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如果肉俑真是奈河桥畔孟婆的化身,她手中的这口黑色瓷碗里盛得肯定就是那碗‘忘情水’!让我看看……,”说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肉俑伸开的双臂尽头,“果然有半碗液体!”
下面的紫毓和郑椋全都傻了,郑椋竟然傻乎乎的抬着脸问我:“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啊!不对,先把这碗汤运下去!”
肉俑身上啥都没有,我只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系上袖口把碗放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轻轻把衣服放了下去。
郑椋和紫毓就行接圣旨一样,双手捧着生怕溅出一丁点,最后剩下我已经赤条条的了,肉俑怀里光滑,想爬回到他的肩背是不可能了,怎么办?只能像走钢丝一样找到肉俑手臂的尽头,然后跃下去。
我颤巍巍的走到肉俑手掌的位置,向下一看,乖乖!离岸边还有两三米远,周围全是毒水,这样是掉下去……!
郑椋见我犹豫不决,喊道:“别多想,以你的身体素质闭着眼一跳就过来了!”
“去你的!接住我,我跳啦!”
的确如郑椋所说,三米的距离不算远,即使不用助跑我也很轻松的跳到了岸上,不过多少受了心理作用的影响,跳的有点近了,再岸上晃了几晃终于还是站稳了。
也就在我刚站稳的同时,河中的肉俑,也可以说孟婆,迅速的沉入了水中,河中随即冒出了一串串的气泡,最后升起了一缕青烟,涟漪散去河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席地而坐,把孟婆汤放在三人中间的空地上,开始讨论。
紫毓比较谨慎,她第一个说道:“我们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凭老胡的猜测和一张阴间水陆图就推断这里和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相似,目前所有的努力都是鉴于这个想象的基础上的,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现在孟婆汤有了,转世投胎的下一步是什么?”
“喝下去!三个人都喝,还是先拿一个人试试。”郑椋面无表情的说道。
喝下孟婆汤才能转世投胎,这是轮回必须经历的一环,可是这个汤有副作用,那就是失忆,忘记今生所有的记忆,忘记爱人、家人和脑中的一切。这个代价对我们这些未死之人实在是太高了。
郑椋的话像一把尖刀,同时刺中了三个人的心脏,有位哲人说过:“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无所有,离开时带走的只有记忆。”如果失去记忆,我们就如同流离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在人们的观念里忘记所有等同于死亡,甚至比死亡还要可怕。
如果我失忆了,不但面前的爱人我不认得她是谁,家中的父母、我的朋友都形同陌路,我二十几年的生命中所发生的事全都抹去,那我以后的生活肯定是生不如死。
紫毓脸上也挂住不了,低着头轻轻抽泣:“我妈妈去世的早,她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了,我每天都在努力的回想她,让自己记住她的模样,还有我爸爸,他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还有你,我也舍不得!我不要失忆,不要!”
“我喝!世兄!”
我和紫毓同时看向了郑椋,而且我发现郑椋的表情很坚决,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郑椋,你倒是看得开,这碗汤喝下肚你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再说台湾和大陆那么多家产你不要啦!”
郑椋苦笑了一下:“家产?我从小就没有钱的概念,有和无都一样。有一些苦涩记忆始终占据在我的大脑里,想甩都甩不掉,现在是个机会,你说世上还有比这再好的忘情水吗?”
“别冲动,万一碗里不是什么‘忘情水’,而只不过是一碗变质的臭水呢?喝了会拉肚子的!”
“嘿!世兄,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等会我把在瑞士银行的账户写给你,下半辈我就指望你养着我了!”
“这……”我无奈的向紫毓求救。
“郑椋你究竟有什么往事,非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值得吗?”紫毓挡在了黑色瓷碗的前面。
郑椋沉吟了片刻,突然笑了:“是个机会!嫂子你别拦着我,记忆是可以找寻的,到时候你们再想办法帮我把记忆找回来,实在找不回来也无所谓,从零开始也不错。要不怎么办?你俩这么粘,舍得把对方忘了吗?让你们生离死别我可承担不起那个责任,还是牺牲小我成全你们大我吧!”
我怒道:“酸什么你!刚才我没敢直说是怕吓着你,这碗是从哪来的?是从河水里升起来的,万一里面盛得是毒水怎么办!喝完你两腿一蹬躲清净去了,你倒是彻底失忆了,我俩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行,不行!”
“你俩别那么激动好不好?”郑椋笑着安抚我和紫毓的情绪,先把我按坐在地上,然后又去和紫毓解释。
我立刻回过味来了,不对!郑椋的眼睛里闪烁有光,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紫毓,拦着他!”
可是已经晚了,郑椋假意和紫毓说话,趁她不注意一点点挪到了紫毓的背后,也就在我喊出:“拦住他”的同时,郑椋一个海底捞月就把地上的黑瓷碗捞到了手中,不待我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仰头就把碗里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我和紫毓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郑椋,你小子……,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我试探性的问道。
郑椋眨了眨眼,又砸吧砸吧了滋味,说:“有点苦,喝起来比看起来显得稠。”
“没啦?”
“没了。”
“我X,白担心了,你小子再敢擅自行动我可要动用家法了!”
郑椋连连告饶,最后三个人又坐回到了地上,大眼瞪小眼,只不过现在三个人中间放着的瓷碗变成空的了。
过了许久还在紫毓打破了僵局,她问郑椋:“郑椋,你到底想忘记什么啊?是个女孩吗?”
我说:“都饿成这样了,你好奇心还这么大啊?女人啊!没法说!”
“问问怎么了!我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饿了!”
郑椋苦笑了一下:“嫂子,你比娱乐新闻的花边记者还要八卦,好,我说,的确和一个女孩有关……”
紫毓没想到郑椋真的肯说出心事,急切的追问郑椋细节,“她……她……”可郑椋却像卡住的磁带一样,“她”起来没完了。
“紫毓离他远点!”紫毓并没有注意到郑椋的变化,而我这个角度看的很清楚,郑椋的眼神开始迷离了,不似平日里的忧郁,眼膜上好像蒙上了一层纱布,没有一丝灵光。
我拉开了紫毓,把她保护在身后,郑椋也停止了卡带,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喂,喂,郑椋,你小子别吓我!”我捡起了一块银锭砸向了他的手臂,这一下应该很疼,可是郑椋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胡樉,郑椋这是怎么了?”紫毓小声的问道。
“还能怎么了,忘情水药力发作了呗!不过别担心,应该不会有危险。”其实我是在骗紫毓,谁他妈知道有没有危险,这里处处都透露着邪门,让人防不胜防。
我们不敢上前,只得不停地呼唤郑椋的名字,希望他给点反应,然而郑椋的回应却让我们毛骨悚然。
郑椋先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猛地回头,用他那双已经没有黑眼珠的眼死死地盯着我们,然后把自己的双手放到了眼前,发出了阵阵如夜猫子叫般的凄厉笑声。
我心说:“坏了,郑椋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虽然我不信鬼神,但几年的考古生涯和最近两年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些事是不能用常理和普世的观念去解释的,比如离魂症和中邪,当事人对自己的行为意识失去了控制,该类症状发作的原因不详,科学也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解释,而我更相信他们是受到了致幻药物的影响或是得到了某种特别的心里暗示,让他们相信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被特定的人(神)所附着控制,导致行为异常。
好在郑椋没有做出危害我们的行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不过郑椋的怪异举动并没有就此结束,还未等我和紫毓做出进一步的反应,他竟然快步向着忘川河的下游走去。
我见她走得决绝,知道其中定有什么原因,忙对紫毓说道:“跟上!看他带我们去哪儿?”
紫毓对郑椋的举动非常担心,问我是否现在想个办法把他唤醒,以防他做出什么傻事。
我说:“别啊!就一碗汤让他抢着喝了,你现在把他叫醒就不前功尽弃了吗!再等等,我们跟紧点,有什么危险好及时制止。”
忘川河在山洞中流经的并不远,向下游走了十分钟郑椋已经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忘川河水从这里流入了黑色的大涵洞从而进入地下,从洞内震耳欲聋的的轰鸣声可以推断出河水的流速非常惊人,水势之狂不要说河水有剧毒了,就算是无毒的普通河水,我们也不一定有命活着游出去。
郑椋在离河水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盯着河水呆呆的发愣,我以为他在想出去的办法,没想到他做出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郑椋居然毫无畏惧的迈步向河中走去,眼见着一只脚就要伸进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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