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张泰来的讲诉中获悉,这帮海盗的主要成员都是来自菲律宾南部信仰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为首的头领是兄弟三人,大哥就是刀疤脸,名字叫法哈勒,**军的上尉连长,这群海盗原来都是他手下的兵,他不但是队伍的首领,还是精神领袖。老三哈迪就是那个企图调戏紫毓的痞子,是家里的小儿子,有勇无谋,平时就跟在刀疤脸身边充当保镖队长。
而我最最忌惮的白袍人是家中的次子,逃跑突围的时候中了政府军的燃烧弹,被烧的面目全非,虽然最后活了下来,但是身上严重的烧伤始终没有治愈,经常发作,彻夜的惨叫连他们这些做惯了杀人放火勾当的海盗都无法忍受,经过长期的病痛折磨使得他性情大变,变的极其冷酷残暴,对身边的人动辄打骂甚至残杀,所有人都怕他。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烧伤外科的病房是我最不情愿去的,走廊里时而传来的痛苦呻吟听着令人十分发慎。烧伤的创口极难愈合,不但疼而且皮肉之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如树木发芽般的麻痒感,有些病人忍受不住钻心的痒痛,不停的伸手去抓,有的整片整片的皮都被撕了下来,第二天带血的被单晾在外面都触目惊心。所以我认定这个白袍人我们惹不起。
我很好奇的问张泰来,他自己在海盗中是什么地位,张泰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该问问的我都问了,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已经无话可说了,可是张泰来就是赖着不肯走,东一句西一句的和我闲扯,我想离家太久的人都有这种毛病,所以还算认真的应付着他。
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我们三个围在一起交换意见,一致认为张泰来提供的情报是真实的,毕竟海盗有求于我们,而对于张泰来本人我们的感觉也出奇的统一,那就是不信任。
我见天还尚早,就找出了带来的海图和在德国舰长的航海日志,和羊皮地图上的舌形海滩作对比,结果才翻了几页我就忍不住的连连摇头。
紫毓见了问我道:“怎么?没有么?”
我打开海图地给她说:“不是没有,是太多了吕宋岛西海岸类似的海滩没一千也有八百,羊皮地图时随手记录的,没有精确的比例尺寸,看来我们估计的太简单了,即使拿到了地图,想找到建文遗宝也非易事啊。”
“我早就料到了,没关系,我的课业和研究项目已经基本完成了,回去晚了也不要紧。”
“你倒是未雨绸缪啊,看到这条河的河口了吗?”我指着舌形海滩附近的一条河流入海口说道。
“嗯,我也注意注意到了,这条河同时有三条入海口,应该是条水量充沛的大河,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我想只要留意应该也不难找。”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泰来,然后就去睡了,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被甲板上的喧闹声给吵醒了。
走到外面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风神号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数量不下50人,使得本就本就不宽敞的甲板,更显局促,而且还有新的海盗快艇汇集过来,他们平时可能并不在一个地方,见面之后都很高兴,彼此拥抱寒暄好不热闹。
海盗们要开大会了。
这些海盗虽然装备不齐而且破衣烂衫的,聚在一起好像一群叫花子,但是可以肯定他们中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那股杀气直扑过来,让我不禁发抖,郑椋面色也不好看,估计他在重新考虑利用海盗找金牌的可行性。
最后甲板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少人不得不站到了栏杆外面,见人到齐了刀疤脸跳上了潜水钟,厉声吼了一句,人群立刻变的鸦雀无声,紧跟着他开始了激昂慷慨的演说,奇怪的是郑椋居然一句都听不懂。
“听不懂吧,这是他们家乡的土著语,估计全世界能听得懂的不超过一千个人。”张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我们的身后。
“那你是不是也在这一个人之中呢?”郑椋反问道。
“这个当然,他说自从被政府军打散之后,兄弟们都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现在终于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了,哦,该介绍你们了。”张泰来话音未落,刀疤脸用手指向了我们三个,海盗们齐刷刷的把头转向了我们,前后只有几秒钟,我的灵魂又经受了一次考验,这种场合下被注视的感觉太难受了。
刀疤脸的激情演讲还在继续,海盗们的热情渐渐被煽动起来了,不停地有人扣动手里的枪支,枪声和海盗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混乱,最后在刀疤脸的主持下,他们虔诚的向真主祈祷,希望真主保佑让他们早点找到宝藏脱离困境。
终于刀疤脸说完了,大部分海盗开始有条不紊的乘坐快艇离开,后来海盗三兄弟和张泰来也走了,只留下了20多个精干的喽啰。令我惊奇的是他们竟然把风神号上的装备物资转移到了小艇上,我们上前询问却也被强行带上了小艇。
我喊住一个小喽啰说我们还有很多物品资料落在舱房里,都是寻宝必须要用到的。
小喽啰说:“那好吧,你跟我来。”说着他喊上了一个同伴帮我去搬东西。我们本来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给类工具、书籍、衣物堆满了一屋子。我想都搬走,海盗却说:“那不行,小艇数量不多,还要做人的,带不来那么多东西。”他让我只拿必需品,其余的都放在船上好了。
这让我很难抉择,对我而言书籍是最珍贵的,但是就求生探宝而言它们却成了累赘,最后我选择了三套业务求生装备,包括丛林服,长筒靴,照明设备,登山镐,长短绳索,安全扣,备用干粮等等,但是配套的开路砍刀和防身的匕首都被没收了。
再加上我们三个的私人物品,三个人两趟都不一定搬的完,小喽啰对此颇有微词,但是被我用“还想不想发财了”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在我收拾自己背包的时候,里面突然掉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之下心里就是一动,原来是郑椋送我的那把勃朗宁。顿时我的心中就涌起了一种异样的冲动,真想趁现在人少干掉几个海盗带着郑椋紫毓劫船逃跑,但是很快理智就战胜了一时的冲动,不能那几个人的生命去冒险。
我见两个喽啰都在忙着给我挑拣出来的东西打包没注意到我这边,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把它塞进了最底层,装作没事人一样对他们说道:“收拾好了,走吧。”
果然三个人运了两趟才把全部的东西搬上了快艇,前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海盗们认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了,在最后一队搬运物资的海盗回来之后,他们竟又开始向风神号上运东西。
郑椋看清了他们搬运的东西,急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道:“炸药!他们要炸船!”
我一听就急了,不顾海盗们的拉扯,拼命上去阻拦:“你们疯了吧,为什么要炸船?船上还有很多值钱的设备。”
“对对对,”郑椋也抢出来说道,“这条船拉出去卖,起码值两百万,两百万啊,炸了太可惜了。”然后他又说了风神一些有价值的地方。
可是海盗们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小头目站出来说道:“法迪(白袍人)下了命令,这条船一定要炸掉,就算再值钱我们也不稀罕,不要理他们,动手!”
又是白袍人,这个人的心思果然缜密,一击命中我们的要害,他知道风神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逃跑工具,没了它我们就真成了“孤魂野鬼”,可以任由他们摆布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游回到台湾。
我和郑椋被他们死死按在小艇上,驶离风神大约一百米,小头目认为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了,于是毫不犹豫的按下了起爆按钮。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风神号冒起了滚滚的浓烟,船身倾斜沉入海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风神号的身影就在海面上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油污。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十几天来我们一行人乘坐着风神号迎风浪战台风,闯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风神号承载着我们所有人的快乐与悲伤,他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伙伴,默默的陪伴着我们保护着我们。
现在它却躺在了冰冷寂寞的海底,带走了我们珍贵的回忆,同伴们没了,船也没了,这一切好像宣布了我们此次行动终结了,但是我们三个活下来的人却又要踏上新的前途未卜的征程。
我把满腔的怒火都记在了这群该死的海盗身了,他们却并不在意,好像这种事经常干一样,见风神号彻底沉没了,纷纷加大了马力离开了。
快艇飞驰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明知道现在是阶下囚的身份,可是还是不愿意就范。郑椋和紫毓也是一脸的怒色,心情坏到了极点。
我们三个被安排坐在了小艇的最后一排,背后站着两个手持AK的大汉,想跳船,不出十秒钟就会被打死在海里。
我从快艇的后视镜中看到背后的两个人正在吸烟着聊天,脸都冲着大海,看不到我们,于是壮着胆子轻轻的打开了药箱,踢了郑椋一脚。郑椋不解的看向我,我努了一下嘴让他看药箱,郑椋一下子就看到了勃朗宁。
他的身子猛抖了一下,随即警惕的直起身子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咬着嘴唇想了一下,对我摇了摇头,用唇语说道:“危险,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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