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破碎的衣衫袖子,呈现在沈玉君面前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天知道那个人在砍赵连成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若是处理的不好,赵连成这只胳膊很有可能就废了。
”你这伤口,需要缝合,否则恢复不好。”沈玉君沉声道:“现在没有东西,我只能简单的给你处理一番,你忍者点痛。”说着,沈玉君轻轻用雪白干净的帕子擦拭掉伤口上的血迹,然后拿出药粉来小心翼翼的洒在上头。
果然是很疼,疼的赵连成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沈玉君见了,忙用帕子替他一点一点擦去。
好在,虽然痛的厉害,赵连成却没有晕过去,望着身边不停忙活的沈玉君,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苍白的俊美容颜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容:“玉君,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他说的是你回来了,这话大有深意。
沈玉君懂他意思,闻言沉声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走开过。倒是你,背着我做了许多事情,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招认?”
“招认什么?”赵连成吃了一惊,明明已经疼的快要晕厥过去,他却强撑着看了沈玉君一眼,问道:“玉君,你这话我不明白。”
沈玉君很想提徐美人的事情,这就像是她心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但,眼看着赵连成为了救她,伤成了这样,沈玉君并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提起旧账。
但想要她就此忘记却是不可能的,沈玉君承认自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不过是分早晚而已。
“今日先放过你,日后再找你算账!”沈玉君狠狠的瞪了赵连成一眼,然后用几张帕子绑在一起,给他做了个简易的绷带,暂时固定住伤口。
“嘶……”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玉君的动作有些大,扯痛了赵连成的伤口,他忽然痛叫一声,满脸都亅痛苦之色。
沈玉君顿时慌了,忙关切问道:“很痛么?要不我解开重新弄吧!”
“不用不用!”赵连成连忙挥手拒绝,自己躺在车厢里缓和了好一阵儿才撑起头来看了沈玉君一眼,眼中有着欣慰:“玉君,你果然很关心我。”
“这也值得说?”沈玉君不由的翻一个白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肩膀,后背的衣襟上沾染了不少血迹,都是从赵连成身上蹭到的,那是他伤口涌出的鲜血。
她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你都不能晚一天来,今晚你不来,我也能逃出来。”
“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了?”赵连成忍痛挑眉。
他当然知道今晚上就算是没有自己,沈玉君也能逃掉,就从她事先准备的小包袱,还有给赵宝璋下的药,那些莫名其妙飞来的虫子,就能肯定这一点。但,他还是不高兴。
至少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难道不是么?
“没有。”沈玉君连忙摇头:“你能来找我,说明你心里是惦念我的,我又怎会不知?”
“玉君,你给太子喝的茶水里下的什么药?”伤口处理好,赵连成舒舒服服的躺在车厢里,侧头望着她好奇的问道。
沈玉君答道:“不是药,不过是用夹竹桃的叶子浸泡了片刻罢了。”
夹竹桃,从叶子到花都有剧毒,一般人不小心误食,只要稍稍过量便会致死,沈玉君只是想要赵宝璋昏睡片刻,因此只是用叶子浸泡,毒性微乎其微。
况且那茶水,她也是喝了的。
想到这里,赵连成便十分不爽,赵宝璋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的去占沈玉君的便宜!
更糟糕的是,他的玉君居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还以此设下计谋,让赵宝璋上当……
她对赵宝璋还是真是了解啊!
赵连成不肯承认自己有吃起了飞醋,但也不敢去责问沈玉君,毕竟当时沈玉君是真的拿了匕首去刺赵宝璋的,尽管现在想起来,十分可疑。
“那些虫子,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赵连成的问话,沈玉君皱了一下眉头:“你都伤成了这样,怎么还这么多话?好好休息!”
“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的。”赵连成故意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将头往沈玉君怀里蹭:“再说伤口这样疼……”
沈玉君没有躲开赵连成的碰蹭,但是身子却是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放松了。
“我刚到那个别院的时候,便发觉那个别院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其中有些还夹杂着草药,很快我便发觉有些药草能够为我所用。”沈玉君道:“同时我也发现那别院四周有许多的人守卫,我一个弱女子想要孤身逃出去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我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种是去见赵宝璋,若是他同意放你离开,你便不用偷偷摸摸的逃跑。”赵连成接过了话头:“但是很显然,太子并不打算放弃你,他还趁着这个机会想要霸占你,所以,你就打算将他药倒,然后以飞虫阻挡那些别院的侍卫,然后成功逃跑?”
沈玉君点了点头。
“可你这个计划有个致命的漏洞。”赵连成道:“等从别院里逃出来呢?你一个弱女子一无马车,二无体力,这京郊很是偏僻,你如何能够回到京城里去?那些飞虫也只能阻挡一刻,并不能成功阻挡住所有的人吧?再说太子的人不少,绝非只有别院里的那些。”
“今日若是没有我,你根本就逃脱不了,最后还是要被他给抓回去。”
沈玉君听了这话,静静的想了片刻,然后点头:“不错,这一次多亏你了。”
然而赵连成却笑了:‘咱们是夫妻,你这般客气做甚?玉君,经此一事,我忽然觉得,你我二人真是心意相通,明明没有事先联络,我不会知道你逃跑,你也不会知道我来相救,但却像是事先谋划好的一样,里应外合,打了漂亮的一丈!”
“能不要这样自吹自擂么?”沈玉君有些无语:“咱们这一次能逃脱出来,完全是侥幸。”
侥幸……
赵连城想想的确也是,他叹息一口气,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悄悄饶过去,从背后抱紧了沈玉君。
马车在夜色里一路狂奔,穿过一片片丛林般的山野,一路向前。
到达菏泽县之时,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时辰,正是后半夜,沈玉君与赵连成在马车里都睡着了。
赵连成胳膊上那么深的伤,但是因为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他反而睡的十分香甜。沈玉君睡的比较浅,马车一停她便醒了。
“殿下,驿站到了。”外头响起安青的声音。
沈玉君认得安青,在凤凰山上的时候,他还被那些山匪当做了赵连成,险些被砍头。
“连城?”沈玉君伸手拍了拍赵连成的脸,但下一刻,她的手便被她紧紧的抓住了,赵连成没有睁眼:“玉君,别吵,让本宫睡一会儿。”
沈玉君看了他那副慵懒的样子,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马车里根本就不是睡觉的地方。
她掀开了马车帘子,看了安青一眼道:“多叫几个人,将王爷抬下去吧!“
话音落,她便感觉到赵连成醒了,他抬头朝着外头望了一眼,努力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来。
”小心些!“沈玉君连忙伸手去扶。
赵连成立刻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几乎将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沈玉君的身上,脸上还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好似伤的都快要不能走路了。
安青见过赵连成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但那时候自家主子可没有现在这样虚弱。
明白赵连成是在趁机吃沈玉君的豆腐,安青暗暗觉得好笑。只在赵连成下马车的时候,搭了把手。
为了不惊动他人,赵连成等人进的是驿站后门,一盏灯笼,三个侍卫,一路将他们送到后院阁楼之中,便一一退下了。
”等一下。“沈玉君叫住了就要离开的安青:”你去准备一些创伤药,另外一卷羊肠线,速度要快!“
安青这才明白过来:“殿下的伤口还没处理好?”
“是,伤口太深,都见着骨头了,不缝合的话,伤口好的太慢,若是感染,他这条胳膊就报废了。”沈玉君回答道。
安青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眼神一凛,道:“王妃放心,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着,顿了顿:“驿站之中没有丫鬟,还望王妃能够暂时服侍殿下,不敬之处,还请王妃赎罪!”
“赎什么罪?快去忙吧!”沈玉君挥手命安青快去。
等人都离开了,她才回到屋中。
马车上睡了那么一觉,赵连成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此时居然不困,见沈玉君进来了,他立刻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来:“玉君,我疼,肚子也饿……”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去。”沈玉君闻言立刻点头,说完便要离开。
赵连成用那只好手拉住了她:“吩咐侍卫去就好了,你坐下来陪陪本宫。”
沈玉君依言坐下,看了赵连成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却见雪白的帕子上沾染了一些鲜血,果然赶这一路还是让他的伤口有些裂开。
“等下缝合伤口会非常的疼,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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