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洛跟韵儿游水回来,露华苑里又有侍从在这里等着她,说郡主传召她。
真洛心里一凉。
不用说,这骄横的郡主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纠缠。
她一定是心里不解气,传召她过去,借机羞辱自己。
真洛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到了翔玉坞,真洛见萧翔和思玉都在房里。
真洛见了礼。
萧翔沉着脸不作声,思玉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思玉支支吾吾,勉强对真洛道:“那天晚上,是我有些任性了。昨晚,我母亲到了平北王府,听说萧翔的寿礼是‘西园斋’的画,乐得一夜都未睡,还都高兴得哭了半天。我不敢对她讲画已经毁了,就找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法子补救啊?”
真洛迟疑了一下,道:“画已经见水,墨色洇开会导致润化或脱落。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麻烦些。
真洛又道,“所幸西园斋的画纸都用上好的棉纸,这种纸的原料以丝为主,画作无论如何破碎,都可装裱。郡主请把画作的碎片给我,我处理好,装裱一下,应该可以将画复原”。
思玉听她这样讲,喜出望外,拍手道:“那太好了!我这就给你拿”!
思玉跑了两步,停下了脚步。
“糟了”!思玉嗫嚅道,“那天我一生气,把碎片……”
“把碎片弄哪儿了”?萧翔追问一句。
“扔火上了”!思玉嘟哝道,“谁让你惹我生气的”?
真洛道:“这就没有法子了。只好吩咐人再去购买了”。
萧翔道:“这一幅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哪里再买去?思玉,你什么时候才长大,成天惹祸生非的”!
思玉沮丧地垂着头。她突然眼前一亮,道:“真洛,你不是说你是西园先生的徒弟吗?你画一幅,就说是西园斋的,不就成了”!
真洛为难道:“若说画一幅,我熟悉西园先生的技法,倒是完全可以乱真的。只是这新的画作,墨色和颜料都比旧画光新,还需想办法做旧些。事已至此,只得权宜一下了。”
真洛取过一张纸,写下所需材料,萧翔即刻遣人将最好的送了过来。
真洛道:“我带了这些到露华苑去,画好了就送过来”。
萧翔道:“移来移去的,岂不麻烦?就在这儿吧。思玉,咱们园里走走去”。
真洛知道他是不想打扰自己作画,她看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于是真洛铺开纸,儿时,外祖父教她作画时的情景,忽的跳入她眼前……
“惜玉,画芙蓉叶,不用勾筋,要色墨混用,浓叶用浓墨……画花时,用淡墨,笔尖得用浓墨,就是这样,哦不行不行,运笔得快点儿……”
外祖父慈爱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而外祖父仙逝,迄今也近十年了。真洛想起他寂寂地一个人,躺在那个冰冷的墓穴里,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真洛擦干眼泪。以笔蘸墨,准备作画。她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吃了一惊。
萧翔正诧异、疑惑地看着她。
真洛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不理会萧翔,以笔蘸墨,从容作画。
真洛作画颇有天赋,加之外祖父的悉心教导,她自身又能聪颖领悟,倒能“雏凤清于老凤声”。
真洛画好芙蓉,又提笔蘸好浓墨,在图的右上方横着写上“荷塘清韵”四字,又用小一点的字,纵着题写了“卓远辛酉”四字。
萧翔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他插嘴问道:“为什么只写年,不写月呢”?
真洛回答道:“西园先生的落款,全部都是四字款,这是西园先生的习惯。”
真洛见画作已完成,就从袖中取出两个方形印章来。
她取过一个印章,蘸好印泥,在落款后面的空白处,小心地盖好。
然后,真洛换了一个印章,在盖好的印章下面,加盖了一个印章。
萧翔看去,上面印章是姓名印,写着“卓远”,下面印章是斋号印,写着“西园斋”。
萧翔把印章拿在手里,仔细察看。这印章是由淡绿色的花乳石刻制的。纹理细腻温润,色泽微微通透,极为精致美观。
萧翔看着真洛,突然问道:“真洛,你跟西园先生,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有什么渊源吗”?
真洛不作声。
萧翔追问道:“你为何会有西园先生的印章?还有,你刚才为什么在哭”?
如果在以前,真洛一定会告诉萧翔这些情况。然而现在……
真洛觉得没必要跟他多讲,就含糊应付了了事。
真洛将画作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对萧翔道:“放到这里,等墨迹、颜料干透,就可以了。我特意将颜料墨色调暗,给人旧画的感觉,相信可以瞒过王妃”。
然后收拾了桌上的颜料,对萧翔施一礼,道:“真洛告退”!
萧翔站着不动,堵着中间的路没给她让。
真洛出不去,只好道:“王爷,请让下”。
萧翔侧了侧身体,算是给她让路。
虽然让出的路小,但真洛身材窈窕,微侧下身子就能通过。于是真洛经过他的时候,为回避他,微侧了一下。
萧翔冷不防把她抱起来,进到内室里。
真洛反抗着他,怒道:“你放开我!我是王府的女乐,不是娼妓”!
萧翔看着她,半晌没讲话。
萧翔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举动,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看她作画的时候,就有此冲动,好想抱抱她,跟她调情,逗她倾城一笑。
真洛跟他僵持了这么久,他没机会亲近她,哪怕只是抱抱她,亲吻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他像涸辙的鱼一样,渴望着雨水。他忍无可忍,哪怕是饮鸩止渴也行。
萧翔一把把真洛拉到他怀里紧紧搂住,抚摩着她的胳膊,她的背,她的发丝,顷刻间,一种异样的美妙感觉放射到全身,他身心已得到了许多安慰。
萧翔呼吸急促,他贪恋地看着真洛,俯身去吻她。
真洛避开了。
“走开!你别碰我!放手啊”!
真洛像一只愤怒的小鸟,驱赶着鹰隼。
她反抗着,那句“我想要”,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像无数把尖刀,把萧翔的心扎得鲜血淋淋。
萧翔冰冷地问:“怎么了?不想要?只想要黄云飞,是不是”?
他冷酷地道:“我告诉你,是我不想要你了,我玩儿腻了,不然的话,我想怎么做,你是挡不住的”!
萧翔抱起真洛,把她扔到床上,自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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