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她就是天使

看着跪在地上的肖琳，再想想几个月前自己去找她时她的优雅尊贵，高高在上。这样的反差太大，十分不真，宛如梦境。

她的一句话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她是人人巴结的对象。现在却纡尊降贵，对她苦苦哀求。说不感慨，不心软是骗人的。

虽说他们的行为令人发指，但柳依诺真的好善良，她就是天使。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权利去践踏自己的身体。“肖妈妈，你这么爱诺诺，就应该知道一个母亲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不管怎样，我现在是不可能冒险为诺诺捐肾的。”话更坚决了几分。

重新闭上眼，不去理会肖琳陡然发狠的目光。

那里面浓浓恨与怒，仿佛要杀了她，取出她的肾。其实，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他们要那么做，她也阻止不了。

从父亲被害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一起操控在他们手上，半分不由己。

肖琳从地上站了起来，红肿的双眸已褪去哀求和愧疚。世事难两全，如果可以谁都想做一个被人歌功颂德的伟人。

但出生，经历，磨难，决定了一个人的本质。她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有着最俗气的爱恨痴怨。她的渺小注定了自私，她只能尽一切力量去救身边最重要的人，而无法顾及全人类。

撩拨了一下长发，有些慵懒的优雅却散发出致命的危险：“慕容妍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为了诺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心一颤，猛然睁开眼睛对上肖琳全然陌生阴狠的脸，美目的杀气那么浓，将艳丽的脸镀上一层魔鬼的绿：“你要干什么？”本能护住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所以，我自己来取。”眸底因惊与痛而凝聚了疯狂的杀气。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可以……”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赶忙跳下床，朝窗户的方向靠近。

慕容妍汐的举止在肖琳看来十分幼稚，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她：“慕容妍汐，只要你同意捐肾给诺诺，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和你妈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还有你妹妹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捐一颗肾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伤害，我向你保证东方煜是最好的内科医生。”

面对肖琳的步步紧逼，慕容妍汐退无可退。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俎板上的鱼肉，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本来就有为柳依诺献肾的“功能”，这也是为什么北堂修冥一次次救她的原因。真相很残酷，但她无法不面对，不能再自欺欺人。

“肖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不是不想救诺诺，只是无能为力。”她知道这样很自私，但为了孩子，她别无他法。

艳丽的脸白皙无瑕于灯光下风情万种，只是她手上的刀似魔鬼的獠牙饥渴着要饮她的血：“慕容妍汐，你应该知道一开始你就是门主为诺诺选中的肾源。如果不是诺诺怕周严英对门主不利，非要你先去玫园，她现在已经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了，不必时时刻刻面对死亡的威胁。有些命，不可违，你就认了吧。”

“为什么我要认命？你凭什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难道，我天生低贱就该死吗？蝼蚁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们凭什么可以随意结束别人的性命？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惊极而怒，她的指责却未能使肖琳有所反醒。

笑声如银铃十分悦耳动听，却直刺入灵魂：“这个世界没有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周严英杀了她的丈夫，囚禁你妈妈，这公平吗？你爸爸一生老实为家庭辛苦付出，最后沦为别人的工具，这公平吗？慕容妍汐，经历了这么多，你还在追求公平，不觉得幼稚可笑吗？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才是王者，才有资格生存下去。”

说话的同时人已逼近，一手抓着慕容妍汐衣领，举起刀。凛凛寒光似阎王的眼睛，冷残没有血性，寒光照入肖琳的眼，同周严英一样自私残忍。

拼命挣扎，无奈她整个被压，刚刚的惊吓已经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气，此时此刻她的反抗对肖琳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照顾李凤音的。给她安排最好的疗养院，让她安度余生。”刀高高举起的瞬间慕容妍汐尖叫出声：“你就不怕报应吗？”

肖琳愣了一下，仿佛慕容妍汐讲了个无比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带着疯狂的笑声惊得花朵纷纷低下了头。

“报应？这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报应，要是有，我早就不在这人世了。为了诺诺我不在乎再背上一条人命。”脸色骤变，眼球突出，杀气森森。

慕容妍汐绝望地闭上眼，她如果这个尚不到两个月的宝宝，可以随他而去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空气缠上了可怕的黑稠，连呼吸都困难无比。等待着肖琳的刀落下，结束她的折磨与痛苦。她不知人在最后时刻会想些什么，她只有遗憾的愧疚。

没能好好照顾妈妈，照顾妹妹，是她的错。

“砰”一声巨响，北堂修冥阴沉着脸出现。冷竣的脸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刀削般的冷凝丝丝寒气冻结人的灵魂。

“肖琳，把刀放下！”命令式的字眼十分强硬。

背对着北堂修冥，肖琳全身一僵，却没有听命的打算：“杀了她，取了肾，诺诺就有救了。”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北堂修冥！

眉头微微一皱：“你应该最了解诺诺的个性，你杀了慕容妍汐去救她，她会一生都活在愧疚里。不快乐的折磨和煎熬，你要她一生都背负着罪恶的十字架吗？”

轻易戳中肖琳的弱点，浑身一颤，手几乎握不住刀。是的，她很清楚柳依诺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她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愧疚好久，更何况是人。

“她是诺诺两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你真想让诺诺恨你吗？”一个恨字无疑是威力巨大的轰天雷，震得肖琳脚步踉跄，失魂落魄。

趁此机会慕容妍汐重重踩了肖琳一脚，吃痛之下松开手，慕容妍汐快速逃离魔爪。她不知道此时北堂修冥是不是为了救她才出现，但权衡利弊，她决定靠向他。

肖琳又痛又怒，却碍于北堂修冥的身份不敢太放肆：“门主，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想救诺诺了吗？还是你认为一个孩子比诺诺更重要？”越说越气，开始有些失了分寸，咄咄逼人。

刚出虎穴，靠近狼窝。慕容妍汐四面楚歌，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每个人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她该怎么做才能自救？

被肖琳这么一问，蓝眸更加深邃了几分。幽幽看向慕容妍汐，里面讳莫如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将惊恐投入人心。

被北堂修冥看得浑身不自在，慕容妍汐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他的错愕给了肖琳机会：“门主，孩子还会有，但诺诺只有一次生命。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与死神争时间

希望幻灭，慕容妍汐处于绝境。前方是万丈悬崖，后面是杀人追兵，她无处可去，无路可逃。只能被迫听着他们宰割自己的方案，却反抗不了。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只是，她连开口都是多余的，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感受。突然之间她有些羡慕柳依诺，她是不幸的，病魔缠身，同时她也是幸运的，拥有这么多人的爱。

耳畔钻入的声音惊醒的自怨自哀。“门主，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算我求你了，救救诺诺，救救她吧。”声音哽咽，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娱乐场所优雅而风骚的妈妈桑，也不是冥少手下潜伏的棋子。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为亲人的命无能为力，想尽一切想法的女人。

慕容妍汐咬破唇，不发出声音。她已经被架在火堆上了，只差一簇火苗，浇了柴油的枯柴遇火便燃，她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她死不要紧，原本她就是一个傀儡。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是他的亲骨血，他真能这么残忍吗？

肖琳的心比慕容妍汐还急，阅人无数她自然看出了北堂修冥对慕容妍汐异于堂人的感情。这些年来，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解决生理需要，他的女人都是她安排的。

由于依柳诺身体的原故，北堂修冥对她最亲密的动作仅止于亲吻。他并不是个贪恋女色的男人，他对柳依诺的爱并没有因为她的病而减弱半分，反而更加宠爱，怜惜。

一直以为他可以为诺诺负尽天下人，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男人的痴情。从北堂修冥派冷艳艳去供北堂厉昂发泄，她就看出了慕容妍汐在他心目中的特殊。

原以为那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现在看来，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估量。“门主，诺诺已经不行了，你真忍心看着她死吗？”加重语气，同时趁北堂修冥不注意刀刺向慕容妍汐。

锋利的刀闪着绿光划过眼前，慕容妍汐本能尖叫出声。血自眼底漫开，铺天盖地的红，那么艳，那么亮，却是生命染就的颜色，充满罪恶。

脚步踉跄，身子虚弱，却没有任何痛感。因为刀在离自己一寸时，北堂修冥伸出手抓住了它。锋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割伤了他的手，血一滴滴，落成浓稠的红雨，惊动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