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静下来之后我试着在水里游动了几下,水温远低于环境温度,在手电光下看的很清楚,不是黄色的毒水而是墨绿色,刚才呛水的时候喝了几口,不咸应该是淡水,又试着向更深处潜了下去,结果下去十几米都摸不到底,我就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黄泉”的影响范围了,重新回到了迷宫洞窟的系统里。
井下的水面只有两间屋子大小,狭窄井壁在我顶上方十数米的地方突然变宽,再想上去除非我会飞,不然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在这种绝境下,要换二一个人估计早吓哭了,可我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坚定了这儿就是出路的信心,毫不犹豫的对上面的紫毓和郑椋发出了信号,让两人下来。
至于为什么如此轻率自断退路的通知二人下来,说到底还是有点“拉垫背的”的心理,但是当时我是不会承认的。发完信号后我就彻底把这事丢到了一边,打起了手电四下查看,过了足足五分钟,我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了,想出言提醒,但是话可以省了,因为两个人已经和我一样,在同一位置尖叫着先后掉进了水里,还好不是一起,不然下面的一个肯定给砸死了。
郑椋露出水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操,你又是故意的!”看完四周的环境后紧跟着又来了句,“让你坑死了!”
我把紫毓拉上岸时,她还有点蒙,问我这里是哪儿,郑椋抢着答道:“这是井,我们仨是井里的蛤蟆,这不都泡着呢吗!”
“滚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彻底摆脱了死亡的‘轮回’,重新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恩,只不过位置有点偏。”
“不是有点偏,是偏大了!”紫毓也有点生气。
我说:“地方是不太好,不过水中别有洞天,等会我和郑椋下去瞅瞅。”
郑椋正在拧干身上的衣服,一听我还要拉他下水,当时就不干了:“要去你自己去!我**凡胎比不了你个吃风喝烟的主,人再抗折腾,也该有个极限吧!”
我笑了:“这才到哪儿啊,你不去拉倒,到时候打开盒子金牌可归我保管!”说着我用手在身上泼了点冷水,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刚要潜下去,水面上突然又炸起了一个水花,郑椋跟着跳了下来:“那个……,金牌的事,回去再商量。”
深井下的水清的好像一眼能看万里,当然这建立在白天,而且你目力足够的前提下,但是即便在光线如此暗淡的情况下,我仍然能看到三到五米以外的东西,两个人几乎可以一次就扫视几米深的水层。
在潜到七八米的时候,郑椋突然碰了碰我,指着他那一侧的岩壁重复做着同样的手势,神情还很激动。
但郑椋的手势却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双手拇指食指对掐成圆罩在眼睛上面,其余的手指不停地弯曲,这不是“光源”的意思吗?
我还给了郑椋一个问号,郑椋更急了,可身处水中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最后见我是在是不开窍,干脆抓住我潜水服的领子,把我牵引到了岩壁的边上。
原来岩壁不起眼的地方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洞,而仔细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洞的尽头竟然有光亮,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是日光,因为只有太阳才能发出那种让人感到从内向外温暖的光。
由于过度兴奋,我和郑椋都忘了闭气,嘴里冒出了成串的气泡,我还好一点,郑椋就不行了,连忙给我打了个手势,然后迅速上浮回到了水面上。
我暗自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气还很长,还可以憋一会,于是一踩水钻进了洞里,水下暗洞入口窄,可深入几米后水域开始成倍增长,看样子这里是一条庞大的地下水系的分支,又游了一段地下水洞的庞大更加显现了出来。
我已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因为头顶脚下身前背后三百六十度全部都是漆黑的水域,我甚至产生了掉入外洋深海海沟的幻觉,然而和暖的阳光就在目力可及的前方,我是多么渴望能够重新沐浴在其中,可是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行,决不能再向前了,不然很有可能连来路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我犹如触电一般,立即掉头以最快的速度划水潜回到了竖井中,分开水花露出水面的一瞬间身体突然感到史无前例的累,累到骨子里,近在咫尺的岸边我都费了好大力气,几乎爬不上岸。
潜水非常消耗体力,我们现在过度饥饿,身体透支严重,还好刚才郑椋有自知之明回游的及时,不然肯定出危险了,这种冒险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我们必须一次成功穿越最后的一片黑暗水域,回到我们熟悉的世界里去。
“阳光,胡樉,你真的看到阳光了吗?”这个问题在我露出水面的时候紫毓应该就想问了,但她一直等到我呼吸调整均匀了,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在我眼中紫毓的表情是那么复杂,惊喜、激动、不敢相信、甚至还有恐惧,但我点头之认可之后,紫毓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竟然有恢复到了心如止水的平静。
“世兄,你游了多远,离出口近吗?”郑椋也累得虚脱了,弯着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游进去了几十米,远处光线的光圈丝毫都没有放大的迹象,如此推算距离起码在一公里以上。”
“什么!”郑椋一下子坐了起来,“那么远,不换气是绝对游不过去。”
“我们还有两套便携式的潜水装备,希望还没坏掉。”紫毓从背囊中取出了我们在法迪和那名海盗喽啰身上找到的潜水设备。
我接过来用手掂量了一下,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分量太轻了,除去氧气罐自身的重量,我几乎感觉不到还有氧气,瓶中剩下的氧气能够每个人吸几口,恐怕只有天知道,说不定两个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人吸几口。
郑椋也试了试氧气瓶的重量,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是潜水方面的半个专家不会不知道氧气不够用,他保持镇静只是不想引起紫毓的恐慌,现在只能向紫毓隐瞒事实了,而这个隐瞒很可能是永远的。
我随便选了个氧气瓶,故作镇定的说道:“这样吧,老办法,我和紫毓用一个,郑椋你背一个打头阵。”
“那不行,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打头阵,轮也该轮到我和嫂子一起了,我保证不占便宜!”郑椋把两个氧气瓶都抢到了手里,然后把更重一点的那个扔给了我。
紫毓看不懂我们在做什么,其实我们是在谦让生命,命中注定我们中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问独用一个氧气瓶的人存活下来的几率更高,可紫毓即使自己背着氧气瓶也肯定游不出去,所以我决定和她走完最后一程,让郑椋活着出去,可他却不领情,他希望我活下去。
结果我们俩一争,聪明的紫毓有点起疑了,以她的思维能力肯定不难猜到我和郑椋的勾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别争了,我和紫毓一起,秘盒可也不轻,郑椋你可背好了!”
说罢不给郑椋机会争辩,也不给紫毓时间思考,拉着她的胳膊就去水边做准备运动。
紫毓的潜水功夫是临时逼出来的,连二把刀都算不上,正常游水还好,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呛水、呼吸器脱口、过度吸氧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所以我再三叮嘱她应该注意的动作,却没有过分提醒她减少换气量。
郑椋换上了潜水设备,背包反挂在胸口里面装着建文帝遗留下的秘盒,这时候郑椋的脸色就没那么镇定了,时不时的看向我,想说话却总是欲言又止。
我见时机成熟,把剩下的一个氧气瓶背在紫毓身上,在平时如果出现二人共用一套潜水设备的时候,几十斤的装备都是我来背负,现在一反常态其实已经很蹊跷了,可是紫毓的大脑已经被“出去”的兴奋和喜悦占据了,一点都没有向那方面去想。
“潜下去之前猛一下一口气,尽量节省氧气的消耗,明白吗?”我最好一次替紫毓检查了氧气背带和呼吸嘴。
紫毓点头标示明白,郑椋已经受不了了,率先潜进了水里,冰冷地下水能降低人的兴奋度,使人保持清醒,虽然体力和精力都不如以往,但我卯足了劲一口气竟也游出去了上百米,在我换第一口气的时候紫毓已经呼吸了七八口了,而郑椋我早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想他是“逃走”了,他不想看到一些东西选择了逃避,不过这样也好,我心里也会好受些,谁也不喜欢直播死亡给别人看。
随着不断的深入,我之前一公里的推断彻底被推翻了,毫无生还的希望我反而游得更随心所欲了,拖着紫毓还游得飞起,后来为了省气她干脆就不游了,如果就怎么下去说不定再来个一公里两公里的我们也能游过去,可是暗洞中的地形在这时突然有了急剧的变化。
我们剩下的唯一光源在郑椋手里,这小子又不在身边,我和紫毓只能靠最远处的阳光为参照物来保证前进的方向,可谁曾想到大的上下不着边际的地下洞穴水体中我们居然会碰到障碍物。
我一只手拉着紫毓一手拉着紫毓,头眼的角度不正,竟然一下子撞到了一根柱状的坚硬物体,那是一根钟乳石,粗可环抱,长的看不到尽头,笔直插进更深处的幽暗水域中。
我游水时用的力气并不大,没想到这一下却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被我撞到的这根钟乳石晃了几下竟然从中间断裂开来,带着一串气泡迅速下沉不见了踪影,这一切只发生瞬息之间,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正在盯着深水处发愣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了强烈的压迫感和冲击水流。
我心知不妙,出于本能抬头向高处看去,结果惊得差点吐光了肺中所有的空气,只见一根更尖细钟乳石正快速的朝我俩所在的区域掉落下来,眼见着就到了。
还好我反应及时第一时间推了紫毓一把,钟乳石插着我的鼻尖划了过去,紫毓则被钟乳石下坠时产生的暗涌吸下去了两三米,才惊魂初定稳住了身形。
然而更多下坠的钟乳石像雨点一样密集的袭来,我想去保护紫毓却苦于被不断掉落的石块阻拦,眼看着紫毓被乱流越卷越远,最后彻底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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