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被俞漠吓住了,微张着嘴,瞪着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这一个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俞漠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暴戾得好像要将它折断。
任安秋被他这么重重的吼声瞬间惊得眼眶一红,咬着嘴唇来挣扎,一边生气的说道:“不关你的事,放开我!”
俞漠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吃掉她似的:“整整一个下午,到现在都已经九点了!为什么电话关机!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种质问的语气,尤其的让任安秋受不了。
“电话没有带。”任安秋生气的吼道,又使劲的挣扎了一下,气得快要掉眼泪了,“你放开我啊,你抓得我痛死啦!”
俞漠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连忙松开了她的手,眼见她白嫩的手腕上好几个通红的手指印,可见他抓的力气是有多重。
任安秋低下头,委屈地抬手在眼睛下抹了抹,踢掉鞋子,重重推开他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然后她就又被俞漠给抓住了,虽然这回的力气不大,但她却仍然挣扎不开。因为知道两个人的力量悬殊,所以她果断的不再挣扎了,只是把头偏向一边,沉着脸,拧着眉,也不看他,也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俞漠的声音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凶了,但语气里仍然很是不善,“我找不到你!我还为你出事了!你出门为什么不带手机,难道你又想像五年前那样,在我身边消失,让我永远再也找不到你吗!”
任安秋的心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眼里的泪珠再也包不住了,一下子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他仅仅是因为这个吼她吗?是因为关心、因为紧张,而不是因为别的?
俞漠看到她哭,好像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又松开了她的手,跨前一步,展开双臂,直接把她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任安秋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其实挺没出息的,一时间竟然也分不清是为什么而哭。
是因为他骂了她、凶了她吗?还是因为感动于他记挂她、紧张她、为她失了分寸?
只要一哭起来,她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就尽数失去了,不动了、也不挣扎了、也说不出话来了,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趴在他胸口上,由得眼泪不停的掉。
俞漠的心跳声蓬勃而有力。
曾几何时,她曾不止一次的盼望、幻想能这样趴在他的胸膛,这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真到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心里竟是这样酸涩。
俞漠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用力环着她的手臂松动了一下,一只手在她的脑袋后面轻轻的抚了抚,“好了好了,不哭了。对不起好吧?都是我的错,不该这样凶你。”
任安秋还在轻声地抽泣着。
“我今天实在是被你吓到了。”俞漠说道,“下午我一回来,就找不到你,以为你出去了,打你电话又关机,这么久的时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俞漠的话好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先重重打你两棒子,再给你三颗甜枣子,哄哄一你,以为你就能好了。
不过任安秋显然不是一个孩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连解释的时间都不肯给的人,未来那么多年,该怎么能和他过舒心平静的日子?
尤其是在通过今晚和焦邦一家三口共进晚餐之后,两相对比,竟更加显出焦邦的平和与从容来。
一个是像俞漠这样时而冷漠、时而霸道的富家公子;一个是焦邦那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过气官二代。
可能人的一生里,只有经历了一些事,才能悟得生活的真谛。
澎湃汹涌的爱情;与细水长流的日子。
以任安秋现在的想法,其实更希望能得到后者。
再追求一点理想、看看这世间的风景、品味一丝偶尔的惊喜。
那便是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开出了花。
任安秋到底是渐渐的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在俞漠的胸口上抹了抹泪,才淡淡地说道:“我去KTV取了车,然后我在路上遇到了焦邦的儿子,所以我把他送回去了,他的家人顺便留下我,吃了一顿晚饭。我的手机之所以关机了,是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没电了……我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俞先生。”
俞漠环着她的双臂终于松开了她,抓着她的肩,然后退了一步,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焦邦?”
任安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又去见焦邦了!”俞漠的脸色猛的就黑了下来。
“是。”任安秋说道,“我去见焦邦了。”
任安秋说完,想拨开了俞漠的手,然后就听见俞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响。
俞漠重重的看了她一眼,才走过去接电话。
手机一拿起来,眉毛皱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又瞟了瞟她。然后他拿着手机大步地走到自己的房里,还掩上了门。
任安秋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地,有些发疼。
拿手重重的擦了下脸上的泪,到底又忍不住,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俞漠的房门口。
门没有完全关紧,留下一条细小的缝,透过门缝,任安秋可以看到俞漠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讲电话。
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隐隐约约的从门缝里透出来,传入任安秋的耳朵里:
“我最近很忙……暂时不会回去……”
“你要听话……”
“少吃点冰淇淋,对你身体不好,要多吃水果……”
“你别胡闹,乖一点,好不好?”
……
任安秋有这么一瞬间,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刚才还因为他对自己的紧张而感动,谁知道也就这么一眨眼之间,她那感动的泪水还没干,他就已经转身去接别的女人的电话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可爱姑娘?
能够让向来又冷漠又霸道的俞漠放下身段,用这样温柔有耐性的语调去哄她。
别胡闹?乖一点?
说得还挺好听的嘛。
任安秋抬起脚,重重一脚踹在房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响,令俞漠惊讶的回过头来,却只见门口站着任安秋,一双眼睛还是红红的,重重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任安秋在卫生间里冲了凉,洗了衣服,一走出来,就闻到一股烟味。
俞漠的房门依旧是虚掩着的,任安秋走到门口,直接将门推开了。
他高大的身影依旧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黑黢黢的树影,香烟的火光在他指尖一明一暗,满室的烟雾缭绕,令任安秋瞬间觉得有些窒息。
任安秋不得不承认,时隔这么多年,这个人依旧是吸引她的。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好像都自带了一种光环,让她忍不住为他驻足。
哪怕她最讨厌他吸烟,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仅仅只是一个吸烟的背影,都能引得她心中悸动,进而沉沦。
任安秋是多么讨厌这样的感受。
她可以骗吕悠悠、骗孙果然、骗家里人,说她和俞漠没关系,说她也不想和俞漠扯上关系。
可是情感从来都不是能受她主观意识所支配的。
哪怕她嘴里说着再严历薄凉的话,她也骗不了自己。
她依然被他深深地所吸引。
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签下合同,让他得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当初存了一点侥幸,没想到现在又要自食恶果。
所幸这段时间对他的试探没有完全的松动,还能得以保留她完整的颜面。
她放下装着湿衣服的盆,大跨步地冲进去。
猛地伸手将他指尖的烟一夺,重重地掐灭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
俞漠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任安秋一脸厉色,冷声说道:“麻烦俞先生不要在我家里抽烟!如果我没记错,合同上的补充条款里写得清清楚楚,我的501里严禁吸烟!”
然后她在俞漠一脸惊谔的表情之下,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俞漠的手指还僵在半空,指尖仿佛还凝留了一点她指尖上的香氛,湿湿的、糯糯的,可惜佳人已经再次气冲冲的走了。
俞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抚了抚,想起今天中午吃饭时,梁大喜跟自己说过的话。
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些话依旧像闷雷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这也是他推了下午一个重要商谈,改而急急回来寻她却不见她,以至自己方寸大乱的原因。
关心则乱。
如果梁大喜所言不假,当初她的事全是被人故意设计,甚至于连他的车祸都是有人有意为之,而这其中若隐若现,竟然还夹杂了自己母亲的影子。那俞漠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怕并不是那么的光彩简单。
如果真是这样,他与她之间的事,那将是何其艰难!
要是让任安秋知道那些事情的背后,还有他亲妈的身影,她只怕更不能原谅他,更别提叫她同意嫁进俞家来做儿媳!
何况她还背了个不育的名头在身上。
俞漠几乎是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但凡知道任安秋身上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她几个好友,一个都不能留!
那个杨正声与姚露,必须要赶出珠三角去!
俞漠突然伸手,将那放在窗台上的烟灰缸和那抽剩的半包烟一股恼丢进了垃圾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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