罪你啊,别牵连无辜。”
翠娘在这一带是典型的女强人,自力更生发家致富,虽然渠道有点不干不净,但到底一手拉扯,没靠过人,现在由她监管江北夜总会,上边可不就是看出来她有那么点能耐,活人不怕,死人更不怕。
可她女土匪归女土匪,在海哥跟前却也从来不耍半点洋威风,她心里清楚海哥那才是真正的威猛,不仅威震山林,还权倾朝野。
最近将聂家搅得团团转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你少把我俩扯一块,我跟他没关系!我现在就问你,你是选我还是选他?你选他我马上跟你说拜拜。”
“你说真的啊?”
“选不选?不选我当你选我了。”
直觉事大,看了眼时间,“我过来找你。”
那边招呼几声客人,完了也没拒绝,“来吧来吧,反正我这儿是忙不过来了,现在的客人真会玩。”
时间已经不晚,要不是顾虑明天还得上班没时间过去,这会儿说什么也不会去夜总会。
到了地方,“江北夜总会”几个硕大的楷体字被彩灯勾勒出轮廓来,刚走进里边,入眼便一派灯红酒绿的炫彩,男男女女们手执酒杯,忘我地伴着劲歌起伏跌宕,看场面还真比之前热闹。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翠娘看到,扭着腰肢就过来拽我,“还不赶紧的,快去里边换通衣服,多少人等着呢。”
“翠娘,你和海哥……”
“啊哟,这不是李总吗,李总好李总好,店里今天新兑出一款烈酒,翠娘打赌啊,包您满意!”她走到一个男人跟前,三两句将人带到柜台。
我跟上去,有几个姐妹看到我点头笑笑,碍于身边陪着客人,没法过来与我叙旧。
翠娘忙完却是不管我,又去招呼,“高先生今天有空来?还是小锦?高先生先坐下喝杯酒,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喜笑颜开,生意兴隆。
我干脆坐到角落等她忙完,她对谁都噙一口笑,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细致周到到让每个来玩的客人都不丢面,让他们眉头紧锁着来,开开心心地去。
透过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觉得累心。
“翠娘!”我走上去,十多分钟过去了,她不理我。
转身,直接就眉头一拧,“我说你怎么还没换衣服?看到了吧,我很忙!”
“真不想跟我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都忙成什么样了,你也不帮我一把。”说着又要迎上去。
“既然你忙,那我改天再来。”
我这才要走,她却一把手将我拉住了。
“得了得了,你也别换了,楼上的203包厢,你帮我送两瓶白兰地去。”说着,将调酒师递过来的两瓶白兰地转手给我,很快又涌进人群。
我茫然站着,不知所谓。
有客人看到我,笑着走过来,“许久不见红玫瑰,你消瘦了。”
尴尬地笑点点头,他记得我,我可不记得他。
瞧了我一阵,大概看我穿扮也不像出来陪客的,男人无话可说自讨没趣,笑了笑便识相地走开了。
两瓶白兰地抓在手上,还没上楼便看到小锦,她一笑便喜欢睁大眼睛,“林年,你回来了啊?”
“找翠娘有点事。”
瞥了眼翠娘的位置,她神经兮兮道,“我跟你说,翠娘最近火气大着呢!”
看她说的,我也理解,“被她骂了吧?”
小锦点点头,做恐怖状,“何止,她连客人都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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