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他死时的惨状中久久不能自拔,没想到刚猎杀了一个人的怪物并没有就此罢休,趁我不备又将利爪伸了进来,还好紫毓眼疾手快把我向后拉了一把,怪物一击这才落空,利爪狠狠的扎进了岩缝里。
怪物见抓不到我,气的恼羞成怒连连怪叫,这才把海盗的尸体拖到一旁啃食。“快走吧。”紫毓又扯了我一下,我才晃了晃脑袋跟她向深处爬去。
爬行了足有半个钟头,我们离开了低矮压抑的裂隙才敢停下来喘息,抛弃了同伴的那名海盗安静下来神情变的很奇怪,一会阴一会阳,估计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内疚,另一方面自私心又在给自己开脱。
说实话我对生死的时候,胆怯畏死并不丢人,这是人的趋利避害的本性,最后他也为自己的自私找到了借口,低声的叨咕:“我回去也救不了他,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活着就……”
这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头顶的岩壁上突然露出了一张巨口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肩头,把他凌空叼了起来。
在他的惨叫声中我才看到头顶不止到悬着一只怪物,没想到跑了这么久还是逃不出它们的魔爪,看来我们是闯进它们的窝子了。
蝙蝠怪猎杀人的手段干净利索,第一口在肩上,第二口直接咬在脖子上,海盗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就不动了,可怪物并不满足于杀死吃掉一个人,甩头把已死的尸体甩到一旁,迅速朝我和紫毓扑了过来。
蝙蝠怪们居高临下纷纷俯冲而来,此时我和紫毓才跑出去几十米,背后已经出现了四五个黑影。我心说完了,准备掏枪做最后一搏,但一走神的功夫没留意地面,脚下一空拉着紫毓一起摔进了一个积满臭泥的水坑,更要命的是枪也摔飞了,再想找已然来不及了。
我和紫毓刚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只蝙蝠怪已经落在了我们逃跑的必经之路上了,十几秒之后我们周围已经落下了十几只大小不等的怪物,一个个瞪大了无神的眼球注视着泥坑里的我们,生怕到嘴的美餐跑了似的。
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闭目等死,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它们动手,蝙蝠怪们虽然睁着眼,但好像失去了目标,紫毓也发现了它们的奇怪的举动,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捧起了一些坑中的臭泥。
我立刻明白了紫毓的意思,我们和之前被咬死的两个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刚刚掉入泥坑身上沾满了臭泥,这层泥就是我们的保护伞,不管是因为它们讨厌淤泥的臭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我们得救了。
虽然猜到淤泥能为我们“隐身”,但我和紫毓还是不敢妄动,直等到蝙蝠怪们都飞走了,我才开口说道:“哎,又躲过一劫,多亏了这身泥。”
紫毓怕身上的臭泥不够匀称,我们两个又互相在对方身上抹了一些,即使这样我俩也没敢马上走,等了好一会才敢离开。
从裂隙中爬出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非常开阔的石窟,彻底迷失了方向,好在我们俩还在一起没有分开。
“你说郑椋他们怎么样了?”紫毓问道。
“哎,肯定不会太好,不过我敢肯定他还活着。”
“真是奇怪,那些会飞的怪物为什么看不到咱们了,这层薄薄的泥巴起了什么作用。”
我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咱们第一次看到蝙蝠怪的时候它们在睡觉,或者应该叫‘冬眠’,如此推断它们很可能是冷血动物,再看它们的眼眸,死气沉沉的,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演化,采光的作用彻底退化了。我想它们寻找猎物靠的不是眼鼻,而是热感,这一点很像蛇类,咱们掉进泥坑身上一下子被臭泥和污水沁冷,所以它们才失去了目标。”
紫毓提醒道:“那我们要注意了,身上的泥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干裂,怪物们又擅长偷袭。”
“这你不用担心,看我包里装的是什么。”我在离开泥坑的时候已经装了满满一背包的稀泥。
“你早就想到了啊,”紫毓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咱们这一路的遭遇堪称九死一生,真不知道咱们的好运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见紫毓有颓态,忙为她打气道:“咱们能活下来凭的不仅仅是运气,更多的还是靠头脑智慧,想找到建文皇帝留下的宝藏哪有那么容易啊,原本我对找到宝藏已经不抱希望了,但现在遇到僵尸和怪物这些奇怪的东西,我反而又重拾了信心,相信我总有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时候。”
“希望是吧,我们经历的怪事数这次最为离奇诡异:行动如飞的僵尸、猎杀人畜的蝙蝠怪物,不但现实生活中闻所未闻,就连古代神话志怪故事中也没有涉及到这类的题材,我们好像进入了异度空间,一个和人类文明世界相悖的特殊空间。”
“异度空间?这个名字起的好,不过……不过我们……”
“樉,你怎么了?”
我在和紫毓的交谈中无意间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一下子点醒了我:“不,我们绝对不是行走在什么异度空间之中,你还记得在石头城里指挥野兽袭击我们的那个老人吗?”
“你是说妞妞的爷爷?”
“对,就是被法迪他们打死的那个老人,你知道他是谁吗?是郑和垚的亲弟弟,郑伯沐曾经跟我讲过,他叔爷爷年轻的时候捕鱼时溺水,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可几十年后他又突然出现,不但身体状况极差而且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然后呢?”紫毓认认真真的听着。
“我查看过老人溺水的那个水塘,水塘和数条很不见底的涵洞相通,我猜他当时溺水之后被吸入了涵洞内,然后传送到了我们现在被困的山洞迷宫之中,在这里他艰难的生活了几十年。”
“几十年?他一个人有这个能力吗?这里没有吃的,只有杀人的怪物。”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总有例外,只要他和我们同样掌握了‘隐身’的技巧,怪物就失去了威胁,至于食物,”我抓住了一条正在岩壁上缓慢爬行的蠕虫说:“人饿极了什么都敢吃,不过长期吃肯定会营养不良的。”
紫毓看到我手中蠕动的虫子,赶紧捂住了嘴:“真恶心,我就算饿死也绝不会吃虫子的,也不许你吃!”
“嘿!你可真霸道,你自己不吃怎么也不让我吃,说不定味道还会很不错,我的这些假设目前看来全都成立,只有一点令我无法理解。”
“是什么?”
“老人的眼睛?”
“恩,据郑伯沐说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变成了哑巴,但却不是瞎子,正常人如果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生活几十年,眼睛的功能会逐步退化变成瞎子,而他却没有,那这几十年中他应该经常见到阳光或者其他光线,但这和我其他的推断有直接的冲突了。”
紫毓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们所探知的区域仅仅是洞穴迷宫的冰山一角,不能武断的把被困山穴和老人不盲两件事对立起来,现在我们更应该去想他究竟是怎么活着逃出去的。”
谈着说着我们再次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山洞之中,期间我们涂抹了两次淤泥以保证自身的热量不被蝙蝠怪探到,四五十个小时不曾进食,我肚子中早已饥火中烧,走路直打晃,更糟糕的是手电快没电了。
灯光在几次闪烁差点熄灭,最后只留下了黄豆粒大小的光亮,照明作用远不及心理作用了,值得庆幸的是再没有遇到僵尸和蝙蝠怪,两个人并立而行,经过一处狭窄的缝隙时,黑暗的岩缝里突然伸出了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进了岩峰里。
我大惊拼命的挣扎,但是很快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世兄,是我!”
“郑椋!”
果然是郑椋和张泰来两人,脸上身上都是黑泥,抹得像活鬼一样,原来狭窄洞道的两个各有一个凹槽,可以容纳数人,紫毓也被对面的法迪等人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们怎么样?”我稍稍稳了稳心神后问道。
郑椋苦笑了一下,亮了个相:“都这样了还好得了啊!你们俩跑哪去了,我逃出去没多久就发现你们掉队了,再找却找不到了。”
“说来话长了,你们见到了那种会滑翔的蝙蝠了吗?”
所有的人都猛的点头,看样子吃过了大亏,我数了一下人数,除了我们仨,张泰来和法迪,仅剩下一名海盗喽啰了,不用问其余的不是跑散就是喂蝙蝠了。
郑椋说:“我们被追的惨透了,刚开始人多枪多还能抵挡,可蝙蝠实在太多了,三冲两撞就把人冲散了,多亏僵尸和蝙蝠发生了混战,我们几个才趁机逃了出来。”
停了停他又说:“那些明朝官军的尸体怎么会动?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开枪怎么砍打都放不到他们。”
我心说还是别把那具四米高的僵尸王复活的事告诉他们了,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崩溃的,只是把我对僵尸的解刨结果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蝙蝠怪靠热感追杀猎物,这一点你们也发现了吧,但是这招对付僵尸灵不灵就不知道了。”
法迪现在真正是孤家寡人了,但凶狠之性不改,我看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液,估计在不久前还和蝙蝠怪们干了一仗,果然稍后郑椋说他们几个躲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已经截杀了四五只蝙蝠怪了,并割了几块它们身上的肉给我和紫毓充饥。
我和紫毓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同伴,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我睡了三四个小时后突然被一声蝙蝠怪的惨声惊醒了,原来在我睡觉的时候又有两批蝙蝠怪“飞”过了这里,但是因为数量较多他们没敢下手,最后终于等来了一个落单的,这才冲出来将其毙杀。
我见到躺在地上扑扑楞楞垂死挣扎的蝙蝠怪,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此处不是久待之地,于是让他们几个保持安静自己躲在岩缝的最深处思考了起来。
不知道沉思了多久,连紫毓苏醒都没有觉察到,最后我问他们蝙蝠怪们是不是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郑椋说:“你怎么知道的?它们都是在你的左手方向来,前往右手边,而且去的好像还很急,速度很快。”
这就对了,既然蝙蝠怪们已经苏醒,在再次陷入“冬眠”之前为了生理需求,必须尽量多的进食,我们这些肉多又好抓的猎物“隐身”之后,它们必然要外出觅食,沿着它们离开的方向走,我们出去的概率肯定会大大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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