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虽不能伤及娃娃鱼,却减慢了它撞击舟船的频率和力度,朱炯刚和郑钧合力推下一箱铁器,砸得娃娃鱼身子一抖,这时就看到吴洞主晃晃悠悠从舱里抱出了一个圆木桶。
木桶看样子不轻,吴洞主虎背熊腰抱着它都很费劲,好不容易挪到了船尾吴洞主就想把桶扔下去砸娃娃鱼。却被胡清风拦住了:“吴洞主,桶中装有何物?”
吴洞主把木桶往船上一放,大口喘着气说道:“不知道!死沉死沉的,累死老子了!”
胡清风上前看了看,又问了问,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桐油!是桐油!我们有救了!”
朱炯第一个明白了胡清风此话的意思:“用火攻!”
“对!烧不死它,也能吓走它!郑老弟,速速取火把来!”胡清风大喊道。
“火把在此!胡兄,倒吧!”
胡清风迅速用刀撬开木楔,把整整一桶桐油倒在了银鳞娃娃鱼的背上,然后扔下了火把。
随着“噗”的一声,火焰冲天,银鳞娃娃鱼即便长有硬鳞也经不住大火烧灼,庞大身躯在水中扭曲翻滚,发出了阵阵低沉的哀鸣,胡清风油料倒得太多把整个河面都同时引燃了,火苗也窜进了舱里,好悬没把吴洞主烤熟。
众人忙于救火,等火势熄灭后再看银鳞娃娃鱼,已经踪迹不见。
“死没死!”吴洞主胆怯问道。
沈七妹厌恶他至极,没好气的说道:“你下去看看便知!”
吴洞主看着仍在燃烧着的江面,咽了口吐沫不敢再废话了,“大伙注意,银鳞娃娃鱼乃是妖物,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当心它前来报复!”
灵虚上人话音刚落,银鳞娃娃鱼被烧焦的背后再次露出了水面,烧伤的剧痛使得它发了狂,它好像感觉用身体把船撞翻的速度太慢,于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去啃咬船体。
它每咬一下,船体就被撕下一大块,用不了几口船必沉无疑,这次连一向稳重的朱炯也慌了,银鳞娃娃鱼巨大而生满刀锯一样的利齿,看得他遍体生寒,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目前这种情况下只有灵虚上人还保持着冷静,他看着银鳞娃娃鱼的大嘴,若有所思,须臾间好像顿悟到了什么,突然大喊道:“桐油,还有桐油吗?”
“有,好像还有一大桶!”听了灵虚上人的话本意闭目待死的吴洞主又睁开了眼。
“速速拿将出来!”
这桶桐油比之前那桶还要大,吴洞主一个人干脆抱不动,只好和郑钧二人抬了出来,灵虚上人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单手举起桐油桶,朝着银鳞娃娃鱼的大嘴倒了下去。
但那银鳞娃娃鱼不愧是成了精的妖物,一闻到桐油味就想起了刚才被烧的情形,滋溜一下钻进了水里,不一会又从船的另一侧冒了出来,继续大肆啃咬。
这下灵虚上人也见了汗,娃娃鱼飘忽不定对不准它的嘴,就没法从内部将其烧死,正彷徨间灵虚上人看到了甲板上的那半截尸体,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计策。
“你们几个快把油桶绑在那船夫的尸体上!”灵虚上人说罢将油桶放倒在了船上,自己则挥动撑船的竹蒿去戳娃娃鱼的巨口。
娃娃鱼皮甲坚硬如铁,可嘴里都是嫩肉,灵虚上人运上十层力挥舞的竹蒿好比使一杆钢枪,顷刻间就在它嘴里开了七八个血窟窿。
银鳞娃娃鱼何时吃过这等爆亏,再加上口中鲜血的刺激,更加狂暴了起来,“你们还不动手!”灵虚上人见几个人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动了怒。
胡清风等人虽搞不清他的用意,但为了保命只好照办,剩下的那个船夫见几个人要动同伴的尸体,立刻冲了上来:“几位大侠,使不得!张大哥死得惨呐!家里人指不定多痛心呢,咱们把尸体留下多少也算个交代!千万不能扔下他啊!”
“去你妈的!交代个屁!快给老子撑船去!”吴洞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那船夫不依,抱住同伴的尸体不撒手。
“小哥!你想想如果船沉了,你的朋友也逃不过葬身鱼腹的命运,还不如做一下牺牲,我们能活着回去自然会给他家里人交代!为了一具尸体送命,值不值啊!”
胡清风的一席话点醒了那船夫,他含泪松开了同伴的尸体,众人这才把油桶和尸体绑在了一起。
“成了,道爷!”
灵虚上人听到众人呼喊便知事成,抢过绑着油桶的尸体照着银鳞娃娃鱼的巨口扔了过去,银鳞娃娃鱼贪恋人肉已久,苦于久攻不下,突见一个人掉落了下来,大喜之下不待细看,连人带桶一口吞入口中,上下颚一咬只听“咔嚓”一声,尸体和油桶登时咬得稀烂。
朱炯在旁苦候已久,见状立即投出了手中的火把,银鳞娃娃鱼瞬间就被冲天的大火所吞没,身体扭曲翻滚,不断在水中潜入潜出,然而外皮上的火好灭,怎奈身体内部也烧灼了起来,银鳞娃娃鱼发出了凄厉的悲鸣,挣扎了一炷香的时间彻底变成了一节焦炭,内脏烧成了灰烬。
鱼尸完全浮出了水面,众人这才看到了它的全貌,算上尾巴足足有七八丈长,四足阔如百年树桩,怪眼圆翻长舌烧的焦黑突于唇外。
众人对银鳞娃娃鱼畏惧已深,它死后很久都没人敢靠近,“爹,船快不行了!万一这河里不止一只银鳞娃娃鱼,咱们可再没有桐油了!必须早点靠岸!”
沈七妹这一提醒大伙在从刚才的殊死搏斗中醒了过来,船已经是半沉状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严重透水而沉默,众人本事虽大,但在水里别说再遇到一条银鳞娃娃鱼了,就是一条粗壮的水蟒大蛇都难应付。
灵虚上人点点头,先纵身跳到了银鳞娃娃鱼的尸体上,用利刃割取了数片坚硬的鳞片,然后跃回到船上吩咐船夫快开船。
众人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去,银鳞娃娃鱼虽然被大火烧灼了许久,但鳞片依旧坚硬如铁,郑钧取来河水轻轻擦拭,立刻泛出了银子般的亮光。
“银鳞娃娃鱼的鳞片能避水火,刀枪不入,乃是制作盔甲的上佳原料,一件银鳞胸甲可值千金,这里总共十四张大如铜盆的鳞片,人人有份。”
吴洞主是识货的行家,刚才见银鳞娃娃鱼刀砍不动枪扎不透,早就垂涎于它的鳞片了,但是自己没本事不敢去割,现在一听十几张鳞片中还有他的份,脸上当即乐开了花。
别人自重身份不愿争抢,反倒便宜了吴洞主,他上去捡了两片最好最大的藏进了包袱里。
朱炯没要自己的那份,选了四片鳞甲送到了船夫手上,“小哥,这四片鳞甲可低千金,你拿回家去变卖了,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干这危险的行当了。记住你只可取两片,另外两片送于张船夫的家人,切记,人不可贪欲过盛!”
船夫接过四片银鳞娃娃鱼鳞片,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流着热泪一个劲的给朱炯叩头,口中更是“恩人”,“活菩萨”叫个不停。
“行了行了,头也磕过了,菩萨也喊过了,还他妈不去撑船!”吴洞主有点心疼朱炯把四张价值连城的鳞片送给了船夫,但又不敢言明,只好把气都撒在了可怜的船夫身上,谩骂不止。
沈七妹一向看不惯他欺凌弱小,见他粗话连天更是气恼,于是偷偷将吴洞主的包袱扔进了河里。
胡清风朱炯瞧见了都忍不住掩口而笑,不知吴洞主发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棚船被娃娃鱼咬坏的地方涌入了大量的河水,船体变得异常沉重,仅凭剩下的一个船夫很难让船前进,灵虚上人见状脱掉了长衫拿起竹竿到船尾和船夫一起撑船,看他熟练的手法和黝黑的肌肉,真像一个常年使船的老水手。
剩下朱炯等人全跑进船舱,用盆、桶把舱中的河水倒回到河中,干的可谓热火朝天。
朱炯这才注意到,舱中他们带来的物资和药品都放在了高处,只有一少部分被水泡了,而船夫私带的货物和船上的日用品全都在刚才的搏斗中被拿来当武器用了。这不得不说是吴洞主的功劳,他是为了讨好众人才特意这么摆放的货物。
继续向前行驶了不到二里地,船舱里水深的已经没法待人了,漏洞太多,用盆舀水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
舱中的朱炯胡清风等人一边忙着把物资搬到甲板上,一边询问灵虚上人该怎么办。
对此灵虚上人也是一筹莫展,正在这危急时分,船夫小哥突然指着一片芦苇荡激动的喊道:“陆地!有陆地!”
众人的心为之一振,果然在一片不甚茂密的芦苇荡中显露出了一片滩涂,灵虚上人大喜,喊道:“把船靠过去!准备登陆!”
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能爆发出比平时高很多的能量,船夫泼了命的撑篙,终于将船冲上了浅滩,众人迅速跳上岸合力将船头拉到了陆地上,这才疲惫的倒在地上休息。
灵虚上人也真累了,拔掉了上衣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修为像他那样高的人,内力都是绵绵不绝的,除非遇到紧急情况调息不匀才会出现气结的情况。
朱炯第一次见灵虚上人如此狼狈,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他,只一眼就看到了他前心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朱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剑疮就在心口的正上方,宽半寸长两寸,时隔几十年了依然清晰可辨。
朱炯暗自佩服灵虚上人师父的剑法精湛,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又快又准,哪怕再偏上半分,焉有他的命在。
灵虚上人调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恢复了精力,立刻指派朱炯等人上船将物资搬运下来。
朱炯嘴上虽未反对,但是站起来之后却是两腿发软,平日里有举鼎拔山之力现在都使不出来,拿几包药材怎觉得由于铅块般沉重。吴洞主更是骂骂咧咧,不过此人修的乃是硬气功,搬货运物是个好把式,一个人顶仨,不多时船上能用的东西都给搬了下来。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