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有限理性——你无法作出完全理性的最优决策

有限理性的概念最初是由经济学家肯尼思·阿罗提出的，他认为有限理性就是人的行为虽然是有意识地趋向理性的，但这种理性却又是有限的。

20世纪40年代以来，经济学家赫伯特·西蒙（Herbert Alexander Simon）从心理学角度出发，论证了人类行为的理性是在给定环境限度内的理性，即是有限的。而这种有限理性是由人的心理机制决定的，人们在决定过程中寻找的也不是是最大或最优的标准，而是最满意的标准。

换句话说，人们所作出的投资决策并不是完全理性的最优决策，而是有限理性的满意决策。

我们知道，投资决策是基于社会学、心理学和行为学的一种复杂的人类行为。而在一场投资活动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和个人风险偏好等不确定条件的存在，投资者的决策不一定都是理性的。换句话说，投资者在决定时往往受到信息、时间、技术等外部因素及其自身的认知、人格、态度等内部因素的影响，常常会作出偏离理性的决策。

关于有限理性的决策过程，我们可以从以下案例中略见一斑。

《一掷千金》是欧美人最喜欢观看的一档电视游戏节目。据不完全统计，这个节目已经在超过45个不同的国家播出。

这个节目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工作人员在挑战者面前放26个密封的箱子，在不同的箱子里装着从1美分到100万美元数额不等的现金。挑战者从这26个箱子里面选出一只箱子。工作人员当着现场观众、挑战者以及电视机前所有观众的面将其放在另外一只带锁的大箱子里，等到游戏结束时再当面打开。

被选中的箱子被锁入大箱子之后，一场惊心动魄的决策游戏就开始了。

挑战者需要逐个开启剩下的25个箱子。每开启一只箱子，他和所有的观众都会看到什么金额的箱子被打开了，剩下的箱子里还有哪些金额。而每开启几个箱子后，一个被称为“银行家”的神秘人物就会出价购买挑战者所选的那个密封箱子。挑战者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银行家的出价。如果接受，挑战者就可以拿到现金，结束游戏，箱子被开启，不过里面的金额已经与挑战者无关，挑战者或高兴或后悔；如果拒绝，游戏将继续，挑战者则一直打开未开启的箱子，直到最后开启自己所选的箱子，拿走箱子里所显示金额的现金。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观众，不管是否是挑战者的亲戚，都会紧张地尖叫，或者忍不住为挑战者出主意。毕竟，如果选择错误的箱子或者拒绝了合算的购买价，一大笔钱就蒸发了。而在最后结局，发现所选择的箱子里并没有多少钱固然让人伤心，然后更令人难过、懊恼的却是放弃了一个比箱子里所示钱数高得多的购买价。

表面看来，这是一个碰运气的游戏。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它有规律可循，挑战者如果要依靠数学计算来选择，就很容易避免成为不幸的人。

例如，舞台上只剩下了5只箱子，分别装有1美元、10美元、1万美元、10万美元、100万美元，那么他就应该（至少理论上）接受任何高于22.2万美元的出价，因为22.2万美元就是奖金的期望值。事实上，尽管在游戏之初银行家的出价远远低于期望值，但在游戏的后期会越来越合理，逐渐与期望值基本相等。因此，根据期望值来计算，挑战者就可以轻松地判断是否应该接受银行家的出价。

然而，在银行家出价后，大多数的挑战者虽然有几分钟做决定，有足够的时间计算出最佳的选择，但是他们却会在这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或贪婪，或侥幸，或为面子）放弃可以避免更多损失的选择。如以下挑战者的游戏经过：

这名挑战者名叫弗兰克，来自荷兰，参加的也是荷兰版的《一掷千金》。在游戏一开始，他就排除了几个装有“大钱”的箱子。六轮过后，在未开启的箱子中只剩下一个有价值了——装有50万欧元的箱子。剩下的三只箱子分别装有1欧元、10欧元和1万欧元。

这时，银行家出价103300欧元，大约是剩下箱子平均金额的81%。弗兰克认为自己所选的箱子里有50万，所以他拒绝了这个出价。即使他的箱子里面没有50万欧元，如果他接下来开启的不是50万欧元的箱子，而是1欧元、10欧元或者1万欧元的箱子，那么就能抬高筹码，让银行家出更高的价。他的选择虽然有侥幸心理的存在，但还是符合算术选择的。毕竟，谁都希望做一笔更划算的生意。

然而，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弗兰克选错了，他居然开启了那只藏有50万欧元的箱子。这时，银行家，更改了自己的出价——3500欧元——比30秒之前的出价低大约10万欧元。

不过，这个出价是公平的，因为它高于剩下金额的期望值是3337欧元。这时候，按照数学计算来说，弗兰克应该接受这一报价。但是，弗兰克拒绝了。

之后，弗兰克开启了一只装有1美元的箱子。这时候，除了已经被选择的箱子，只剩下一只未开启的箱子了。他自己所选的箱子，要么装有1万欧元，要么装有10欧元。这时，银行家的出价为6500元，为剩下箱子平均金额的130%。

尽管这一出价非常合理，但弗兰克还是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这是怜悯，他要赌一把，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么不好，只能带走10欧元。

所以，在游戏的最后一轮，他亲手打开了自己最初选择的那个箱子——里面只有10欧元，而不是他所期望的1万欧元。

在关键的时刻被贪婪和侥幸迷惑，抛弃了理性的判断，人们就会错过发财的机会。这其实并不是弗兰克一个人的问题。

行为经济学家蒂埃里·波斯特（Thierry Post）就在实际调查及详细分析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当处于弗兰克那种情形时，大多数挑战者都会表现出完全相同的行为模式。对这些挑战者来说，当他们打开一个50万美元的箱子后，如果银行家的出价大幅下降，他们就会感到懊恼，难以进行理性思考，过度寻求风险，从而拒绝一个相当公平地出价，选择自己原先选择的箱子。

在投资实践中，投资者面临的是一个复杂的、不确定的世界。他们无法获得所有关键信息，不可能做到“无所不知”，也不可能在“全面分析”之后作出最优选择。这个时候，自制力就会变得非常重要。如果他们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意志，他们就可以作出较为理性的决策；否则，他们就会受情绪的影响而作出偏激的选择。这也是摆在投资者面前的最大难题。