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庸

“皇上，焚香七日便可祭天了！”云家和尚这样说道，虽然嘴上称玄易为皇上，但并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却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有时候气质这种东西真的有些门道。

云家和尚便是那个青年方丈，年纪轻轻便成了南禅寺的住持，当真是不容小觑。不过看他这个年纪，怜儿不管是叫他方丈还是住持又或者是大师都感觉怪怪的，干脆去了那些尊称直接称呼他为云家。

云家是个好和尚也是一个怪和尚，怜儿便亲眼看见过云家偷偷藏了一只烤鸡和一坛酒，在后山上对着夕阳大快朵颐，也见过他为了一个将死的平民将最后一口粮食拿出来。

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善恶，也没有绝对的好坏，一念之差，神魔两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过现在的怜儿对于这个云家和尚可比那什么拜临九天的祭祀要感兴趣的多，以至于天天都去找云家和尚“聊天”，玄澈的脸一天比一天黑。

焚香七日同样也是斋戒七日，七日不近酒色肉，对于无肉不欢的怜儿绝对是一种折磨，但是自从焚香的第一天不小心看到云家和尚偷偷从山下买回来一只烧鸡之后，在焚香的前几天，云家和尚的禅房变成了怜儿最常去的地方，因为有肉吃。

变着花样的各种肉，煎炸烧煮蒸，除了家禽还有野味，在吃货这条路上，怜儿显然是和云家站在同一条阵线。

到了焚香的第二天，云家警告怜儿短时间之内不要再来了，怜儿有些清楚下来会发生什么，点头答应。临走之时，云家递过来一封信告诫怜儿要好好保存，不到关键时刻不准偷看，怜儿再次点头答应。

云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怜儿的好奇心再重也不敢开玩笑。

拜临九天是刺杀新南皇的最好机会，来时的路上皇家守卫护得天衣无缝，没有下手的机会。到了佛门清静之地，任何人都不准带兵刃，当然这条规矩对于那些杀手来说是无效的，一个个赤手空拳的皇家守卫反而成了危险性最小的部分。

第三天，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早晨刚打开房门便感到一股肃杀的气息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已经开始了吗？怜儿虽然没有少见过杀戮场面，但却感觉到国与国之间战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佛门见血倒是有几分大灾大难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大灾大难。

怜儿早就在自己院落的周围布满了一些小玩意儿，却是隐隐有些期盼那些杀手能够过来几个用做这些小玩意的测试品。

怜儿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是对于这鞋视人命如无物的杀手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杀手一波接一波，南禅寺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难怪拜临九天还有另一个名字——以血证皇位，这注定着南国的每一位皇都皇位下注定是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怜儿渐渐地猜到了什么，所谓的拜临九天无非就是南皇以自身做诱饵将其他杀手组织的精锐杀手吸引过来全部杀掉，这样一来，可以保证自己国家的后起之秀可以得到足够的安全成长环境。

以一国之主的性命作为赌注，南国的百年兴盛不无道理。

这件事情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没有人敢想，没有人敢以一国之主的性命作为赌注，若生则是兴盛百年，若死则是举国皆乱。

这种盛世豪赌，也就南国这群疯子敢做的出来，怜儿把自己的任务难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若是侥幸完成，回去后一定好好要补偿，如果是完不成，可能就得栽在这了。

第五天，怜儿没有等来那些杀手，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南皇玄易。

这一次，玄易是穿着黑袍便衣前来，气质上的截然不同，让怜儿第一眼就分辨出来。

“拜见皇上！”怜儿恭恭敬敬的说道。

“云家大师呢？”玄易开门见山，带着几分逼问的语气让怜儿心头一凉。

“云家大师不是在自己的禅房吗？”怜儿惊讶道，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不知道！

云家怎么会消失？莫不是下山去偷偷的买烧鸡了，这也不应该呀，玄易若是找到自己身上那就证明云家至少已经消失了半天之久，他到底去干嘛呢？

怜儿也正在疑惑，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听见玄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何苦为难怜儿，云家大师的消失想来与怜儿无关，又或者怜儿这是云家大师留下来的一个掩饰。”

“你是想彻底为她开脱？”玄易步步紧逼，这种时候，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能后退。

“她终究是我的妃子。”玄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玄易也是探了口气，收回了气势，怜儿的后背已经湿透，君王之势真是太可怕了。

君王无双，每一个君王又岂是简单之人。

玄澈这句话却是让怜儿有些感动，这种时候怜儿也不能说什么，自己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玄易终于走了，走的时候却是对玄澈说道：“好好管教你的爱妃！”

怜儿本来就有些不爽，听到这话，脸色更是不好，去你妹的爱妃，本小姐还没考虑嫁不嫁呢！

玄澈只是苦笑，回头对怜儿说道：“离云家大师远一点，他是一个好人，也不一定是一个好人，他不会害你，但他却会拖你下水。一切小心，在这里你只能信我。”

在这里，你只能信我！

这句话意味着，连玄易都不能信，可是这句话的前提是，玄澈的话能不能信？怜儿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曾经以为江湖不过那么回事儿，真正走进这个江湖才发现，杀机暗藏，步步惊心。

怜儿取出了云家大师给自己的那封信，觉得现在就是关键时刻，但想了又想，却是将信放在了蜡烛上点燃烧掉。

玄澈说的没错，在这里自己谁都不能信，玄澈也未必可信。

在这里自己能做的，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中庸之道，不偏不倚。

想要活得久，就得不要脸！

无耻者方可长远，这是南国以前一位有名的贪官说的话，这位贪官活到了寿终就寝。

怜儿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那就只能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