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急的在屋中直转圈,他担心掌握在对方手中的沈七妹等人,万一蛮六破拿他们出气怎么办?
“朱小子,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人这不还没死么?”灵虚上人坐在桌旁喝着茶说道。
朱炯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疯狂的老头子了,没好气的说道:“您还有心思喝茶?一会儿蛮六破给你要老婆孩子,看你拿什么给!”
“是啊,道长,万一惹恼了蛮六破,他带人强攻进来怎么办?”老掌柜也后怕的说道。
“非也!换作你的老婆孩子被人劫持,即使你有再大的把握强攻得手,也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险,蛮六破一定会亲自出面来谈判,我自有办法说服他给咱们时间,到时候还他一个囫囵个的媳妇和一个健康的闺女,他不但不会为难儿媳妇她们,还要把咱们当恩人。”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姑娘的病情渐渐稳定了,但是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夫人一直在床边抹泪,这也难怪,毕竟姑娘久病之身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老道的一副药虽然是对症下药,可毕竟不是仙丹,要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把姑娘的病调理好。
朱炯他们挟持蛮六破妻女之后,分星寨就乱套了,楼里屋外人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不过朱炯却发现这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并没有人去指挥他们,也没人要求谈判或是拿沈七妹他们作要挟,总之他们很希望救出这对母子,却没人敢下决定拿主意。
“奇怪,蛮六破这么沉得住气!四个时辰了还不肯露面?”朱炯奇道。
老道原本在闭目养神,听了朱炯的疑问睁开了眼:“朱小子,你没发现寨中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么?”
朱炯点头说道:“能感觉到,但是又不知道毛病究竟出在哪儿?”
“你也到过湘西的几个苗寨,苗寨中的政权架构也该有所了解,除了寨主,还有主事的几个大巫、武长,这些人你看到了吗?”
朱炯恍然大悟:“真没有,一个地位高的首领都没见到!”
“哼,我敢肯定蛮六破和分星寨所有的高级首领目前都不在寨中,除了时疫目前苗疆可能出现了更大的危机!”
“何以见得。”
老道接着说道:“寨子里出现了时疫这种大事,寨主和一众首领却都不在这还不奇怪?而且你发现没有,寨子里的男人也少很多。如果我所料不差,分星寨的要么和别的寨子发生了严重的械斗,要么就是受到了外族入侵,这才导致所有的精锐力量都不在相对安全的寨中。”
朱炯听罢点头道:“道爷说的有理,朝廷一直视三大苗寨为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利用苗地爆发时疫实力削弱的时候派兵讨伐!寨子间的械斗,这种可能倒不大,蛮六破身为三寨总寨主,以他的威信调停部族间的内斗不至于带那么多人。”
“总之咱们赶得这个时机真不巧,寨子出现了巨大变动,把吾一切的安排都打乱了!先不要想旁的,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外面的人迟迟不采取行动应该是在等蛮六破回来,一旦他回来咱们的正面交锋就开始了,小子!打起精神来!”
结果这一夜蛮六破也没来,朱炯两天两夜不曾合眼,现在又强打精神熬了一夜,黎明时已经油尽灯枯,眼皮直打架。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朱炯立即从昏睡中被惊醒了过来,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缓慢而有力,踩得硬木楼板咔咔直响,而且脚步似乎还带有一种特别的穿透力,每迈出一步朱炯的心脏就好像被猛击了一下。
“注意,点子来了!”灵虚上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拿着!”说着他扔给了朱炯一把短匕首。
“架在他闺女的脖子上!”老道用唇语对朱炯说道。
这让朱炯大感意外,门口到床边起码有三丈多,然而以老道的自负竟然怕人质被夺走,可见对方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不久房门前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人好像在训斥门口蛊婆卫士,不一会这些人竟纷纷下了楼,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了刚到的这一个人了。
“里面的朋友,我是蛮六破!我现在进去,请不要伤害我的妻女!”来人真的是三大苗寨的总寨主,大名鼎鼎的蛮六破。
蛮六破的夫人听到了丈夫的声音,急喊了一嗓子,朱炯不清楚她喊的是什么,但是这一嗓子让蛮六破失去了刚才的风度,不等屋里的人答话一下子闯了进来。
“去把帘撩开!”灵虚上人拍了正浑身发抖的老掌柜一下。
老掌柜哆里哆嗦的撩开了挡住里外间的帘布,双方一下子都暴露在了对方眼前,只见门口站定一个中年苗汉,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出乎朱炯意料的是他的个子,竟比自己矮了足足一头,不过从他一对放光的眼珠和腰间挂的大两号的苗刀不难看出此人有举鼎拔山的硬功夫,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力气是从哪来的。
夫人见到蛮六破情绪比较激动,但是出于母爱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女儿,只好流着泪看着自己的丈夫,蛮六破看着哭成泪人的妻子和生死未卜的女儿,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他强压着怒火对灵虚上人抱拳施了个汉礼:“朋友,为何掳我妻子,困我女儿,欺我分星寨无人么?”
老道还了一礼,然后讲如何为他女儿治病需要时间,不得以才困住二人,其实是为了救人。
老道解释完,蛮六破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但是言词依旧强硬:“你们汉人都是坏心肠,借口为我寨民治病,却害死了好多人,包括我唯一的儿子,休想让我相信你们!识相的速速交换我的妻女,或许我还会放你们一马,不然休怪我杀人不眨眼!”
老道听完大笑不止,他为了压制住蛮六破的气场,故意卖弄自己的功夫,一声长啸经久不歇,长达一刻钟的时间,震得人耳膜都要裂开了。
蛮六破真被老道的绵长淳厚的内劲唬住了,原本他还有出其不意夺回妻女的想法,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道笑完便盯住了蛮六破的眼睛,蛮六破毫不退让的和他对视,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二人却在不经意间展开了较量,心理、气、精神的较量。
朱炯关注着这一场顶级对决中二人的每一个细节,发现二人势均力敌,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半个时辰都不眨眼,到最后他也没能看出究竟是谁赢了。
只听老道先开口说道:“总寨主,你让我还你妻女,我一定还,但不是现在。给我些时间,我证明给你看,汉人的医术绝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蛮六破身躯一阵,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好!我就给你一天时间!明日子时你再不放我妻女,我就算拼个家破人亡也定将你们碎尸万段!蛮六破说话算话!”
说罢他一转身就要走,在离开房门的时候,他撇过了半张脸对自己的妻子说了句话,得到了夫人的答复后他飘然而去,留下朱炯心脏还在狂跳。
“蛮六破让她妻子准备自杀!”老掌柜突然说道。
“你懂苗话?”朱炯奇道。
“嗨,我一年中得有七八个月都在苗地贩药材,不会说苗话才怪!”
老道问道:“他夫人怎么回答的。”
“女儿怎么办?”
“无量天尊,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子,你再去熬药!记得这次毒蝎草的用量减半。”老道交代完又要给姑娘用针,好在这次不用扒光衣服了,不然蛮六破的夫人当场就得羞恼死。
朱炯抓好了药,提壶下楼打水,结果一下楼他就愣住了,原来沈七妹他们在院子跪了一排,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两个手拿大刀武士,蛮六破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当场就会脑袋搬家。
朱炯和沈七妹眼神交汇,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朱炯傻站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平稳了心血,对自己说不可儿女情长,还有还有正经事要做。
于是一狠心一咬牙,低头跑出了院子,打水回来也未再看她一眼。当他煮上药的时候,老道和掌柜已经先后为姑娘把了脉,从二人的表情上朱炯感觉到了担忧。
“药起效了,毒素也未扩散!为何这孩子仍不睁眼呢?”老掌柜摸着胡子愁道。
老道说:“我扎了她七针,针针都是要穴,平常人别说七针了,两针下去非得蹦起来叫吗不可,难道这姑娘瘫了?也不像啊?没办法,只能求老天开恩让这姑娘在子时前醒过来,不然……”
朱炯一听连老道都没辙了,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喂姑娘喝了药又下楼向卫士要了些饭食酒水,几个人胡乱吃了些东西然后坐在椅子上熬时间。
蛮六破的夫人经过大半天的接触,发现他们三个不是坏人,畏惧也打消了三分,吃了朱炯送上的干粮头一次主动对他说了话。
“她说谢谢。”老掌柜翻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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