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的同时,郑椋进一步解释道:“崇祯皇帝在煤山自尽后,三家后人各奔东西。后来在抗清的斗争中朱郑两家取得了联系,但是直到康熙年间才寻得了胡氏传人的下落。唐王桂王系的人都想招揽胡家家主,派出得力的人前来请他出山。可是你们家老太爷子早已心会冷,他对来人说,胡家几百年间为了寻找金牌,每一代都优秀的族人牺牲,最后却一无所获,换来的是国破家亡。他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不再让胡家的子孙枉送性命。我们屡次登门遭拒,逼得急了他就以死相威胁,再后来清廷也听到了风声,暗访金牌的下落。为了避免金牌和胡老爷子暴露,我们只好撤了。”
“朱家呢?你们还有联系吗?”紫毓问道。
“断了,桂王被吴三桂从缅甸抓回来杀死后,朱家举族迁徙到了南洋,至此三家彻底断了音讯。”停顿了一下,郑椋接着说道,“朱家是大贵族,傲的很,根本瞧不起郑家,两家关系非常不好,所以我们也没有主动寻找。但是朱郑两家对你们胡家一项非常尊重,胡家的传人个个都是品格高尚的谦谦君子。胡老爷子去世后的几十年里,我们始终关注着你们家族,但是后来我们发现真如胡家家主说的那样,他隐瞒了整件事,以至于后代完全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家族曾经背负着如此大的一个使命,而且胡老爷子保管的那枚金牌也不见了。”
说到这郑椋犹豫了:“我们。。我们曾经偷偷打开过。。打开过,胡老太爷子的坟冢,结果也没找到金……”
不等他“牌”字说出口,我已经握着拳头站了起来,眼见着另一边的脸要不保,郑椋双手抱头蹲在沙发后面哀求道:“胡大哥,别冲动!你放心,我们绝不敢对胡老爷子的遗体不敬,只是想找到金牌完成家族的使命。”
“你们家的人就是这么尊敬人的吗?强盗!土匪!”我悻然坐回到了沙发上,大骂道。
郑椋忙赔笑道:“我们也是受了皇命,不得已而为之。大明亡了之后,按说我们的使命也结束了。可是作为华夏民族的子孙,我们有义务找回承载着民族历史和文化的国宝玉玺。所以我们郑家又暗中寻觅了金牌200多年,但是因为家族实力的削弱和满清的打击,一直没有什么起色,郑克爽降清之后,郑姓渐渐的转入了地下,当时的家主留下了遗训,等到天下太平一统的时候,再联系故人寻得玉玺。但是清末到近代,国家一直内忧外患,战乱不休。所以我们家族一直传承着这个秘密,却是没有行动。抗战之后知晓此事的郑姓子孙就只剩下了我祖父一人,他眼见着清除了外寇,国家一统,中华民国的国际地位也空前高涨,他认为时机成熟了,动用了祖辈留下的资金和人脉开始寻找金牌下落。但是事与愿违,没过多久内战爆发,我祖父急火交加得了一场大病,身体受了极大的伤害,只能把寻找金牌的事放下了。一晃又是三十几年,两岸开始了和平对话,港澳回归也步步加紧,我祖父非常高兴,临终前他嘱咐我,寻找胡朱两家的后人,请你们重启使命。朱家的后人我找了一年多,没有丝毫音讯,只好先来找你们家。没想到刚到大陆就在一位祖父的老友家看到了你寄发的金牌照片,这一切似乎冥冥间自有天定。刚开始我只是想要你手上的金牌,但是通过几个月的接触,我发现您是一位有学识有理想的高士,我真心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完成家族背负的使命,完成无数前辈的愿望,让我尽一份孝心,为为民族出一份力。”
说到激动处,郑椋走上前来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到他眼里的热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揉着脑袋说道:“你先让我稳稳,我现在算明白你为什么怕我不信了!”
这是一个无眠的长夜,第二天海面上升起的晨光照进仓库的时候,郑椋彻底讲完了,我则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自拔,他没有说谎,因为也没必要对我撒谎,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一夜之间从一个平头百姓到一个背负家族民族使命的大人物的巨大转变。
海平线上一轮红日渐渐升起,唤醒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我和紫毓手牵手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看着赶海的人们开心的笑脸,感受着海风轻轻拂面的凉爽,这一切本应该是惬意的,可是我和紫毓相视无语,无暇去体验两个人的第一次海滨之旅。
走了很久,紫毓开口问我道:“樉,你相信郑椋说的话吗?”
“信,为什么不信,真的就是真的,编不出来,要是他真能把这么一个宏大的事件编的滴水不漏,我还真要向他拜师了。”
“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紫毓拉住了我的胳膊,停下了脚步,说道:“装什么糊涂,你答不答应和郑椋一起啊。”
“不,绝不!”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家老太爷子说的对,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去牺牲性命,不值!我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贤孙,家训不可违啊!”
紫毓怔了一下,她没想到我会一口拒绝,用略不相信的口气问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低着头打算继续走走,可紫毓没有跟我走,她说道:“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我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不解的回头看向她。“上学的时候,你活的多洒脱,天不怕地不怕,敢想敢干。你说你要当郭沫若郭老那样的人,没有人敢嘲笑你,因为你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那时候你什么都没有,但是活的很开心很自由,现在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活的畏首畏尾的了?我不信你不动心,这是一个展现你价值和实现理想的机会。”
我心说就因为什么都有了,才会有所顾忌,紫毓很了解我,我确实非常动心非常想去完成这个使命,如果能找到传国玉玺,我此生就无憾了。
“我怕你……”我怕紫毓有心理负担,犹豫道。
“怕什么?我又跑不了,我完全支持你!做出个样子来,让我为你骄傲!”
“你是真把我豁出去了!好吧,看来我不想出名都难了。”
紫毓见我要翘尾巴,马上严肃的说道:“臭美的你,没那么容易,要不然也不会藏了几百年都没人发现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家庭的负担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我的丈夫不能庸庸碌碌的,但是也必须健健康康的,你量力而行吧!”
我拉紫毓坐到了一块靠海的礁石上,搂着她的肩说道:“这件事沉寂了太久,线索断了又断,确实非常棘手,我会拿出一定的时间扑在上面,但如果长时间毫无进展我会毅然决然的放弃。”
“恩,不过现在的时机很好,科技发达交通便利,我们的信息量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紫毓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感觉郑椋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人太深了,不过这次他所说的往事应该是真的,可是我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
紫毓点了点头:“郑椋的聪明绝不在你之下,而且城府极深,你要小心应付,不过我看他到也不像坏人,你以后别老挤兑人家了。”
我装怒道:“还是小白脸子讨人喜欢,把我媳妇拐跑了,我说他几句都不让?你可真是我媳妇!”
我又和紫毓商量了很久才回到了仓库,郑椋早等得望眼欲穿了,他见我俩回到,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又期盼又胆怯的问道:“怎么样?”
“我答应。”郑椋见我同一和他一起寻觅金牌,兴奋的手舞足蹈,我连忙给他泼一盆凉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事先我要约法三章:第一,违法乱纪违背道义的事,我不做,也不许你做;第二,不拿不义之财,我们是找国宝,不是盗墓贼。如果你见财起意,我立即退出,而且和你断绝一切往来;第三,国宝绝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一旦发现立即上缴国家。”
事关重大,我必须狠敲郑椋几下,让他别动歪脑筋。郑椋很痛快就答应了:“你看我今后的表现,如果违背了你这三条,不用你和我绝交,我也没脸见你了。不过,不过你说的上缴国家,是指的哪边?”
我一拍桌子:“想什么呢!当然是我们这边,郑椋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历史上哪有偏安一隅的小政权能统一中国,代表整个华夏民族的啊!”
面对这件原则性的问题,郑椋竟也改变了一直以来讨好我的态度,嘟囔道:“你看大陆这边哪还有传统文化的影子,别看台湾地方小,但是我们继承的传统更多,我真怕你们以后再搞个什么运动,把玉玺也砸了。那我们家几十代人上百条人命就白牺牲了!”
“你少拿文革说事,谁不犯点错误啊!现在早都拨乱反正了。反正一个小岛千把万人口代表不了整个中华民族!”
郑椋一听也不干了,和我吵吵了起来,在一旁的紫毓不懂政治,在原则立场上不像我们似的如此死板教条,她见我俩吵吵个没完,也急了:“都别吵了!两岸都开始和平对话了,你俩怎么还僵起来了?第一步还没走,就考虑最后的事了?听我的,搁置争议,看时局的变化再做定夺,说不定到那时候已经统一了呢。而且你们能代表胡郑两家人,朱家的人呢?想集齐9块金牌,最后还要找到他们家的后代,到时候再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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