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倒在血泊中的张伯,震惊之余我立刻飞扑到了他的身旁,手一碰到他的身体我的心就是一凉,张伯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早死多时了。
我的胸口如同被巨锤猛击了数下,眼前一黑好悬没晕倒,九个人一起来的,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想起张伯的音容笑貌和他外冷内热的性情,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强忍住悲痛去收殓他的遗体。
张伯的身体趴在船板上,凝固的血液粘住了他的衣服,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翻过来。看到张伯的正面,我一下子就惊呆了,张伯竟然是被枪打死的!
他的胸口和腹部各中了一枪,其中胸口那枪是致命伤,直接打中了心脏。可能是死的突然,在张伯的脸上看不到痛苦的表情,但是现在我的表情却是扭曲的。我了解张伯,他是个坚毅刚强的人,绝对不会自杀,而且他周围也没有用来自杀的枪械,那是谁杀害了他?
从张伯身体的僵硬程度和血液的凝固程度推断,他死亡的时间和我们跌入海漏时间差不多,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张伯?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是有一点是清楚,风神号上绝对发生过危险离奇的事,也许这个危险仍待在船上。想到这我顾不得张伯的尸体,推开驾驶室的铁门,向船舱里的紫毓和郑椋示警的大喊道:“注意!船上有危险,快到我……”
可是已经晚了,我话没来得及说完一条冷冰冰的枪管就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我头脑还算清醒,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如果贸然行动很有可能落得和张伯一样的下场,所以我并没反抗,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借举手之机我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拿枪顶着我,结果一看之下我心道侥幸,原来驾驶室门外两侧个各埋伏了两个人,而且都带着家伙,如果刚才我反抗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看他们的穿着和使用的武器,肯定是流窜在沿海一带的海盗水匪,我心中暗骂千难万险都经了,最后这八十一难还是躲不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听说海盗抓住人质后会索要巨额的赎金,想到这我的心反而放下了,不就是钱吗?郑椋家有的是,反正这次南来就是他教唆的,他要负全责。
我还在胡思乱想,旁边的一个海盗拿枪托敲了我肩膀一记,用枪口指了指走下驾驶室的旋梯,示意我下去。
我走下阶梯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心中不断盘算该如何应付这些海匪。如果船上只有这四个人的话那就好办了,趁他们不注意我可以选择跳海,在海里他们的枪就废了,最好他们没有发现船上的另外两个人,关键时候郑椋突然跳出来和我配合说不定还能反客为主。
但是爬上后甲板的一瞬间,我打消了所有的反抗计划,那里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海盗,紫毓被反绑着跪坐在潜水钟前面,另一则跪着缩成一团的郑椋。
我心道完了,这下被一窝端了,对方有十几个人,我们无论如何也是对付不了的。勇气一挫,恐惧感顿生,被人用枪顶着走到了他们俩的旁边,其中一个海盗用枪口指了指郑椋,让我学他的样子蹲下。
海盗把我手脚绑住之后,开始用菲语交谈了起来,应该是在商量如何处理我们。
紫毓见我也被抓了,满脸都是绝望的神情,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这一哭我的心更乱了。但是紫毓的眼泪同时也激发了我雄性的天性,为了保护紫毓我必须拿出勇气和他们斗。
这时我感到后背被轻轻碰了一下,一转头和郑椋打了个对眼,郑椋的身体蜷缩神色慌张显得很窝囊,但是仔细看他的一双眼睛却闪着亮光。
我马上明白了,他是在迷惑敌人,让敌人放松对他的警惕,这是最好的自保和等待机会的做法。
他没有说话,只是绷住嘴晃了晃脑袋,然后又点了点头。经过近半年的相处,我和他之间也渐渐形成了和二毛一样的默契,郑椋的肢体语言是告诉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听他的安排。
我点头表示明白,同时用眼角看向紫毓,表示了我的担忧,郑椋眼珠不断的转动,看样子也很纠结,但最后还是用坚定眼神安慰住了我。
我和郑椋在用眼神和肢体语言交流的时候,海盗们也在不停的争吵,看样子在怎么处理我们的问题上,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争论的半天,最后他们的眼光同时落在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人和身材矮小皮肤黑黑的菲律宾人截然不同,他不但身材高大,而且皮肤白皙,穿着也相对干净。我和烟囱二毛他们耳鬓厮磨这么久,对军人的举止神态了如指掌,不用猜就知道这个人是个职业军人,而且还是个服役多年的老兵。
他见其余的海盗都看向自己,也不推让用菲语连续发号施令,甲板上的人一下子散开了,只留下了四个人。我一句菲语都听不懂,但是见郑椋的表情未变,就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对我们的生命不构成直接的威胁。
“你们是华人吗?”那个人突然用很地道的中文问我们道。
我们三个都是一愣,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汉语,而且说的这么好,我到现在才佩服郑椋的机智,幸亏刚才没有用汉语交流,要不一切就都露馅了。
“是,是,是,我们是台湾人啦,大哥要钱,我们给!千万不要伤人!”郑椋装作很怂的样子哀求道。
郑椋用的是标准台普,他边说边在背后摆手,我们出发前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其中就有流落海外应付军警如何统一口径等等,这时候郑椋抢着说我们三个是台湾上是有目的的。
首先,台湾这些年经济发展迅速,比大陆有钱,说我们是台湾人,对方为了钱就会对我们好一些,其次是因为万一牵扯到外交方面的事,他在台湾方面可以说得上话,要是直接给派回大陆我们三个麻烦就大了。
那人听了郑椋的回答,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缓缓的走过来盘膝坐到了我们面前,开始询问我们问题。
刚开始还问了几个比较“专业”也的问题,比如说问我们的职业和收入,有没有海外关系,后来问的问题就让我费解了。
他不停的问我大陆的现状,我并没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和他说了大陆上的改革和变化,他听着听着眼睛居然湿润了,这一下把我们搞懵了,阶下囚没哭绑票的先哭了!
看样子对方是个华人,对我们也算客气,我正在幻想如何打动他,让他放了们的时候船上发生了一阵骚动,紧跟着海面上传来了汽艇的声音,不多一会又有十几个人爬上了风神号的甲板。看样子海盗的首领到了,我虽然低着头,但是很快就确定了一个人,他穿着墨绿色的迷彩裤,一柄镶金的手杖非常扎眼。
我身边的那个华人坐起来迎了过去,两个人用菲语交谈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有机会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次上来的人全部都穿着军装,拿着苏制武器,貌似首领的那个人个子不高,但是身材魁梧,脸上横七竖八有七八道伤疤,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待我细看,刀疤脸背后突然闪出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敞着怀穿着一双大军靴,留着短发,流里流气的,脖子里还挂着一块不知道在哪弄来的军牌,八成是二战时美军的遗留物。
他的眯着小眼打量我们三个,当看到紫毓的时候,这小子的眼里立刻亮起了闪光,径直向紫毓走去,伸手就要调戏她。
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紫毓是个女孩子落到这帮流氓手里哪还有个好啊!而且紫毓性情刚烈,如果被欺负受辱绝的话,她是绝不肯苟活的。
我见这小子要使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挡在了他前面。他没料到有人敢出面制止,冷笑着抬起脸看着我这个比他高了近一头的人,没等他伸手,我背后站着的看守挥起枪托一下子砸在了我的脸上,顿时我就倒在了地上,鼻子里嘴里同时喷出了鲜血。
他见我倒了,轻蔑的向我吐了口痰,伸手去扯紫毓的衣服,紫毓的尖叫声使我根本无暇顾及身体上的疼痛。我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脚踝,他猛甩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加上紫毓拼命的挣扎厮打,彻底把他仍毛了。
他抢过了看守的步枪,拉开枪栓瞄准了我的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郑椋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之高以至于把船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那小子愣了,没敢扣下扳机。
接跟着郑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都是用的菲律宾语,听完郑椋的话海盗首领的表情犹豫了起来,那个华人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首领才发话呵斥住了调戏紫毓的那个年轻人。
然后首领对我们身后的看守说了几句话,看守很快解开了绑着郑椋的绳子,但我和紫毓还是照样捆着。
郑椋活动了活动被捆的发麻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见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放下了心,但是接下来他做出了一个令我极度震惊的事。
郑椋竟然从我的潜水背囊里取了那个藏着建文帝下落的玻璃瓶,我马上明白郑椋和海盗头子说了什么了,心道:“郑椋啊,郑椋啊,就算为了救紫毓你也不能地图的事说出来啊!为了得到它我们牺牲了六条人命!张伯还是他们杀死的,而且海盗们是不讲信用的,即使最后找到了宝藏,我们也逃不了被杀的命运。”
我一把按在了郑椋伸进背囊里的手,用眼神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郑椋却拍了拍我的手,毅然决然的表示要把瓶子拿了出来。
郑椋头脑灵活,又是个生意精,我想太赔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于是松开了手。
郑椋把瓶子交给了身边的喽啰,喽啰把瓶子送到了首领的手里。刀疤脸海盗头子拿过瓶子冲着太阳晃了晃,想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瓶子里面粘着一层灰尘,看不太清。他就想打开瓶塞,郑椋急忙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说了几句话后又指了指我和紫毓。
刀疤脸为了求财,倒也配合,又把瓶子还给了郑椋,然后撇着大嘴用发音标准但语调怪异的中文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奇哉怪也,怎么都会说汉语!难道世界流行说中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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