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音越是如此,慕容妍汐抱得越紧:“我不走,妈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走。我要救你出去,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一遍遍重复是给自己信心。
“傻孩子,你是斗不过她的。你快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带着冉冉好好生活,不要让周严英找到。”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敢奢望,只求一双女儿能够平安无事。
母亲伟大无私的爱令慕容妍汐更加痛苦自责:“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害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女儿不孝,没能好好保护你。”
沙哑的笑声比哭还凄凉:“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那样起码你会安全。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妍汐,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就答应我,离开这,离开这座城市,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时间紧迫,她不知道周严英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她要抓紧时间问清楚几个问题。
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执起母亲的手:“妈妈,你告诉你,你和周严英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要这么对待你?”
久远的记忆一点点漫过已经杂草丛生的脑海,那些被深埋在心深处的美好啊,全成了尖锐的碎片戳刺着她不安的神经。
李凤音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你别问了,别问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姐妹俩,害了枫哥。都是我,我原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不,妈妈,你别这么说。你不是坏人,都是周严英害你的。她才是魔鬼,才是刽子手。她才应该下地狱。”母亲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杀了周严英。
仗着有钱有势,飞扬跋扈,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孩子,别怪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幽幽一声叹息仿若自远古飘来,丝丝缕缕,缠着人心,那么悲伤,甚至带着一丝自责。
“妈妈……”看着李凤音的样子,慕容妍汐更加不解了。莫非是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周严英的事?就算是,她将她的腿打断,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她的手段仍令人发指。
“我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快走。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死在你面前。”深陷的眼窝迸出精光,十分骇人,意志坚守。
没人会怀疑她现在说的话,慕容妍汐惊得跌倒在地,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滚滚而落:“不,妈妈,我要救你。我已经没了爸爸了,不能再没有妈妈。”悲伤的哭泣滴滴如蜡落在李凤音心头,被凌迟了十六年的伤再度裂开,冒汩汩血水。
可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她不得不狠心。不得不赶她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周严英的脾气,她性格里带着天生的优越感,只求自己痛快,根本不顾别人的感觉。
而且,让她痛苦是她的快乐,也是她唯一活着的价值。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女儿涉险,她的一生已经毁了。
一时贪念害了那么多人,她罪有应得。只是,她不敢死,唯有她生不如死,周严英才会解气,只会放过别人。
然,现在她已经不敢再坚定当初的想法了。
板起脸,用无比凄厉的尖锐声吼道:“你滚,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不是你的母亲。我的妍汐那么乖巧听话,你不是她,不是。”她认不起她,因为那样只会害了她。
李凤音突然疯狂的叫骂,慕容妍汐愣了一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顺从地出了门。泪决堤成灾,她又岂能不明白妈妈的苦心。
赶她走是为了她好,她真是太没用了。事到如此,人就在面前,她却无能为力,除了眼睁睁看她受苦。
出了周严英的房门,一双毫无预警地捂住她的嘴,慕容妍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绝望的滕蜿蜒其上,勒得她无法呼吸。
“唔唔唔……”吓出一身冷汗,都怪她,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好了,被人发现了,这下子不单单葬送了自己,连带母亲就算能保全性命,也得被折磨。
惊恐占据着心腔,连思考能力都一点点消失了。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奇异般的抚平她的惊惧。鼻间嗅到了他特有的古龙水味,淡淡的,像是飘浮在空中,又以霸道之姿强势灌入她的呼吸。
心柔软的一方沁出委曲的泪,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每天在与北堂厉昂的游戏里,想念着他的影子,他的味道,他的气息。
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怕人发现不敢问,其实,她也无人可问。整座玫园,除了北堂厉昂,其他人对她或是不屑,或是惧怕。
总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深怕一个不慎被她害了。
“唔唔……”挣扎的动作阻止了,示意他放开自己。北堂修冥松了手,面沉如霜,仿佛凝结了隆冬的寒冰,不曾融化过。
“跟我来。”大步流星,离开这个每一步都藏着杀机的地方。
没有迟疑,快步跟上。北堂修冥走得很快,很急,慕容妍汐费力才跟上他的步伐。到了二楼,属于他的房间。
北堂修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指间的袅袅青烟氤氲了他的脸,朦胧模糊间,一片处于迷雾里,她看不清。
其实,她又何曾看清过他?
气氛很怪异,北堂厉昂独自吞云吐雾,慕容妍汐静静而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真的不要命了吗?”烟蒂烧到了手指,不悦的声音响起。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进入周严英的房间有多么危险,要冒多少风险,她自然清楚。
可是,她真的好担心妈妈的情况,她必须去看看她。
面对慕容妍汐的垂首认错,北堂修冥怒气未退。“蹿”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握着她的肩膀:“如果你想死快点告诉我,省得我费这么大的力气。”
“对不起。”在巨大怒气的笼罩下,没有错也成了有错。
“哼,别以为你在北堂家还可以呆多久。白晓蝶来了,周严英还需要你吗?对于无用之人,她一向是残忍的。更何况,她又这么恨你。”咬牙切齿。
对于她刚刚愚蠢的举动,他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先回来的是周严英,后果会怎样,不言而喻。
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他要早点把她弄出北堂家才是。她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绝不能现在就丢了命,绝不可以!
“你告诉我,周严英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她为什么要囚禁我妈妈,害死我爸爸,还毁了我妹妹,你告诉,告诉我!”迫切的心情使她忘记眼前男人的怒气,抓着他的衣领不停追问。
慕容妍汐的急切,北堂修冥看在眼里并不想回答。重重甩开她,任其如断了线的风筝,翩然而无助地落在墙角。
男人的愤怒并没有使她退缩,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冲到他面前:“你一定知道原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北堂修冥,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与你无关,现在重要的是,你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命。若再如此莽撞冲动,你早晚会害死自己,更会拖累别人!”沉冷的话一句句敲在耳边。
冰冷席卷而来,她很清楚,只要是北堂修冥不愿意,她不能从他嘴里听到只言片语。而且,他一定要计划什么阴谋,这个阴谋里有她。
一切全变了,朝着她不可预料,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她该怎么办?如何做才能自保,又能保护家人。
很显然,她和周严英不共戴天,早已水火不融。可是,北堂修冥可以依靠吗?虽不知道原因,但她十分清楚,他一直在利用自己,从开始到现在。
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北堂修冥,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未必就真怕了周严英。别拿我当傻子,我是没有选择,可并代表我一定要做你的棋子。”
薄唇扬起,弧度越来越大。明灿的笑容使得俊脸布满阳光,衬得一汪蓝湖明净透亮,宛如近在咫尺的蓝宝石。
“你学聪明了。”似讽似赞的话,听不出一丝善意。“如果你真的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该往哪一边靠才对自己最有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懂吗?”
不再隐藏的意图裸露在阳光下,慕容妍汐惊出一身冷汗。她懂了,北堂修冥一步步将她逼至绝望的边沿,不管愿不愿都必须靠向他这一边。
否则,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份。而有那么多牵挂和责任的她,除了屈服之外,别无选择。从一开始她真实的敌人就不是周严英,而是北堂修冥。
她懂了,可是太晚了。正如他所说的,她的确愚蠢至极!
缓缓抬起头,绝望,妥协。失去颜色的唇瓣如同雨后的残花,只剩下冷冷的凄凉:“是,我已经无路可逃了,你要我做什么?”
眸中的光芒彻底黯淡,如同没了电的灯,不再有一丝光彩。苍白而透明的脸上,是死灰的绝望。
露齿一笑,十分满意她能及时觉悟。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够久的了。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精致的下颚,唇畔笑意加深,邪恶的气息益发浓郁。不知何时手指间夹了一包药:“把它放在牛奶里,让北堂厉昂给周严英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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