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沉甸甸的嗓音雷打不动,就是范秋梦装得再可怜,都不会激起聂辰一丝的同情心。
“什么我?我怎么了?”范秋梦声音不禁变得有些激动。
“你怎么了?”聂辰轻蔑地耸了一下肩膀,“你没怎么……不过就是专门喜欢刺激病人而已,我懂。”
“什……”范秋梦眼瞳睁大,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的热泪似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而坐在病床上的姜筱夜却觉得聂辰的这句话话里有话。
专门喜欢刺激病人么?
既然聂辰用了“专门”这两个字,由此可见范秋梦刺激过的病人,应该不止她一个。
“姜筱夜需要静养,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聂辰对范秋梦的用词十分客气,同时也冷的令人心寒。
范秋梦顿时愤然转身,咬牙切齿:
“聂辰,你会后悔的!”
“不送。”
故意将视线转向别处,聂辰的神色几乎是在无声地撵范秋梦走人。
气得浑身发抖,范秋梦迈开脚。
啪嗒!
姜筱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范秋梦在走出病房的时候掉下了眼泪。
沉重的心情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不是滋味。
姜筱夜注视着空荡荡的病房大门口良久,抬起眼帘看向聂辰。
聂辰棱角分明的侧脸是那么严肃、纠结并且恼火。
感觉聂辰是真心非常反感范秋梦,可是姜筱夜却不明白,为什么聂辰讨厌范秋梦讨厌到了这种程度。
在她看来,聂辰可以不喜欢范秋梦。
但范秋梦样貌气质端庄高雅,家世出身又那么优秀,即便不喜欢,也没有如此讨厌的理由。
总觉得,聂辰和范秋梦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抱歉,吵到你休息了……”转过身,聂辰朝姜筱夜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聂辰会向她道歉,让姜筱夜多多少少有些惊讶。
虽然聂辰还是那个霸气威严的聂辰,不过从前那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真的消失了。
姜筱夜看得出来,聂辰为了追她回来,强行使自己从一位帝王变成了普通人。
“我没事……倒是你,又为了我跟范秋梦闹的这么僵……”姜筱夜垂下的长睫毛晕染上一层深深的歉意。
她爱聂辰,并不想把聂辰推给别的女人。
但她也不想聂辰和聂氏集团因为她而变成舆论风口浪尖上的牺牲品。
“聂辰,你是聂氏集团的继承人,对聂氏集团……你有责任。”看向聂辰的视线是那么坦荡,又那么坚毅,姜筱夜这对乌溜溜的眸子仿佛两个黑洞,深深地吸引了聂辰,将聂辰的灵魂整个吞没。
大踏步来到床边,聂辰扑通一下抱住了姜筱夜。
这个拥抱非常用力,姜筱夜不禁蹙了蹙眉,有些难以呼吸。
但同时,聂辰的这个拥抱也让姜筱夜感到幸福的想哭。
聂辰……是爱她的。
伸出虚弱的双手,姜筱夜环住了聂辰宽阔结实的脊背。
病房之中很安静,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也很安静。
扑通!
扑通!
扑通!
彼此的心脏因对方而大力跳动着,姜筱夜感到脸上发烫。
半晌,聂辰才缓缓放开她。
“好好休息吧,你现在还是病人呢!”聂辰摸了摸姜筱夜的头。
“你今晚还要呆在这里陪我?”姜筱夜凝视聂辰一双深邃迷人的湖蓝色眼瞳。
“嗯……”聂辰点点头,“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像情话那么动听,却让姜筱夜十分心动。
曾经,她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孤军奋战在生活的最底层。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她如此深爱,也同样深爱着她的男人。
微微一笑,姜筱夜挪了挪身体,把病床的一边给聂辰让了出来。
“过来趟这里吧!”姜筱夜轻轻拍了拍空出来的床铺。
“不觉得有点挤?”聂辰弯着一双明眸笑看姜筱夜。
他当然是想跟姜筱夜躺在一起,但他怕他块头太大,挤到姜筱夜。
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委屈,姜筱夜抿了抿嘴唇,“这么说……你不想跟我挤一挤喽?”
“呵!”动作利落地爬到床上来,聂辰搂住了姜筱夜,“你这么撩我绝对会出事的。”
“你不会对病人出手的,我对你有信心。”被聂辰搂着,姜筱夜探出头来,狡黠一笑。
“你这女人……真是……”第一次,聂辰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拿姜筱夜还真是没办法。
狭窄的病床挤了两个成年人,这感觉……其实并不舒服。
但聂辰和姜筱夜本人却都十分享受,不仅不觉得挤,反而认为若是少了一个人,病床会显得格外寂寞。
“聂辰……有件事我一定很好奇……”枕着聂辰结实温暖的臂膀,姜筱夜轻声开口。
“嗯?好奇什么?我那个的尺寸?”聂辰故意逗姜筱夜,把姜筱夜羞得满脸通红。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聂辰双眸噙笑。
仰起头,姜筱夜看着聂辰,神色认真,“我想问你……你……跟范秋梦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对范秋梦那么苛刻呢?”
瞬间,在姜筱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聂辰唇角的笑意凝固了,湖蓝色眼眸也漾起一丝寒意。
姜筱夜知道自己触到了聂辰不想谈及的隐私,但她还是坚定了一下询问的决心。
“聂辰,我……想了解你……”
这句话让聂辰沉重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一些。凝视姜筱夜认真苍白的脸,他轻轻在姜筱夜额头上啄吻一下。
“好啊!既然你想了解我,我就讲给你听好了。”
“真的?”姜筱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聂辰微笑,笑容中伴着淡淡的苦涩。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范家的千金就是我未来妻子,这是两家一早就决定好的事,从未问过我意见……”
聂辰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范家对聂氏有恩,范聂两家指腹为婚,就此有了聂辰和范秋梦之间的婚约。
聂辰比范秋梦年长五岁,小时候父辈们就经常指着正怀着孕的范秋梦的母亲的肚子,告诉聂辰,说很快他的未婚妻就要诞生了。
聂辰对于这个未来会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子也十分的期待。
后来,范秋梦出生,聂辰很高兴,经常去找范秋梦一起玩。
在十三岁之前,聂辰和范秋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非常亲密。
不过,即便聂辰总和范秋梦玩在一起,但大多数时间却还是陪伴在母亲的身边。
聂辰的母亲林曼饶体弱多病,父亲聂中天又忙于生意,很少回来照顾她。从小聂辰就很孝顺,即便林曼饶身边有专门的医生、护理和佣人照顾,但聂辰还是经常陪伴在母亲身边,给林曼饶讲各种各样的趣闻轶事。
自然而然地,范秋梦也成了聂辰和母亲之间经常聊起的话题。
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林曼饶从来没见过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很想见一见范秋梦。于是,聂辰十三岁时的某一天,他带着只有八岁的范秋梦来探望林曼饶。
这个时候的林曼饶,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即便还有一口气在,可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全无血色,惨白惨白的,一看就命不久矣。
那一天,聂辰与范秋梦手牵手来到了林曼饶的房间里。
那一天的记忆,对聂辰而言,刻骨铭心。
那一天……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妈,我带秋梦来看您了。”年仅十三岁的聂辰推开了林曼饶的房门。
“啊……辰,你来了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缓缓歪头,面容慈祥却惨淡,声音和蔼却虚弱。
她的目光,落到了和聂辰牵着手,战战兢兢缩在聂辰身后的小女孩身上。
这小女孩看上去唇红齿白、天真烂漫、纯真无邪。
林曼饶知道这小女孩就是聂辰的未婚妻,范秋梦。
“嗯……”点点头,林曼饶对范秋梦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妈,这位就是范秋梦,我的未婚妻。”聂辰自豪地向林曼饶介绍道。
“伯母,您好,我叫范秋梦。”范秋梦也很有礼貌地自报家门。
“来,进来坐吧!”林曼饶没办法起身,只能勉强抬起因输液而埋着针头的手,指了指病床边的两把椅子。
聂辰和范秋梦走进来,坐在林曼饶的床边。
三个人闲话家常,聊得不亦乐乎,病房中的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甚至能够听到林曼饶咯咯咯的笑声。
就这么聊了一阵子,聂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垂下眼帘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聂晷”两个大字令聂辰感到刺眼。
“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聂辰轻声嘀咕。
“怎么了,辰?”林曼饶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聂辰直接拒接,干脆利落。
结果,来自聂晷的电话再次打来,打个没完。
烦躁地握紧手机,聂辰站起身。
非常了解自己儿子的林曼饶微微一笑,“辰,出去接电话吧,不是你弟么!”
“我才没有弟弟!”聂辰忍不住吼了一嗓子,旋即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差了。
“抱歉,妈……”低下头,聂辰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手机屏幕上,聂晷仍在不屈不挠地给他打电话。
“唉……”无奈叹口气,聂辰转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林曼饶两只眼睛眯起来,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很清楚聂辰讨厌苏芃月生的儿子,但血浓于水,聂晷再不济,也是聂辰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聂辰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范秋梦了。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林曼饶剧烈咳嗽起来。
扑哧!
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范秋梦站起身,年仅八岁,看到林曼饶咳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
“啊……抱歉,秋梦,吓着你了吧?”林曼饶惨淡地笑了笑,向范秋梦道完歉,又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水……水……”一边咳嗽,林曼饶一边轻声呢喃。
声音虽不大,但范秋梦绝对听得见。
可是,范秋梦没有任何行动。
“秋梦啊……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虚弱的声音近乎于哀求。如果可能的话,林曼饶并不想麻烦范秋梦,但实在是咳的太厉害,她自己又无法自如行动。
什么都没有说,范秋梦无声地走过去倒了杯热水。
与此同时,聂辰那边也打完电话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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