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要过了紫毓的小镜子,对着火堆去看自己的眼睛。果然眼白里掺入了不少青色的血丝,一条条的通向瞳孔,瞳孔在血丝的包围下都显得混沌了,不但眼睛里,我发现指甲的青色更加明显,我越看越心惊,似乎感觉自己皮肤的颜色也在变。我扔掉了镜子,去看他们的身上,和我一样。
我终于明白监工所写的“溶入山洞里”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在山洞里待的久了,身体受到某种物质的影响,血液就会发生异化变成青色,然后是肌肉,最后是大脑,甚至灵魂都会被奇异的青色物质所霸占。即使我们能想到出去的办法,也会因为无法适应阳光下的生活而留在洞里,怪不得不杀死我们,还不断给我们出难题,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变成只能生活在黑暗里的怪物!
这太恶毒了,比直接杀死我们恶毒一百倍!这里的生物和洞外差异如此之大,应该就是这种奇怪的变异有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而且还会以怪物的身份活上很长一段时间,想到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两具男尸可怖的样子,我全身发起了抖来,眼前似乎出现了成千上万紫色的“行尸走肉”,正在用干枯的身体扛着木料砖石修,建着山洞中的座座殿宇,简直是十八层地狱!
二毛愁的不停地在殿内踱步,问我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到底在洞里呆多久就出不去了?”
“这个不清楚,不过变异是从血液开始的,我估计一旦眼睛完全被青色占领,咱们就别指望再能出去了。”
“那你们还傻呆着干嘛!老子仗还没打完呢,没空在这鬼地方转瞎转悠,咱们不是还有一句提示吗?快想想啥意思。”二毛急道。
我苦笑了一下:“你还信那些狗屁提示啊,咱们就是那它一步步引进套里的。‘破笼而出’,咱又不是小鸟,这也没有栅栏铁窗,怎么破!”说归说,谁也不愿意放弃生的希望,只能强打精神到处寻找可能出去的通道。
这座宫殿的作用一目了然,单是从超大的规模上就不难判断出它是乾清宫一样的议政殿。大殿中心放着一张低矮龙床,就是我刚才睡的地方,下面的整齐的摆放着四排矮几,那是给大臣们坐的。当时君权还不是特别集中,大臣们和君王议政还可以坐着,不像到了宋以后朝代的君臣关系那么紧张,别说坐着和皇帝讲话,不让你跪着就算不错了。朽烂的宫灯和青铜鼎器摆放的井然有序,看不出一丝异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陈设,殿柱都少的可怜,这些都是防止刺客偷袭的惯用伎俩,可我怎么看这里都不像笼子,空间反而显得很广阔。
一番无用功后,我们纷纷躺倒在了大殿的龙床上,用二毛的话说:“临死也过把皇帝的瘾。”我看着自己已经变成淡蓝色的指甲,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二毛则不然,他咆哮着谩骂了一通,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谁,反正他发泄完似乎痛快了不少,自言自语道:“回来之前和越猴渗透进来的特工在一片香蕉林里打了场遭遇战,我们人少但是占了地利,一上来对方就被我们放倒了四五个,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俩,都怨烟囱(已经是晏副连长了),死活不让我们追击,要不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二毛胳膊撑地半仰着,长叹了一口气:“哎,以后没机会喽。”然后突然问我,“胡桑,你说,这个‘long’字怎么写啊?”我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疑惑的看向他,二毛扬了扬下巴让我看头顶。我一抬头看见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盘在殿顶,颜色脱落的非常严重,只能在正下方才能看出它是条龙,而不是普通的彩绘。
我跳起来照着他的后脑就拍了一巴掌:“你大爷,什么时候看见的,怎么不早说!”
二毛摸着这些天被我拍了无数次的脑瓜子,有点生气的说:“有一会了,你又没问我,我以为你也看见了。”
“别废话了,快跟我爬上去!”南北朝时期龙的崇拜还没有兴起,要是画个朱雀我还能接受,这肯定是后世的人补画的。
我和二毛脱了厚衣服就想往殿顶爬,可大殿里的柱子又粗又滑,根本爬不上去。最后还是二毛想出了办法,我们用沾了水的绳子勒住柱子,狠狠拽着一点点向上挪,很像是检修电线杆的工人一样,不用人家用脚我们却是用手。站在十几米高的大殿横梁上向下看,真有点小发昏,生怕一不小心跌下去,我打小平衡性就差,被二毛扶着还一个劲的打晃。
这条模模糊糊的巨龙几乎占据整个大殿的中心位置,面积有上百平米之大,我们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二毛用绳子吊上上来了他的宝刀,举着刀在殿顶上戳戳点点,不时有些灰烬和小块的木屑掉下来。当刀头碰到龙第三只爪的时候,发不出“砰”的一声响,诸位可能以为我们碰到了松软的地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声音就像戳在了铁块上,更硬了。我忙跑过去,刀刮去上面的油彩,果然下面出现了一个墓砖砌成的圆圈,直径一米多一点。
“哈哈,终于被老子找到了!”二毛大笑道,边说边挥动手中的陌刀乱砍墓砖,因为高度有限施展不开,砖石又硬的出奇,我们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砍碎了几块最外面的砖头,就累的肩酸背痛了,坐在大殿横梁上二毛边捶打着发酸的胳膊边说道:“老啦,怎么撬几块砖就累成这样了。”
“你要是老了,我岂不是更老了,告诉你吧,砌砖的灰是用蛋清、童子尿等配制的,比石灰都硬,据说清末大太监李莲英的墓就是用这种灰修的,用迫击炮轰也就起个白点,也就是你,换二一个,别说撬下几块砖了,连皮他也铲不下来。”
我变向的夸了二毛几句,他果然很受用,跳起来把陌刀插进砖缝当撬棍用,仗着宝刀的钢口坚硬,一阵乱捅乱倒,砖石终于“哗啦”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二毛躲闪不跌被连砸了数下,抱着脑袋跑到了一旁,我模糊看到还有些东西和砖头一起迅速掉进了脚下的大殿,但是烟尘太大了没看清。
过了好一会,圆洞里面终于不在有砂石掉落了,我和二毛才仗着胆子抬头观看,里面黑乎乎的不能见物,可喜的是有丝丝的凉风吹进了,二毛大喜,露胳膊挽袖子就要爬进去看。这时却听到待着殿内的紫毓和阿瓦传来了阵阵惨叫般的惊呼,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难道他们出事了?
二毛听到二人的呼声也是紧张万分,不断向下面张望,似乎想要跳下去,我一把拉住了他,骂道:“你疯了,十几米,下去成饼了。”于是仍然利用绳子快速的从殿柱上滑了下来,几步跑到篝火前,紫毓和阿瓦正背对着篝火,捂着耳朵大叫,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我见二人无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紫毓见到我,哭着扑到了我的怀里。
“怎么啦?”我边轻轻拍着紫毓的肩头边问道。
紫毓拼命的摇头,就是不肯说话,但是很快我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道,寻着味道了来源看去,见到的场景不仅也令我毛骨悚然。篝火另一旁的地面上散布在一大片砂石和破碎的砖石,有几具干枯发紫的古尸夹杂在中间,其中有一具正巧落在篝火里,被火苗烧的吱吱作响,发出阵阵的恶臭和黑烟。我几乎要吐了出来,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破洞,尸体是从那掉出来的,里面究竟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我们还应不应该进去啊!
二毛看到这些古尸,一脸的厌恶,拽着胳膊腿把他们拖到了远处,回来安慰我们道:“不就是死人吗?见得多了就不怕了,我告诉你们个窍门,人死最可怕的是脸上的表情,以后再见到死人你就看他的脚,就当遇到了个醉鬼。”
我听他死尸长死尸短的说个没完没了,吓的阿瓦直打哆嗦,气的骂道:“我操,你这哪是安慰人啊,简直是在讲鬼故事,看把阿瓦吓的。我罚你,罚你去上面的破洞里探路!”
紫毓见我急了,忙上来阻拦:“胡樉,别胡闹,太危险了,咱们要从长计议。万一这些死尸和咱们一样也是找路出去的,而他们死在了洞里,说明里面极度的危险,在没搞清状况之前盲目的进去,会害死二毛的!”
二毛听了紫毓的话,不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嫌她啰嗦:“嫂子,你别管,我俩有分工,他动脑子我出力。这不是小瞧爷们的身手啊,我要批评你啦,咱们哪还有时间想三想四啊?越是到了危机关头越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就等待着我成功的消息吧。我上了啊!”说着就去爬柱子。
紫毓让二毛的话给气蒙了,没想到世上还有他这种听不懂好坏话,狗咬吕洞宾的人,被他的话一呛,居然愣住了忘了阻拦,当她唤醒过来的时候二毛已经快接近殿顶了。我心里偷笑,紫毓是不了解二毛,这小子天生的“反骨”,别人说东他非说西,别人越是说危险他还偏要去,紫毓的好心被他当成了刺激。
紫毓茫然的看向我,不明白二毛哪来的自信,我安慰她道:“你就瞧好吧,这小子一激还真能干出点漂亮事来,让他去,我这个当哥的还能害他吗?”
紫毓还是不信,一个劲的喊:“小心”,她越喊二毛爬的越快,最后飞身一跃进了狭窄的竖井。过了大概五分钟,二毛回到了我们的视野里,挥手示意让我们上去,紫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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