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根本就没有人性

不过，这一点也并非全然不能理解。北堂厉昂痴傻，北堂修冥是她一手养大，希望依靠的儿子。出于私心她自然会怕他一旦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对她不再有所眷恋，甚至会离她而去。

点了一根烟，一个个漂亮的烟圈氤氲了北堂修冥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慕容妍汐自嘲的笑着，即使他没有任何遮蔽物，与自己面对面，她也看不清他。

他不单单有一副冥少的面具，更多许许多多用表情做成的面具，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哪一张又是面具，她分不清，也不想去分。

她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充斥着谎言和阴谋的地方，妹妹的病她可以慢慢赚钱帮她治。只是，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注定无法摆脱干系。

北堂修冥既然在她面前揭开了面具让她看到真面目，就绝不会让她轻易走掉。

各怀心事的俩人沉默着，没了激动与愤怒，多了几分悲凉与无奈。

“周严英告诉我，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世，如果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有乖乖听她的话，任她差遣。”话里有几分艰涩，那是无奈的妥协。

白天他是众星捧月的北越集团总裁，晚上他是令人又敬又畏的黑暗之王冥少。可即使拥有了至高的位置和权势，他依然不过是周严英手上的一枚棋子。

“那些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终于忍不住暴吼出声，他自己不幸也要制造别人的不幸吗？“就算你要派个人接近北堂家也不必选择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我不懂勾心斗角，不懂尔虞我诈，更不会步步为营，险中求生。你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几近歇斯底里的狂喊，已经忘了是她自动找的肖琳。这一切的开端是她自愿的，若没有冥少的介入，她也要进入北堂家，成为北堂厉昂的代孕女，或许在他们的折磨下已丧了命。

慕容妍汐自己都没有发现，尽管在恨极他的时候，她仍本能为他找借口。

被她这么一吼，北堂修冥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抽烟，任沉默冲淡她的怒气。得不到回应的慕容妍汐如泄了气的汽球，靠坐在沙发上，强忍眼中的泪水。

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告诉她，不能再敌人面前掉泪，那是懦弱的行为，不仅会被瞧不起更会被利用。

烟燃尽，北堂修冥将它掐熄丢在水晶烟灰缸里。抬起头，眸中没了伤痛，一片幽暗中透着魔鬼的绿光。

“我给你看件东西。”起身，从书桌上取来自己的iPad，手指快速滑动调出里面的一段影像。慕容妍汐看得情绪激动不已，抢过来，双目死死盯着上面的画面。

那是她父亲出车祸时的录像带，可以清楚看到一辆无牌的面包车故意撞向正在等公交车的慕容枫。画面拍得很清晰，面包车里的司机还伸头看了倒在地上的慕容枫，却没有停下，加快油门，绝尘而去。

慕容妍汐颤抖着双手，几乎捧不住那轻薄的iPad。

“警察说过，那里没有监控录像，你是怎么找到的？”有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凶手了？不过，只要有人应该能，因为肇事司机的脸拍得很清楚。

“这儿附近有很多商家，他们的店门口一般会按摄像头，只有一家一家去找就行。”轻描淡写，仿佛那是只要挥挥手便能办到的事。

其实，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办这事并不难。

慕容妍汐死死盯着画面上男人的脸，他就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一想到父亲小时候对自己的百般宠爱，他们相处的快乐片段一幕幕似自动幻灯片，一遍遍重叠。

原本绝望的心再度燃死熊熊恨意，这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车祸，而是故意杀人。她一定要揪出凶手，为父亲报仇！

父亲一辈子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为了她和妹妹任劳任怨。而且，他为人诚恳，仗义，绝不会与人结怨。他为什么要杀她父亲？为什么？

泪一颗颗滚在液晶屏幕上，模糊了男人的脸，但她牢牢记住了他，一辈子不会忘。

深吸一口气，虽悲痛愤慨，仍有起码的理智和判断力在：“你给我这个有什么目的？”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眸中掠过几赞许：“聪明的女孩，你再看看这个。”递给她一张照片，慕容妍汐疑惑接过，双眸瞪得如铜铃。

上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刚刚发誓就算花一辈子时间都要找到的杀人凶手，另一个却是一身华服，贵气逼人的周严英。

那应该是在参与什么活动的庆典上，很多记者正在拍照，男人护着周严英穿过人潮，匆匆往里行去。

“他是谁？”咬牙切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照片上的男人已经被慕容妍汐杀了几百次了。

“周虎，他是周严英的堂弟，同时也是她的爪牙，北越集团的副总裁。”没有迟疑，直接给了她答案。

紧紧握着照片，任凭锐利的边沿在她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她仿若未觉。很多模糊片段似乎有了轮廓，她却还是看不清实质。

“你的意思是周严英派人杀了我爸爸？”虽极力克制，仍让哽咽泄露了她的心情。“这个答案你可以自己去寻找。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周严英。”一步步撒下诱饵，引鱼儿上钩。

巨大悲痛包裹下，慕容妍汐命令自己一定要冷静，越是处于迷局就越要冷静。别过脸，紧紧盯着北堂修冥，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除了一张平静的面具外，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猜不出。

“所以，肖妈妈也是你的人，我的事都是你在幕后操控着一切？”虽是质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是。”北堂修冥没有回避，坦然承认：“你去找肖琳的时候，我正好在娱乐城内。”

慕容妍汐闭了闭眼，强自压下惊涛骇浪：“我妹妹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吼，扭曲的脸庞深深的绝望。

她掉入一个陷阱，他精心安排了一切。一步步夺走她珍贵的东西，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她知道了恨原来可以如此强烈，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刺向他。奈何，北堂修冥是黑暗之王，他的身手深不可测，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她的举动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手腕一痛，本能松开手，刀掉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她的心却处处阵阵狂风暴雨中，嘶吼的怒涛，惊天动地。

“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什么叫……沉稳。”裹了寒霜的话如利剑刺来，但已经处于崩溃边沿的慕容妍汐已听不进去。

“你派人欲奸污冉冉，后因冉冉的激烈反抗，你的人就向她泼了硫酸。北堂修冥，你简直是恶魔，是禽兽。为了利用我，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事，你居然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你知不知道容貌对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而言，有多么重要？哦，对，我忘了，你不是人，根本就没有人性。”披头散发，凄厉如鬼。

这样的真相她死不如生，原来是她害了冉冉。

面对慕容妍汐疯狂的指控，铁挟牢牢握住她的肩，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声音沉如磐石：“慕容妍汐，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如果是我派人对你妹妹下的手，我还亲自将自己送到你面前？”

“就因为不合常理，才不会惹人怀疑。你更可以无所顾忌的利用我，要了我的人，要了我的心，要了我的自尊和骄傲。”此时此刻她就像被拨光了所有刺的刺猬，浑身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沉浸于自己的想像中，慕容妍汐已经失去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将所有错都归到北堂修冥身上，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

天已蒙蒙亮，北堂修冥蹙起眉，疯狂起来的慕容妍汐，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将她拖入浴室，头按到脸盆里，拧开水龙头，任水冲刷着她的头：“慕容妍汐，你给我冷静一点。派人去强暴你妹妹的人是周虎，而且，他也是施暴者之一。”压抑的吼声在哗啦啦的水声下，模糊不清。

慕容妍汐总算不再大哭大闹冷静了下来，北堂修冥赶忙将她拉起。晶莹水珠布满小脸，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水。

苍白的脸颊，红肿的双眼，嘴唇发紫，此时此刻的慕容妍汐像地狱爬来出的鬼魂。浑身颤抖不止，拔掉了刺，遍体鳞伤，站在雪地里。

见慕容妍汐不再疯狂，北堂修冥为她擦拭的头发，整个过程中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宛如没有灵魂的傀儡任人摆布。

将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用被子密密实实包裹了起来。甚至关掉了房间里所有冷气，可慕容妍汐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心底的寒才最是噬人。

北堂修冥心生不忍，竟想放弃计划不再逼她。对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他一贯的格言，如今却要因慕容妍汐而破例，不，不可以！

狠了狠心，又将iPad递到她面前，打开图片夹，轻轻划过，那些照片赫然是慕容冉冉被强暴时的现场直播。

正如北堂修冥所言，周虎也是施暴者之一，更甚者是他将硫酸泼向妹妹。心被火烧着，她可以感同身受妹妹当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